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縣城,許三花先去了塘沽坊。
方大爺和方舟隻住了一進院的倒座房,也隻在這角院裏活動,但裏頭的兩進院子都灑掃得幹幹淨淨的,許三花去時,方大爺正在修剪花園子裏的樹枝。
許三花瞧得一笑,“方大爺還會這花匠的活啊?”
方大爺跟着一笑,“就是瞎弄弄,年輕那會兒也愛搗騰點花草玩玩。”
許三花走了一圈,聽見倒座房裏輕輕的讀書聲,曉得這是方舟在用功呢,二月下場,也不剩多少時日了。
她沒有多留,看過了也就接着往連康坊去了。
到了連康坊,扣了門,開門的馮江一見是許三花,頓時喜笑顔開,“姑娘來了!”
緊接着,馮家一大家子全部都出來見禮。
許三花讓他們都各自去忙各自的,在宅子裏四下走了走,見都打整的幹幹淨淨,連那處之前漂浮着青苔水草的湖泊也拾掇的清澈見底,可想而知他們是有在好好做活的。
看罷,她去馬棚裏找雪靈,雪靈一見她,頓時就将頭低過來在她肩膀上蹭。
帶着雪靈,許三花也沒有多留,就出了宅子,牽着雪靈走在黑妞趕着的馬車旁邊,一路往城外去。
出了城,許三花就坐上了馬車,帶着雪靈加快了速度,不過小半個時辰,就回到了十裏鎮,先在許家鋪子裏喊了先前讓等着的田家有兄妹,再一起往糧油鋪去。
到了糧油鋪門口,傅山一見這白馬,頓時眼前一亮。
“許東家,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好馬呀!這是從哪兒得來的?”
“這馬跟我有緣,我買的!”許三花說道。
傅山圍着雪靈可是好好的轉悠了兩圈,實在覺得這馬靈氣,直到許三花帶着雪靈跟着一起進了糧油鋪後院,他看着雪靈,不由道:“許東家這馬着實是好馬,你可要好生看着。”
這世上愛馬之人太多,好馬總是被人觊觎的。
這個是自然,等哪天有空了,她可得帶着雪靈去嶺東,找機會将它送回去給南湘的,前世南湘可沒少念叨雪靈,要是雪靈能回去,她指不定多高興咧。
傅山喊了陳掌櫃拿了賬本來跟田家有對賬,陳掌櫃便翻了賬本開始報起賬來。
“這次要盤得賬是從臘月十七開始到正月十五的賬,臘月十七八千斤,臘月二十五八千斤,到了正月初九開始便是三天五千斤,正月十二五千斤,正月十五五千斤,加起來總共就是三萬一千斤。”
陳掌櫃報完賬,田家有對了自己的賬本,點頭道:“不錯。”
陳掌櫃便接着道:“三萬一千斤得銀便是三萬一千兩,四六分成,許東家應得一萬八千六百兩。”
“懷正商号在各地收購芥菜種子和山椒,其中包括大宛,收購的第一批原料都在陸續運回,這收購的成本加上人力物力一共是一千兩銀子,許東家是算在這個月還是下個月呢?”傅山說道。
早先就說過了,懷正商号隻管銷,其他所有的都是她的事,所以懷正商号幫忙收購原料,她自然是該付成本的。
“就這個月付好了。”
傅山點點頭,接着道:“這山椒倒還好,秦五嶺那一帶的皆是種山椒爲生的,我已經派人親自去跟椒農用高價談好了生意,簽了未來二十年的契約,每年的收成除了要分銷出來作它用的三成,其餘的七成皆全部賣給我們懷正商号,如此以後的山椒便不用愁。
但芥菜種子,畢竟是種子,如今市面上的差不多都被我們收購了,真要各地都銷去調料,僅夠一兩個月的量罷了,以後可就難辦,不過我聽說許東家你讓附近幾個村子家裏種了芥菜的都不要收了芥菜當菜吃,留着長成了收芥菜種子這點可是給了我啓發。
大宛那邊的人幾乎家家戶戶都愛種芥菜,我已經派人去接洽了,願意留着不收芥菜等着收芥菜種子的,都可以先付一半定金,等着收貨之後再付剩下的一半定金,那邊的人先才已經傳信回來了,說是已經談好了,付了定金很多人都願意全留着收芥菜籽。
我也叫人打聽過了,這芥菜留着不收,一畝可收芥菜籽一百到兩百斤左右,端看種得好否,如此一百畝地就可達萬斤左右。”
許三花聽着,不由佩服姜還是老的辣,這懷正商号不愧是将生意做到大江南北的老字号,且還是皇商,這見地和做生意的眼光毒辣勁就不是她這個初初經手這一行的人能比得了的。
此刻她無比幸運當初有這個機緣跟懷正商号簽下了合作,要不然,她咋能做到如今這一步呢。
人家啥啥都想到了最前面,這麽比起來,她還真是有些自愧不如啊。
該學的還有很多,她看着傅山,直豎了大拇指,“還是傅老闆想得長遠,這些都聽你的,不過也不能讓傅老闆白忙活我跟在後頭來撿便宜,我想着咱們簽的契書就改改,五五分吧!”
這棵大樹不管是做啥都穩當省心得很,可得好好抱牢才是。
傅山聞言不由一笑,無可無不可。
“那便以許東家所言,重新簽個契書,五五分。”
許三花點頭道:“就從這個月的就開始算的,畢竟傅老闆辛苦,又是派人跟椒農談生意又是派人往大宛去的,這都是花銀子又花精力的事。”
傅山從善如流,“行。”
緊接着就數了一萬四千五百兩的銀票給許三花,“利通錢莊也是我們懷正商号的産業,我已經跟利通錢莊各分号都打好招呼,許東家去換散碎銀子銅錢全足稱兌換,若要存銀,也一分不收利息,許東家随用随取,絕不拖沓。”
許三花聽得不由雙眼笑眯眯,“如此,那就多謝傅老闆了。”
傅老闆面上笑着,心裏卻在腹诽:哪裏哪裏,這都是上有令下不得不從矣。
“調料的賬這個月就結清了,至于油辣子的,從初七開始的,便二月初七再結吧!不過我要同許東家還要說說這油辣子澱固的事,既是荀三爺也做油辣子賣,咱們要做就要做得更好,味道好還不夠,若能在這個澱固上盛過他們,那咱們得油辣子就足以壟斷所有地方了,這油辣子既是許東家想出來的,那有沒有可能,你再想想,如此做才能讓它即便是天冷也不澱固?不用非得随時放到竈台邊有熱氣的地方這麽麻煩。”
如此做不澱固?
許三花幾乎是不用想就立馬想起了南湘做的油辣子來。
用菜籽油啊,可惜她沒有哇。
她看着見多識廣老謀深算的傅山,斟酌着開口道:“不知傅老闆可聽過菜籽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