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忙擡手攙扶,一低頭見言柘那捂着嘴的手指縫隙一滴滴的滲出了血迹。
“公子!?”阿木大驚失色。
“……回,回府。”言柘半個身子都倚靠在了阿木的身上,他似乎清晰的感覺到了,有某種東西正在從自己的身體之中抽離,或許是生機吧。
畫舫之上,傅明嬌與幾位嫂嫂交談着,偶然轉眸望向河岸,隻看到了那遺棄在柳樹下一把孤零零的油紙傘。
她似有些暗暗贊許這傘面精緻,竟被如此丢棄,實在可惜了……
身邊有人喚她,傅明嬌收回目光笑着應答,轉瞬将剛剛所想所思抛諸腦後。
慶國公府。
言柘仰躺在床上,緊閉雙眸,胸腔的起伏有些劇烈,似是在努力壓抑着什麽。
“阿木……”入夜時分,言柘終于睜開了眼睛,蹲守在床邊的阿木一個激靈站起了身,連忙湊去了言柘的身邊詢問道:“公子?可是好些了?”
“去密室,将父親留給我的錦盒取來。”言柘掙紮着坐起了身。
“什麽?”阿木愣了一下。
他有些驚疑不定的看着言柘,見他神色堅定不像是糊塗模樣,他抿了抿唇站起身去了,再沒有人比他更熟知關于公子的一切了,存放于慶國公府密室中的那一份錦盒。
不是别的東西,那是蓋好了玉玺的空白聖旨。
老國公亡故之後這東西便又言柘守着,存放于密室之中數十年未曾挪動半分,多少人以爲自老國公離世之後,這東西怕是早已失了消息。
但是……
阿木神色凝重的捧着錦盒放到了言柘的面前,他親眼看着自家公子打開了錦盒,拿出了裏面的聖旨。
“阿木,取筆墨來。”言柘輕撫着聖旨空白的紙面輕輕舒了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
阿木心中驚異,卻異常沉默,他看着自家公子似是猜想到了什麽。
那昏暗的燭光下,言柘的神情卻格外嚴肅認真,他執筆從容的在聖旨上寫下,寫下了他所求之事,阿木不敢細看,偶然瞥眼看去赫然看到‘殷玄蔺’三個大字,心頭驟然一顫。
阿木定了定神,已經在懷疑自家公子是不是要強迫鎮北侯與鎮北侯夫人和離,成全了他了……
然而,待言柘收筆之後,阿木上前收攏聖旨之時才看到……
“公子您這是!?”阿木滿眼的震驚不解。
“殷将軍英勇忠義,大業國内人人敬仰。”言柘倚着椅背啞聲說道:“然,當今聖上心思深重,唯恐殷玄蔺得衆望所歸,功高震主……”
“這份聖旨,是爲鎮北侯求的,也是爲她求的……”言柘擡手輕撫聖旨紋路笑着說道:“願,願她一生無憂,若多年後生出變動願救她于水火之中,這份足以保下鎮北侯一家。”
“阿木,待我死後,你……便替我守着她吧。”
“公子!?”阿木聞言驟然紅了眼眶,掀袍跪在了言柘床邊。
言柘喉結動了動,像是咽下喉間腥甜的味道,他低聲說道:“我救你的恩情已結束了,言家後繼無人,我名下财物皆交付與你,便算是……請你守着她的報酬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