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花看他一身綢衣,絲毫沒有嫌棄自個身上粗布麻衣又年紀小,還和和氣氣的跟自己這樣說話,不由想到那輛青布馬車。
那趕車的青年似乎也很随和。
許三花不由好奇起躲在馬車裏沒有露過面的少爺來。
選在這麽偏遠的地方建宅子住,還選在即将過年這麽緊俏的時間,聽管事這口氣,是要在過年前全部完工吧,這少爺也是閑的,隻憑一張嘴,累死底下人。
這麽大的宅子,便是她前世跟着幾個半路結識的劫富濟貧的大俠一同摸進的一個爲富不仁的富商宅邸也比不過得,這至少得有個四五進的了,也不知那少爺住不住的過來。
“好嘞,後頭我來瞧稀奇。”許三花笑眯眯沖那管事應了一聲,“不過,大叔啊,你們這匠人做事這麽麻溜,是從哪兒請的啊?”
管事有個女兒,也是許三花這般的年紀,在這監工快一個月了,都沒見着女兒,他也有些想,見許三花好奇,便跟許三花聊扯了起來,何況這也沒有什麽不能說的,輕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府城的陽大匠,丫頭聽過沒?這就是請的他,他手底下幾百号人呢,是建多了宅子的老把式了,上手快,從頭到尾,都不用主家操心的!”
孤山村也就村長家建了青磚瓦房算是最洋氣的了,也就是請的鄰村的磚瓦匠,倒是白河村也就白地主家,也是這樣的大宅子,隻不過比不上眼前這麽大的格局,聽說也就是叫了縣城的一支工匠。
這府城的陽大匠,許三花确實沒聽說過,小村小戶的,去過縣城就是不得了的了,哪裏知道府城的熱鬧事啊!
她笑笑,“嚯!聽着就很厲害,這麽厲害,那請他們得不少銀子吧?”
“那是,材料他們都有門路,全都包在内,這一出宅子徹底完工,共計白銀兩萬有餘。”管事比了個數,見許三花年紀小,想來聽到兩萬兩也是吓到了吧。
許三花确實是驚了一跳,兩萬兩啊,在這麽偏遠的山村外建這麽一棟宅子,果然是有錢的少爺才能幹出來的事。
她估摸着這宅子的大小,還有擴出來的花園子池塘這些,算算兩萬兩,也是可以的。
她要求就小多了,上遊那片荒地,面積也沒有這麽大,滿打滿算,也就建前排這麽兩座緊夠了,想來花不了這麽多銀子的。
“那不知這陽匠人是随便什麽時候都能請得到的嗎?”
閑話歸閑話,這說着聽着怎麽就不對味了?
管事有些納罕的看了許三花一眼,“丫頭問這個作甚?”
“随便問問,我瞧着這宅子建得極是好看,便想着萬一那一日我也有錢能建這麽一座呢!現在先打聽打聽,心裏有個數不是?”許三花眯眯笑着,一雙杏眼彎成了好看的月牙狀,看上去極是讨喜。
管事聽着這話,不由得細細打量起許三花來,這麽一細看細想,他才陡然覺得,這小丫頭雖穿着破舊普通,但這個人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質就不是一個普通的村裏丫頭有的。
且他這麽細看了吧,才發現這個衣裳不顯頭發也是随便攏在一起梳成兩個髻的小丫頭生得還挺俊的,這秀麗的五官,比起三小姐絲毫不差。
要不是他剛才遠遠看着這丫頭是從對面梯田過來的,都要以爲她是哪裏派來打探消息的了,畢竟,一個小小的村裏丫頭,咋說出這樣的大話呢,那可是兩萬兩,别說有一天了,就是下輩子都不可能好吧?
但到底管事也不是那種看人低的人,他隻笑了笑,道:“這陽匠人可是不好請的,聽說要請他建宅子的人排号都排到後年去了。”且這人也不看權貴勢力的,答應了是誰就是誰,沒得說看人排前後的,要不是府裏的姜老跟他是老相識,他也不會先推了本該要去的主家先來了這裏。
許三花一聽,還得排到後年去了,足以可見這陽匠人的手藝,有這樣的手藝人幫着建房子,省心啊!
她眼珠子轉了轉,心想着定要請到陽匠人才是,便央了管事,給她指指人,她好認認臉。
管事不由失笑,倒還真帶她去後頭指了。
像陽匠人這樣的大匠,自是不必事事親力親爲的,他照主家的要求畫好了圖紙,交待下去,下頭自有幫着分工各個工序的領工去做,他一旁坐鎮,不要出大亂子就行。
許三花就管事的手指指向處看去時,就看見盤腿坐在兩塊木闆子上一手拿着一隻醬肘子啃一手抱着個小酒壇的花白老頭兒。
這就是陽匠人?
許三花有些懵,而後很快回過神來,心裏頭有了主意。
愛吃好啊。
愛喝也好啊。
不過到底沒等許三花具體的怎麽實施呢。
午後建西替了建北的差來南山腳看宅子進程的時候,管事左想右想,覺得不是那麽回事,就将這個事說給了建西聽。
建西多問了幾句,怎麽想都覺得管事口裏的小丫頭就是許三花,心裏一直惦記着,直到回到鎮上,沒忍住嘴,就在賀璋面前說道了幾句。
賀璋一日之計多在竹亭裏待着,一邊喝藥茶,一邊處理一些事務。
天氣雖愈發涼,但竹亭挂了厚厚的棉布簾子擋了風,亭中又放了好幾個火盆。
賀璋手裏抱着個暖爐,腳下又擺着一個熏籠,倒是不覺寒涼。
聽罷建西的話,他眉梢動了動,擡眼看向一邊抱劍立着的建北,“熊武可有消息?”
建北早建西一步進來,便是想回禀這個事呢,沒抵過建西嘴巴念叨得快,所以遲了一步,現下賀璋問起,他趕緊道:“昨兒知道沒抓着熊武,立時就派人去盯了,傳回的消息稱有人發現疑似熊武的人昨兒過午就喬裝出了鎮子,去的方向像是白節鎮那方。”
“這熊武反應挺快的,這莫不是往渝州府去了?”建西接了嘴。
這似乎也有道理,畢竟出了渝州府後頭的康州府就是邊境了,熊武被通緝,知道自己所犯是死罪,就此逃出大淼躲到别境也不是不可能。
建北卻立馬否決了,“先才有消息傳回,派去白節鎮查探的人并沒有在白節鎮發現熊武出現過的痕迹,倒是在大灣村裏,問到了村裏遊閑的漢子,有人識得熊武,見他好像進了大孤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