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閣下出來一見!”
被群丐結打狗陣圍在陣中的喬峰這時候卻仍顧全大局,不願看到丐幫百年聲譽遭毀,所以此刻還在爲丐幫的名望考慮。
隻見他人仍在陣中,卻依舊拱手高聲道。
依靠雄厚的真氣,他的聲音幾乎傳遍整個林子,在場的所有人都被他這一手給鎮住了。
就連一向嘴臭的包不同也在此刻不免一時對喬峰的胸襟所佩服,所以也難得閉起嘴來。
可惜在場之人,仍有些看不清局勢之人。
之前在衆人面前發癫的怪人,似乎不樂意自己風頭被搶占,在看到身旁的譚婆也凝神看向遠處後,也是一跺腳出現在了半空中。
“師兄,不可!”
忌憚于對方内力的譚婆在看到自己師兄身影朝着林外飛去,自然是有所擔心。
可惜她的這聲提醒還是慢了一步,就在她聲音的剛響起的一瞬間,怪人的身影已經沖出了林子。
伴随着一聲悶哼響起,随後就見一道身影從林外飛了進來。
“師兄!”
譚婆依稀看出這人影的裝扮有些眼熟,臉色大變之下,連忙縱身躍起想要在空中接住那人的身影。
然而雙手剛一接觸,譚婆的臉色卻是變得蒼白。
原本即便怪人的身影已經飛出數丈遠,可仍有力道附在上面,譚婆猝不及防下自然是吃了大虧。
還好她身邊有人看出蹊跷,譚公神色凝重出現在她的身後,依靠二人之力這才在半空中卸掉了這暗藏的力道。
“閣下武功容高強,爲何還要暗箭傷人?”
譚公左掌按在譚婆肩膀上,替她運氣化解暗傷的同時,雙眼卻極爲凝重地看向了林外。
“暗箭傷人,就憑趙錢孫和你們夫婦二人還不配?”
随着一聲冷哼響起,一道身影便忽然出現在了杏子林中。
在杏子林外目睹了丐幫上下竟如此善惡不分,哪怕是已經見慣了江湖爾虞我詐的徐子骧也不禁爲這群人的厚顔無恥感到驚歎。
而趙錢孫作爲當年雁門關慘案的幸存者之一,竟然還有顔面出來作證,實在是讓徐子骧更是心中鄙夷。
至于其他人,譚公譚婆雖沒有參與當年的雁門關慘案,可卻同樣助纣爲虐。
單正号稱“鐵面判官”,在江湖上更是因嫉惡如仇,好管不平之事著稱,可卻隻看了早年汪劍通留下的手書後,就夥同其他人出來指認喬峰。
全然不顧喬峰在江湖上的聲譽,就急不可耐指認喬峰,實在看不出他這個“貼面判官”有任何公允之處。
而丐幫的群丐們,善惡不分也就罷了,在前任幫主汪劍通遺留手書下有所動搖也就罷了。
可到了最後全然無視喬峰早年爲丐幫立下汗馬攻來的情分不算,甚至陣前倒戈,除去寥寥數人外,偌大的丐幫竟然沒有幾個長老願意出來爲喬峰說話。
如此狼心狗肺,有眼無珠之輩,徐子骧自認平生也是少見。
“閣下何人,爲何插手我丐幫的家事?”
目睹了徐子骧驚人的手段,可作爲一力推行此事的主事者徐長老也隻能硬着頭皮站出來了。
“見過喬幫主!”
可惜對于他的質問,來人卻是置若罔聞,反而拱手向被困在陣中的喬峰打起招呼來。
“閣下客氣了!”
雖然不懂來人對他如此客氣的原因,可對方既然禮遇在先,他也不能有所失禮,所以也點點頭還禮道。
“你……”
被來人這般輕視,這讓一向自恃輩分的徐長老被氣得臉色發青。
看到老東西受辱,原本心中還大感痛快的全冠清卻忽然臉色一變,看樣子他也認出了眼前的身影。
當日在丐幫洛陽總舵裏,徐子骧雖然隻是短暫現身,但也足夠讓全冠清記住了徐子骧的身影。
“徐大哥!”
