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确是爲尋她而來。
因尋她而來,所以遇見。
或許,這就是命裏注定。
可也有句話叫做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他深深看了許三花一眼後将目光投向河裏漂浮着的徐徐遠去的無數河燈上,眸底有抹微弱的亮光,随着浮浮沉沉而去的河燈搖曳的燈芯,似乎也忽明忽暗起來。
也叫他自私這麽一回吧。
能在最後的時間裏遇着這輩子本以爲都不會遇見的人,有這些難以忘卻的回憶,他也應該死而無憾。
路邊的攤子挂滿了各種各樣的燈籠,上面垂了燈謎,有人圍在攤前抓頭撓腮的猜謎。
有提着花籃子的小姑娘湊上前來,“大哥哥,買朵花給這個漂亮的姐姐吧!”
“行,這籃子花都賣與我吧。”賀璋掏了一錠銀子給小姑娘。
小姑娘将籃子遞過去,看着這麽一錠銀子,卻是吓了一跳,連忙擺手,“大哥哥,給我十個大錢就可以了,這都是我在山裏摘的野花,不值錢的!”
“值的,拿着去找你爹娘吧,路上當心點。”賀璋将銀子塞給小姑娘,接過了籃子來。
“謝謝大哥哥!”小姑娘道了謝,接了銀子高高興興的跑走了。
許三花瞥了眼那籃子鮮紅的花,就見賀璋兩手翻飛動作極快的擺弄着籃子的花,她都還沒看清,一束花已經捧到了自個的眼前。
鮮紅的花朵緊緊貼在一起,不多不少,剛好十二朵,許三花接過了花束,好奇的看了眼籃子裏明明還剩下的幾枝花,“爲啥是十二朵?”
“因爲一年十二個月,一日十二個時辰。”賀璋笑道:“還有某人不管是吃包子還是饅頭或者她家的苞谷馍馍,都能吃十二個。”
許三花:“……”
一年十二個月,一日十二個時辰,想年年月月日日時時都跟她在一起,多好聽的話,爲啥偏偏要加這最後一句。
她有些郁悶的瞅着笑得眉眼都彎成了月牙的賀璋,一臉狐疑,“我吃十二個的事,你咋曉得?”
賀璋摸了摸鼻子,“聽阿璃說的。”
原來是阿璃這個大嘴巴啊,竟将這個事說給她大哥聽。
許三花心裏腹诽,卻将手裏的花束捧得緊了些。
煙火放的差不多了,回來夜市上吃吃喝喝賞燈猜謎的人又多了些,一撥又一撥的人經過許三花和賀璋二人,說說笑笑,頓時松和的街道擁擠了起來,人與人之間摩肩擦踵乃是常事。
“快快快,咱們快去,等會兒就錯過好戲了!聽說前頭知府家的公子和同知家的公子正在比試猜燈謎呢!”
許三花護着手裏的花束,一不小心就被身後突然擁上來往前去的人擠了個踉跄,差點被擠得跟着往前去,幸好一隻手伸過來,抓住了她的手,輕輕将她一帶,許三花轉身,整個人就撞進了滿是藥香味的懷裏。
賀璋将人帶着,退到了右手邊的廊橋下,這廊橋下背在陰影裏,又有兩棵樹擋着,站在這下面,外邊根本就看不到。
“人太多了,咱們在這兒停一停。”賀璋輕聲道。
許三花吸了吸鼻子,仰頭望着賀璋的臉,“你生病了嗎?爲啥這麽濃的藥味?”
“有藥味?”賀璋挑眉。
“有啊,藥味很濃,湊近了聞得很清楚。”
“那你再聞聞。”
許三花不疑有他,貼近了賀璋胸口,用力的嗅了嗅,擡頭,“真有……”
話還沒出口就被一隻大手将腦袋給摁了回去,整張臉都貼在了溫暖的胸膛上。
這點力氣,許三花扭扭脖子就能掙脫,但她一動沒動,似乎此時自己隻是個普通的小姑娘,啥天生神力的?這玩意兒不存在呀!
她害怕自己一動,那抵在頭頂的溫暖就退去了。
她一隻手拿着花束,花束是賀璋送的,她舍不得丢下,而另一隻手,手指輕輕一勾,頓時就勾住了一根纖長的手指,頭頂的人沒動,但那隻大手順着她的手指就緊緊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裏。
咚咚咚。
她聽到了擂鼓的聲音,不知是來自她的心底,還是他的心底。
一聲,一聲,一下,一下,咚,咚,咚,直往她耳朵裏蹿,震得她渾身發顫。
河邊明明追着冷風,但她的手心裏都蹿了汗,那捏住她的手更是似乎下了個水一般。
“賀璋,你熱不熱?”
“不熱。”
頭頂的聲音低低響起,帶着絲沙啞,聽在耳朵裏,有些癢癢的。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有腳步聲傳來,須臾,背後的樹下有聲音響起。
“元郎,奴家好生想你,你也真是狠心,竟半月都不來找奴家。”
“我的好珍娘,我也想你得緊啊!但我家那母老虎多厲害,大過年的,我可不敢觸她黴頭,今兒人多,我裝作與她沖散了,這才找着機會來尋你啊!我的好珍娘,可真是想死我了!”
“哎呀,元郎!”
衣物摩擦窸窸窣窣的聲音伴着壓抑着的嬌滴和喘氣在背後響起,仿佛唱戲一般,咿咿呀呀,蹿進耳朵裏,說不出的滋味。
許三花覺得那抵在她頭頂的下巴似乎發燙,這次她聽得清楚了,那咚咚咚的擂鼓聲更強烈,就在她耳邊,那握着她手的手心也似乎燒着了一般,燙得她心裏發麻,臉上發燙。
上輩子這輩子加起來第一次聽見背後那種聲音經曆這種陣仗的許三花有些懵懵懂懂,心裏又癢又難受,将衣裳都浸出了汗來。
不知爲何,她覺得自己的天生神力消失了一樣,隻覺得渾身發軟,整個人忍不住的要往下墜,有一雙大手穩穩的托住了她,圈着她脖子的手握着她手心的手,一起用了力,直将她緊得快透不過氣來。
她大口的呼着氣,貼着的胸口也跟着她的呼氣起伏不定。
伴着一聲重重的粗喘聲,女子嬌滴滴的酥軟聲響起:“元郎,你好生厲害呀!”
“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誰,行了,咱們快出去吧,我怕等會那母老虎找不到我要報官了。”
又是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緊接着,腳步聲響起,漸漸走遠。
許三花感覺頭頂似乎緩緩松了一口氣,确定背後的人已經離開,她試探着要将頭擡起來,那圈着她的手頓時放開,她擡頭,看見賀璋一如先前平靜的臉,不由有些恍惚。
握着她的手也松開,她攤開手,手心的汗告訴她,剛才的一切不是做夢。
她迅速将手放上賀璋的胸口,感受到那裏面咚咚咚的聲音,頓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
賀璋眼底閃過一絲無奈,不自禁的擡手摸了摸許三花的腦袋,聲音極輕道:“咱們該走了。”
三花賀璋旁若無人秀恩愛。
吃了滿嘴狗糧的樹洞君露出了老母親的微笑:閨女,這女婿杠杠的,啥時候給我拐回家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