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叫你們大掌櫃來問問!”那堂妹擲地有聲道。
酒樓生意做的就是一個迎來送往,笑臉相迎,和氣生财,客官有這個要求,他也不能斷然拒絕,更何況,他也識得,這一桌着黃衣的姑娘正是程通判的嫡女,夥計愣了愣,隻好先道:“客官稍等,我這就去尋尋我們大掌櫃。”
夥計去了,那堂妹似笑非笑的看着許三花,道:“要請人家掌櫃的問話,也要看看自己的身份,什麽不三不四的人都能請的動的話,那還講究什麽三六九等呢?”
這語氣裏的羞辱還真是毫不避諱。
董明珠猛地拍了桌子,指着那堂妹怒目而視,“要看身份,你也先看看自個的身份,不過是個下賤的舞姬生的種,記在嫡母名下罷了,你也配在這裏說話?”
那堂妹自小記在嫡母名下,在府裏還算受寵,可從沒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生母的身份,久而久之,她自己都快許要忘記這回事了,這突突然的在這麽多人面前被提起,她臉上是一陣紅一陣白的,卻又不敢跟董明珠嗆聲。
畢竟,董明珠父親有官聲,董家又是世家大族,可不是程家能比得上的,更何況她父親還沒有官身。
程秀君看不過去,她素來端的就是一副善解人意的假面,便不由道:“我堂妹早就記在我二伯母名下,是程府名正言順的嫡女,什麽舞姬的種,這樣的話,明珠你也說的太難聽了。”
“名正言順是你們自個自欺欺人罷了,舞姬就是舞姬,端的是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兒,要不然怎麽在這裏亂叫亂吠呢?”董明珠嗤笑。
亂叫亂吠的玩意兒,還能是什麽?
那堂妹氣得眼睛都紅了,不由看向程秀君,一臉可憐巴巴。
程秀君皺了皺眉,剛要說話。
那頭,夥計已經領着曲付過來了。
曲付到了程秀君這桌,拱手笑道:“不知客官喚我來有何指教?可是天然居有照顧不周的地方?”
懷正商号,程秀君還是知道的,面對天然居的大掌櫃,語氣當然要客氣些,“沒有沒有,天然居的飯菜很合我們口味,特意請曲掌櫃過來,皆是因爲我這堂妹跟對面的朋友因意見不和拌了幾句嘴,有些紅了臉,未免生分,這事實還是要弄清楚的好。
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就是因着天然居的魔芋燒鴨實在太合口味,對于魔芋究竟是怎麽做的,我們都很有些好奇罷了,争執不下,便想請曲掌櫃作個論斷,隻要告訴我們魔芋是不是用芋艿做成的就可。
便是一句話的事,還請曲掌櫃不要推拒。”
魔芋是不是芋艿做的?
曲付剛才聽夥計來告訴他事情經過就聽得有些愕然,他實沒想到這通判家的嫡女和董知府家的嫡女竟會因着這種小事争個輸赢,還真是小女兒家性子。
眼下聽程秀君這麽說,他回過頭去,本是去看身後那桌的董明珠和董文彥的,卻不曾想,一眼望過去就看到了靠着最裏面坐着的許三花。
他登時就是一愣,見許三花笑着颔首同他緻意,他微微瞠目。
魔芋究竟是怎麽做的,這位最清楚啊,有她在,這怎麽會争起來的?
眼下他顧不上去想許三花怎麽來了府城,又是如何跟董家兄妹相熟的,微微愣了會兒神之後,便即道:“魔芋究竟是不是芋艿做的,在下也不知道。”
“曲掌櫃也不知道?”程秀君有些詫異,實覺得曲付乃是怕洩露賺錢秘方,所以行推脫之辭。
曲付當初是跟許三花簽了府城裏隻賣他一家的協議的,所以也不必怕别人知道了會搶了他的生意,當下道:“我确實是不知曉,這魔芋乃是我們天然居跟别人定的貨,我們隻管拿貨付錢,究竟怎麽做的,用什麽做的,這都是人家的秘方。”
在場衆人一聽,皆是一愣,這魔芋燒鴨如此火爆,府城僅天然居一家,她們都以爲這魔芋跟調料一樣都是天然居的秘方呢。
原來竟還竟有出處?
卻不知是誰做出了這般好吃有新奇的東西來。
董明珠道:“既曲掌櫃也不知魔芋究竟是不是芋艿做的,程秀君,你們所執之詞也當不得真,所以啊,也别在這裏沒完沒了了,安靜吃飯吧!”
這本也就是小事一樁,但如果對面沒有兩個看着礙眼的土丫頭,程秀君也不至于非要争個明白。
可一個卑微低賤的鄉下土丫頭,憑什麽跟她争?有什麽能耐跟她争?
要是不争個明白,難不成她還得被一個土丫頭給蓋過了去?
程秀君柔柔一笑,看着曲付道:“我們兩家家中也沒有酒樓的生意,隻是實在好奇罷了,想來請曲掌櫃告知一聲這魔芋是從何處買來的也無妨吧?”
曲付還沒說話,董明珠先嗤了一聲,“程秀君,你還真的要沒完沒了?問了出處難不成還要找上門去問?我們可沒這麽多閑時來陪你浪費!”
說罷,便看向許三花,問她:“待會兒我們去金鑲閣逛逛怎麽樣?聽說金鑲閣剛來了不少京裏時興的首飾,昨晚那個木簪子太寒碜,我想另外挑一件首飾送給你。”
程秀君被董明珠嗆了一番,又聽到她竟然還要邀許三花去逛金鑲閣,實想不明白這個土丫頭怎麽就入了董明珠的眼的了。
“曲掌櫃,能否告知一聲?”她再問曲付。
曲付交疊的雙手大拇指搓着大拇指,側頭看了許三花一眼,聽她正婉拒着董明珠說待會便要趕回家的話,但眼神卻落到了他這裏來。
想了想,他笑道:“當然,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程秀君頓時一喜,“那便請曲掌櫃告知,想來也離府城不太遠的,我這就派人去一趟,相信很快就能分出個對錯來。”
那堂妹也是捂嘴一笑,她深信堂姐程秀君,相信真魔芋定然是芋艿做的,隻要确定了,看那兩個土丫頭還怎麽争?到時候,董明珠也會被打臉的。
曲付說着:“是不用跑太遠,程姑娘就在這兒,就能得到答案。”
“嗯?難道這做魔芋的人就住在府城裏?”程秀君不解。
曲付看向許三花,“她不住府城,不過,今兒她正好在天然居裏吃飯呢。”
程秀君順着他視線看去,看到一臉笑眯眯的許三花,頓時雙眼一瞪。
“曲掌櫃說的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