這時候被困在陣中的段譽也認出了徐子骧,連忙搖手打起招呼來。
而這時候看到了徐子骧身影的出現,一旁阿碧則低頭在包不同耳中小聲解釋起了:“包三哥,當初就是這位徐公子出手救了你!”
“當日多謝閣下相救!”
聽到了自己是被眼前身影所救,擔架上的包不同也收起臉上的倨傲,拱手向徐子骧道謝起來。
當初他身受重傷,隻是依稀辨的對方身影,所以此刻仍需阿碧提醒。
“舉手之勞而已!”
不想和包不同過多交集的徐子骧說道這兒,也微微朝着段譽的方向點點頭。
“徐長老,當日就是此人在洛陽總舵中出手暗算了白長老!”
将身影躲在了徐長老等人身後,全冠清這才提起當日的遭遇。
“什麽,白長老是死在了此人手中?”
原本還将矛頭放在喬峰身上的群丐們,瞬間變得群情激昂起來,就連同樣圍在陣中的喬峰也是神色一淩。
他和白長老可是結拜兄弟,當日聽聞白世鏡的死因,他心中可是極爲悲痛。
隻是可惜由于事發突然,他又遠在江南,根本無暇追查義兄的死因!
“請問閣下,我義兄白世鏡的死可否和你有關?”
聽聞義兄的死因,喬峰縱然被困在陣中,卻仍是不怒自威道。
“白世鏡當日的确是被所傷,不過殺他的人卻未必是我了……”
徐子骧毫無畏懼的和喬峰的目光對視在一起,不過說道這兒時,他的目光則在全冠清和康敏身上有所停留。
“還請閣下明示!”
喬峰能夠擔任丐幫幫主,憑借可不隻是一身武藝,自身也是有勇有謀之輩,眼見此人目光在全舵主和馬幫主的遺孀身上停留後,心中就有所猜測。
“諸位叔叔伯伯,當日在總舵中我也親眼目睹了此人出手!”
或許是感覺了形式有所不妙,一直沉默了許久的康敏卻是忽然開口了。
聽到所言,周遭原本還有些遲疑的群丐們也神色變冷。
“喬幫主,你先暗害了馬幫主不算,沒想到連白長老你也不放過?”
看到康敏開口,原本還有些驚慌的全冠清則慢慢鎮定下來,回想起此次的目的開始禍水東引起來。
“全舵主,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先不說馬幫主的死因是否和我有關,我和白長老結拜爲兄弟,又怎會對他出手?”
看着忽然咬到自己身上的儒雅男子,喬峰是神情上憤慨中透露出一絲不解。
“非也,非也,喬幫主雖然英明神武不如我家公子,可卻遠非你們這群膿包之輩可比,而那位徐公子也是如此,以他們二人的武功殺你們又何須聯手呢!”
自感受過徐子骧恩惠,又被喬峰胸襟所折服的包不同,此刻說出的話反倒有那麽一點人味了。
“江湖上誰不知“南慕容”的大名,而馬幫主是死在自己成名絕技之下,這你可說得清楚?”
看到被困在陣中的包不同等人,這時候卻是徐長老開口說道。
有了他的開口,群丐望向包不同等人的目光也變得不善起來。
“諸位叔叔伯伯,今日小女子前來,一是想查明先夫的死因,二是不想幫中其他人繼續死于非命!”
說道這兒,康敏時不時擦眼啜泣。
“小女子在清點先夫遺物時,意外發現一封用火漆密封好的遺書,信封上寫着若是先夫死于意外,就将此信交由幫中長老拆閱!”
在她嬌怯怯的聲音下,衆人已經大概清楚事情的始末。
“也正是因爲馬夫人的心細,這才讓我們發現了一件天大的事情!”
