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晌的時候,許二樹回來了,一進院子就跑進竈屋幹了兩大碗紅糖水,然後跑到隔壁小屋裏找許三花。
許三花正在跟老胡氏一起腌制豆腐塊,兩千斤的豆腐,腌制起來也是要時間的。
見許二樹吐着舌頭直喘氣的,老胡氏不由得笑罵了他一句。
許二樹不以爲意,三兩步跑到許三花身邊蹲下,腆着臉道:“三花,你借我點銀子開個鋪子呗!”
“啥玩意?”許三花還沒說話,老胡氏就先說了話,瞪着許二樹,道:“你好好的魔芋豆腐賣得好好的,又作啥妖呢!還借銀子開鋪子,你當那鋪子是那麽好開的?”
許三花也挑了眉,睨他,“開鋪子?開啥鋪子,你倒是先說說看。”
“這些天我跟四金起早貪黑的推着闆車往大風集跑實在是累得慌,大風集離咱這三十裏呢,可比上白節鎮遠,且大風集就那麽點大,一個集賣不完,我跟四金每天都得一路推着往沿途的村子裏去賣,往往都得再往闆橋村那邊再走走,每天的魔芋豆腐才賣得完,我這腳都快斷了。
三花,我昨晚睡覺前可是跟大哥打聽過了,咱家着食鋪生意可好得很,我就想着到白節鎮上也去開個鋪子,除了賣魔芋豆腐和鐵闆吃食,咱家這黃豆腐還有豆腐幹和臘肉,也一起賣,白節鎮可比十裏鎮人多,生意指定會好的。
所以,三花,你就借我點銀子,我明兒就去盤個鋪子,這樣就不用每天起早貪黑的四處跑了。”許二樹嘴裏巴拉阿拉的說着。
許三花一聽,不由多看了許二樹兩眼,她這二哥,腦子一慣的好使啊。
“這鋪子可不是好盤的,位置好的,一年的租金怎麽也得兩三兩銀子,你明兒先去瞧瞧,若真的有鋪子盤,再說吧。”
許二樹一聽,當即喜笑顔開,“行,我明兒一早就去。”
許三花看着,便不由問:“你跟四金他們一起跑了快一個多月了,如今你想開鋪子,可跟四金說過了?這鋪子怎麽個開法?是接着一起做,還是你一個人做?”
許二樹一聽,當即道:“這事我跟四金這兩天都在琢磨了,今兒一路這麽一說,我們兩個都打算盤鋪子,這鋪子,當然是我們一起接着做咯!我們倆做熟了,都習慣了,要叫我一個人做,那我可是不行的。”
許三花想着頭兩天鄧氏拿着魏鐵給的那一百兩銀票後續的藥錢都結完之後還剩下的幾十兩銀子要給她但她沒有接的事,便道:“既是你們要合作開鋪子,那一應事情你們都要商量着來,是你們自己開鋪子,還是兩家人開鋪子都得事先分清楚,免得将來掰扯不清,這相應的,開鋪子該花的銀錢,怎麽出怎麽來,也得有個商量,明兒你們先去看鋪子,也商量妥當,我這裏,會借你應出的那份銀子給你,其他的,該在我這裏拿得什麽貨,都得按同樣的價錢拿貨,我可是親兄弟明算賬,不會講人情的啊。”
許二樹聽着,連連點頭,“這事我今兒跟四金已經說過了,他們家有上次魏鐵賠的沒用完的銀子,他娘拿在手裏也是覺得心慌,他要拿來做生意,他娘指定同意的,至于你說的誰開鋪子的事,我們也說好了,這鋪子就是咱們兩個人的事,到時候四銀來幫忙,就按夥計給他算工錢,别的,多餘的人一律不相幹。”
許三花聽着許二樹腦子挺靈活的,不由暗暗點點頭,多的話她也不說了,她二哥這人啊,别的都好,就叫他多磨磨自己的性子吧,挺好的。
許二樹風風火火的又出了門去找許四金商量事去了。
老胡氏一直聽着兄妹兩個說話,待許二樹走了,不由就笑了起來,“這麽一看,二樹這娃子還是挺能耐的,咱們家,除了你,就數他了,我老了,不得不服喲。”
“奶說得啥話,你可不老,年輕着呢!你得好好養着身體,等我明年建了大宅子,你就住在大宅子裏當你的老太太有享不完的福,到時候,且慢慢看,咱們家一步一步會變得多好,咱們這些兄弟姊妹,能有多大的出息。”許三花道。
老胡氏聽着連連點頭,眼眶都潤了,“诶,奶好好的看着,等着享三花的福呢!”
——
胡家兜挨着背靠大山的石頭寨,冬日裏,比起外頭壩上的村子,要冷上不少。
這一到了傍晚,一股子山風呼嘯而過,冷得人根本就不敢出門。
胡家兜如今也就七戶人家,都坐落在一個小山坳子裏,傍着一條直通大張村的小河而居。
一排七幢茅草院子,在山風呼嘯下,瑟瑟發抖。
索性離山近,并不缺柴火,所以,胡家一天到晚的,木炭都沒停過。
再說了,他們如今磨着魔芋粉,手冷可使不上勁,一家人就坐在堂屋裏,圍着火盆做活,一天下來,也能掙個幾十文。
坐了一天,坐得腿麻了,胡老爹看了看蹲在另一邊一起撿石子兒的兩個孫子,起了身,“我出去透透氣,抽杆煙去。”
胡老爹不喝酒,就好一口旱煙,索性自家足夠種了十幾棵煙葉子,夠他一年抽了,花不上啥錢。
就是這煙杆子寶貝,這還是他爹用過的留給他的,是個好東西,這麽多年了,還好着呢!
胡老爹出了屋就抽上了煙葉子來,一眼瞧到隔壁王老漢雙手裹在袖子裏縮着腦袋從外頭回來,正進了他家院子,便不由道:“我說王大常,這麽冷得天,你擱外頭作甚呢!”
王老漢聽聲看到胡老爹,想了想,走到栅欄邊來,四下看了看,沖胡老爹招了招手。
胡老爹納悶,便提腳也走到自家連着他家的栅欄處,“做啥呢,鬼鬼祟祟的。”
“嘿,老胡,我告訴你個事兒,有人一直在打聽你家的事呢!最早問了我我還沒當回事,他給了我一把銅闆我就老實說了,這兩天吧,又有人來問了,不止問了我,咱兜子幾戶人家都問了,我先才特意出去一家一家問了,那人問的事都是一樣沒差的,我這才覺得不對勁呢!”王老漢壓着聲音道。
胡老爹聽得納悶,“啥人啊?打聽我家幹啥?我就一老實巴交的莊稼人,又沒犯事,有啥好打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