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心接收到周氏的眼色,當下道:“銀子,銀子我還沒來得及花,都好好的藏着呢!”
周氏似乎松了一口氣,看向魏老爺,道:“老爺,回去我就讓她把銀票交出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将田地先贖回來呀。”
反正她兒子的周歲酒也過了,說不得那老道就是許三花找來的騙子,她也信不得了,便将田地都拿回來,她絕不能看着這個許三花得意。
魏老爺點點頭,看向許三花道:“銀票我全都給你,快将地契田契都拿出來吧,否則,我就要報官,告你買賣偷竊之物了!”
“姑且就算這東西真是翠心膽大包天偷盜出來買賣的,但俗語言,不知者不罪,這事情,就算你告上公堂,白紙黑字的買賣文書,是你魏老爺的印章。要判罪也是判這個翠心,可判不到我頭上來。”
“所以說,這地契田契有了衙門的紅印,已經是我的了,魏老爺要贖回去,得問我同不同意呢。”許三花一臉笑眯眯,還不忘給了周氏一個别有深意的眼神。
魏老爺:“……”
他看了看許三花,心知這話說的不錯,就算告上公堂,也不一定能判這個許三花還回來,說不得還要鬧出大笑話來,畢竟,這是他魏家的奴仆偷了主家的東西,是他魏家治家不嚴呐!
魏老爺差點沒咬碎一口牙,看着許三花,道:“你如何才肯将田地再賣出來?”
“等你能證明真是這個叫翠心的丫鬟偷了地契出來賣的,我再考慮考慮要不要叫你拿錢贖回去吧!”許三花依舊笑眯眯,“畢竟,我可是從來沒有聽過哪家大戶人家一個小小的丫鬟都能偷了老爺的鑰匙開了老爺的櫃子偷了地契來賣,還沒被主家發現,真是難以置信呀!”
“若真有,那這家的主人可真是太蠢太缺心眼了。”姜斷一本正經的接嘴。
魏老爺:“……”
他瞪了眼翠心,感受到衆人奚笑的目光,登時大爲光火,“中坤,将這翠心給我綁回去!老爺我要好好審問!”
——
魏老爺氣呼呼的帶着一衆魏家人走了,黃衙頭看了看許三花,也帶着衙差走了。
看熱鬧的衆人也一一散了,說起這場熱鬧事,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待這些熱鬧傳出去,全鎮人聽着,頓時都各執己見,有相信真是翠心偷了地契田契出來賣掉的,也有不相信的,覺得翠心背後有人指使,要不然一個小小的丫鬟如何有這個膽子。
兩方人争論不休,于是乎都暗暗等着魏家的動靜呢。
等魏老爺聽聞時,他剛審問了翠心回到自己的書房,翠心對偷盜一事默認不諱,便是他說要杖殺了她,她也沒有反口。
望着案上的一摞銀票,魏老爺有些失神,“中坤,你說,真是翠心這丫頭做的?”
魏管家是魏家的家生子,他的祖輩早在魏家發家時就被那時的魏家家主買了回來,他的爹伺候了魏老爺的爹一輩子,他也是從小就跟着魏老爺的,魏老爺很信任他,要不然,也不會将隻有他能開的鑰匙随便拿給魏管家開了。
聽得老爺這般問,魏管家想了想,道:“當初太太進府,身邊無人,這後院又幾乎都是先頭太太留下的人,老爺您怕太太害怕,所以命我去外頭買一家人回來将賣身契給太太,以後就當這家人是太太的心腹,免得太太無人使喚,這一家就是翠心一家,當初是我經手買進來的,翠心那時候還小,但眼神清明,膽子也不大,不像是會做的出來這樣的事的人。”
“聽說翠心還有兩個哥哥?會不會是翠心的哥哥教唆她一起做下這事得?太太性子軟,說不得壓不住底下人。”魏老爺道。
魏管家聽着,眼神不由一閃,太太性子軟,他可是沒瞧出來,倒是先頭的太太,那才真是性子軟,可惜啊。
他跟在魏老爺身邊伺候,自然知道老爺有多憐愛周氏,所以不敢直言心中所想,隻道:“我瞧着翠心那兩個哥哥也是本分的,不然我這就将他們兩個綁了審問看看?”
魏老爺想了想,擺擺手,“罷了罷了。”
他依舊望着桌上的銀票,須臾,又問魏管家,“你說,翠心這偷了東西賣了銀子,拿着這麽多銀子是想做甚?要贖身?又爲何不贖?偏偏全都藏起來,一分不動,如此又何必費盡心思的做這般呢。”
因爲事情八九不離十不是翠心做的啊,翠心一家當初可是簽的死契,根本不能贖身,除非主家開恩,還他良家身。
太太自個生了兒子,心逐漸大了,脾氣也大了,這一年來,暗地裏發作了多少下人?隻是老爺忙着外頭的生意,從不覺有什麽。
魏管家心下歎了歎,看了看魏老爺的臉色,沒敢像這樣說。
外頭人都瞧得明白的道理,偏偏老爺身在迷霧中而不自知啊。
他有心想勸,但太太終究是太太,不是他一個做下人的可以置喙的。
魏管家沒立馬接話,好在魏老爺也不是真的問他要聽他的回答,他眼神閃了閃,将銀票都抓進百寶櫃裏鎖起來。
“去告訴太太一聲,念在翠心伺候她一場,該如何處置翠心,全憑她做主。”
魏管家應下,立刻告退,出去到周氏那裏傳魏老爺的吩咐了。
周氏一聽老爺讓她做主處置翠心,當下心裏極是高興,老爺如此,還是信任她的。
還好她反應迅速,知道是許三花和鍾牙人合夥搞鬼,在魏管家還沒有回來要帶翠心走之前,就提前安撫住了翠心。
有翠心頂罪,她才能置身事外啊。
“翠心跟了我這麽久,我實在不忍杖殺了她,但她做出這樣的事,也是不能再留在這裏的,就讓她去莊子上做工吧!”她假模假樣道。
魏老爺聽說她隻是将翠心貶去了莊子上,臉色一瞬間的沉了沉。
這個莊子是她後頭說自個沒有陪嫁莊子他專門拿銀子給她買的,相當于是她的陪嫁莊子,在這個莊子上,如何做,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根本不痛不癢。
說是處置了,相當于沒有處置。
對于頭先打碎了小少爺的肉糜粥吓得小少爺哭了的丫鬟都是立刻杖責而後發賣,這個偷了家中的田地契去賣了的丫鬟顯然更罪大惡極,難道就因爲是貼身丫鬟,就可以從輕發落?
魏老爺默了默,吩咐魏管家,“去将翠心和她的爹娘兄長全都帶過來,我要再審問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