駕車出城的路上,兩個孩子格外活躍,小手扒拉着車窗要往外看。
“哎呀!前頭路怎麽堵了?”還未行至城門,車夫便叫嚷了起來,這也不是什麽節日法會的,這麽大的路還能堵了?
“前頭起了争執啊……”車夫驅趕着馬車湊了上去,以龜速往前挪動,也從這街道上擠開了一條路來,傅明嬌這才從車窗上看到街道邊那熟悉的身影。
“可笑,可笑!”那長衫着身的男子不是别人,赫然正是應玮應先生,他氣的在原地踱步,手中揚着一張紙怒聲叱罵:“将士舍生忘死護佑邊境抵禦外敵入侵。”
“爾等坐享歌舞太平,竟毫無感激之心!”
“如此貶斥我軍将士!你們也配稱之爲人嗎!?”
“誰不是血肉之軀,誰沒有父母妻兒!他們不過披上了軍甲一件,便毅然赴死!”
“你們以爲,爲何我大業存于此屹立不倒?你們以爲,爲何能夜夜安睡至天明?”
“長武城,長武城不過是一座城!”
“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軍報上是如何寫的,殷将軍早在半月之前已撤離城中數十萬百姓!你可知那是多少人的性命!送給敵軍的不過是一座毫無作用的空城!”
“我軍将士,我國百姓毫發無傷,無一人傷亡。”
“如此有先見之明的将軍,在你們口中卻成了貪生怕死之輩?”
“可笑,哈哈哈可笑!”
那男子怒聲叱責的聲音像是透過風傳揚了出去,那一聲高過一聲的叱責叫罵,幾乎将在場所有百姓罵的狗血淋頭,那站在高台上的男子将手中的軍報甩去了一位老者的臉上。
“我曾敬你爲師長,而今看來……”
“你豈配得上我應玮一拜!”應玮驟然甩袖,怒而發笑道:“爾等妄爲人子,妄爲人臣!”
“我大業将士爲爾等蝼蟻之輩大義舍身實乃可惜,我執筆天下所爲何?是爲何啊!倒不如棄筆從戎,戰死沙場亦比在此,與爾等同台爲伍來的痛快!”
“哈哈哈哈……”應玮怒而發笑,似有癫狂之态。
傅明嬌将這一幕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裏,在這一刻她忽然之間理解了宋學士對應玮的形容,他的這份獨行特立實在難得,聽着他那爲大業國将士們的辯白,傅明嬌鼻尖一酸驟然紅了眼眶。
那份軍報上白紙黑字寫的東西,像是尖刀一樣刺入了衆人的心中。
仿佛在應玮這一番怒罵之下才反應過來,素來争搶城池爲的不就是攻入城中占據而來的戰利品嗎?
長武城……
是一座空城啊。
我軍防線猶在,我國百姓無一傷亡,區區送出一座空城,有何令敵軍獲利之處?
應玮此番叱罵仿佛一語驚醒了夢中人,衆人神色各異竊竊私語,不少年輕才俊恍然醒悟,随即羞愧難當面紅耳赤扭身離開,也有部分人當場承認錯誤。
被誤導的完完全全啊……
“夫人可以走了。”應玮一走那擁堵的街道散開。
“不用了。”傅明嬌揚唇露出了笑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