徐長老幹咳一聲後,眼見衆人目光都彙集過來,這才從懷裏掏出一封信。
“此信是前幫主汪劍通生前所留,信中說喬峰他日若是有親遼叛漢、助契丹而壓大宋之舉者,全幫即行合力擊殺,不得有誤。下毒行刺,均無不可,下手者有功無罪。”
“此信是汪幫主筆迹!”
而一旁的“鐵面判官”單正聽到這兒,則是微微點頭道。
他早年曾和汪幫主有所深交,所以自然也是認得出他的筆迹。
而這時在場衆人卻被信上寫的内容搞得更糊塗了,直至徐長老長歎一聲道:“也正是因此,我和單兄這才提前發現一件驚天秘密,以免我中原武林遭受磨難!”
說道此處,徐長老停頓下來。
可惜知曉當年情節的趙錢孫已經昏死過去,根本不能當着衆人之面将昔年之事說出。
然而就在這時,伴随着一聲長歎,一名身穿灰布衲袍的老僧出現在衆人面前。
“智光大師到了!”
眼見僧人出現,心中還爲此苦惱的徐長老臉色也變得恭敬起來。
無論是相較于五台山清涼寺的神山大師,還是少林寺的諸位玄字輩高僧,天台山智光大師的名聲其實在江湖上名頭不響。
不過丐幫四老,包括喬峰在内的卻是對他肅然起敬,其中源于他當年曾發大願心,飄洋過海,遠赴海外蠻荒,采集異種樹皮,治愈浙閩兩廣一帶無數染了瘴毒的百姓。他因此而大病兩場,結果武功全失,但嘉惠百姓,實非淺鮮。
“冤孽啊!”
看着朝他行禮的喬峰,智光大師的眼神裏卻是更爲沉重。
“此事不僅關乎于馬幫主是否能夠沉冤得雪,還關乎我丐幫安危,所以還請大師将當年隐秘說出!”
似乎看出智光大師眼中的猶豫,人群中的全冠清則趁熱打鐵道。
聽到這兒,智光大師臉上則閃過一片奇異表情,乎又興奮,又恐懼,又是慘不忍睹,最後則是一片慈悲和憐憫,歎道:“好,老衲從前做錯了的事,也不必隐瞞,照實說來便是!”
随後又将當年雁門關外的大戰緩緩道來,半個時辰後,在場衆人眼中皆是複雜,唯獨隻有喬峰是猶如雷觸一般,整個身形僵在了原地。
“大師,我自問和你無冤無仇,你爲何又編造這等謠言害我?”
喬峰,這個一向頂天立地的漢子,這時候的神情卻是有些失落,就連聲音也變得沙啞起來。
“貧僧所言句句屬實,喬幫主,你若是不信自可等趙錢孫醒來作證!”
說道此處,面有愧疚的智光大師便躬身朝着喬峰作揖施禮起來。
以智光大師當年橫渡海外蠻夷,采集異種樹皮,爲浙閩兩廣百姓治愈瘴毒的大德在前,縱然喬峰心中有千般疑慮,卻也信了五成。
“請問大師,當年的帶頭大哥是誰?”
心中對自己契丹人身份仍然有些無法接受的喬峰,則在此刻追問了帶頭大哥的身份。
聽到這兒,智光大師神色微變,随後就見他雙掌合十忽然向前退後一步。
下一刻就見他将手中的密信直接塞入嘴中,如此一幕,自然是讓在場衆人有些反應不過來。
就連喬峰也是如此,他心中一向佩服智光大師當年恩施浙閩兩廣百姓的義舉,所以自然也沒有防備他。
可惜在場衆人中,卻有一人始終注意着他的舉動。
就見智光大師剛将手中密信塞入嘴中,就忽然感到身體一僵,原本要被他吞進肚中的密信卻忽然出現在身旁的人影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