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徐長老,宋奚陳吳四位長老已經先行到了杏子林中!”
長相儒雅的中年男子則恭敬地對着身旁白須老者禀告道。
“辛苦你了,全舵主!”
全舵主對他這般恭敬的态度,白須老者自然是看在眼裏,點點頭便以長輩的口吻勉勵道。
随後又視線調轉,看向了一旁身穿孝衣的康敏。
“等下就要麻煩你了,馬夫人!”
和身旁儒雅男子打完招呼後,這名白須老人便看向了身旁的女子。
“徐長老客氣了,是小女子麻煩你才對!”
聽到身旁白須老人的話語,身旁一身孝衣的女子卻是嬌怯怯朝着他施了施禮。
康敏本就容貌甚美,在加上一身孝衣在身,更是引得徐長老眼神直勾勾看向了她。
“這個老東西!”
看着眼神直勾勾盯着康敏的徐長老,全冠清的眼神也變得不善起來。
這個老東西看起來白須飄動,好一副道貌岸然的江湖前輩模樣,其實骨子裏卻是一個色中餓鬼。
他自以爲掩飾的好,可在這一路上全冠清早就留意到他看向康敏的眼神用心不良。
這一幕,自然讓已将康敏視爲禁脔的全冠清是心中大怒。
不過顧及這個老東西在幫中的極高輩分,全冠清此時也隻能強忍心中怒意。
他雖早已暗中聯合了幫中的宋奚陳吳四位長老,隻等時機成熟就準備動手,可康敏卻仍覺得不夠穩妥,又邀請了這位早已隐居多年的徐長老出山。
而這一路上,這位徐長老自恃在幫中輩分極高,對他可謂是揮之則來呼之則去,若非顧及他還有點用處,全冠清就想動手除掉這個老東西了。
杏子林外的異動,自然瞞不過裏面的丐幫等人。
以蔣舵主爲首的大義分舵弟子們還以爲是南慕容的援兵,正在他們心中暗暗戒備的時候,提前早到一步的宋奚陳吳四位長老,卻是神色各異。
果然,很快就見杏子林四周被東西而來兩幫人馬給團團圍住了。
這兩幫人馬,大多都是衣衫褴褛,頭發蓬亂,或持兵器,或拿破碗竹杖,竟均是丐幫中的弟子。
不過各他們各人神色嚴重,見了杏子林的喬峰也不行禮,反而隐隐存有敵意。
這兩幫的人馬的出現,喬峰是心中存疑,而另一方的包不同等人卻是心中不安起來。
在這杏子林中原本就有不下二十人的丐幫的弟子,眼下又有上百的丐幫幫衆湧了過來,就算包不同再怎麽酷愛擡杠,也清楚自己等人形勢不妙。
他身受重傷,行動不便不說,身邊更有不通武藝的王姑娘,他若是死在這兒,自然無妨,可若是連累到了王姑娘就罪該萬死了!
所以一向嘴臭的包不同,此刻竟然忍住了。
就在喬峰心中生疑的時候,一旁的陳長老卻忽然高聲叫道:“結打狗陣!”
話語剛落,就見剛剛湧進了群丐變換陣型,反而将喬峰和大義分舵的蔣舵主等人牢牢困在裏面。
“陳長老,你這是……”
看着反而對自己怒目相向的丐幫弟子們,喬峰心底裏還以爲起了内亂。
不過縱然是幫中内亂,怎麽連陳吳宋奚四位幫中長老都一同對自己發難了?
想到這兒,喬峰心中不解的同時,又是冷汗連連。
除去早已暴斃的白世鏡外,此刻在這杏子林還有傳功長老,以及其他大仁、大信、大勇、大禮,大智五舵的舵主也未在此處!
想及此處,縱然以喬峰之能,竟一時也猜不到這次主謀的身份。
要知道丐幫有六位長老,除去暴斃的執法長老白世鏡外,此刻在這杏子林竟有四位幫中長老參與,這如何不讓喬峰心中又驚又怒呢!
“幫主,小老兒我也不願如此,可惜此事不僅關乎于我丐幫安危,更關乎于天下社稷!”
爲首發難的陳長老則拱手對着被圍在陣中的喬峰解釋起來。
“陳長老,你們難道想以下犯上嗎?”
喬峰還未動怒,身旁大義分舵的蔣舵主卻是怒不可赦。可是連他在内的大義分舵幫衆也被困在陣中,自身難保。
出手制止了怒不可赦的蔣舵主後,被困在陣中的喬峰卻忽然提議道:“陳長老,既然是爲了針對我而起,那麽可以放過其他不相幹的人嗎?”
聽到這兒,陳長老卻是有些遲疑。
在這打狗陣中,除去喬峰和大義分舵的弟子外,還有慕容家金風莊莊主的包不同,以及玄霜莊莊主的風波惡。
此二人則是慕容家四大家将之一,在江南武林也是薄有名聲。
而一旁被困在打狗陣中的段譽等人,這時候聽到這位喬幫主仍然爲他們這群不相幹的旁人着想,也是心生敬意。
就連一向嘴臭的包不同也是心中大感意外,順帶看向了喬峰的眼神中也多出幾分敬意。
而一旁的風波惡卻是有些蠢蠢欲動,可是身旁的王語嫣卻是識得丐幫“打狗陣”的厲害,連忙低聲提醒道:“風四哥,這丐幫的“打狗陣”單憑你一人可是破不了的!”
或許是顧及到身旁有傷在身的包不同,也或許是聽進去了王語嫣所言,眼見有架不能打的風波惡臉上的神情也是極爲糾結煎熬。
“萬萬不可,陳長老!”
就在陳長老心中猶豫之際,從杏子林外卻走進了一名頭戴青冠的中年儒雅男子。
“馬副幫主的大仇仍未得報,又怎能放虎歸山呢?”
此人是大智分舵的舵主全冠清,此次他有備而來,自然是不願放過這個收買人心的機會。
“哼!”
随後就聽一聲冷哼響起,緊接着就見一名白須飄動的老人出現在衆人眼前,看樣子他似乎很是不滿隻顧自己出風頭的全舵主。
“徐長老!”
看着出現在眼前的老人,陳長老等人則是一驚,連忙就拱手問候起來。
不怪他們小題大做,實在是此人在幫中的輩分太高,在老幫主汪劍通故去之後,整個丐幫中也隻剩下下他這一名健在的宿老了。
不過自從老幫主汪劍通故去之後,徐長老就隐居世外極少插手江湖了。
難道此事也驚動了他老人家嗎?
像是猜到了什麽,陳奚二位長老對視一眼,心中也有了答案。
“徐長老!”
被衆丐圍在裏面的喬峰,眼見徐長老道來,也是拱手問好起來。
可是對于他的問候,這名剛踏入杏子林中的老人卻是置若罔聞,随後目光便向群丐掃去,朗聲說道:“馬副幫主的遺孀馬夫人有話要說,還請諸位稍等片刻!”
随後也不能喬峰開口,便自顧做主請出了杏子林外的馬夫人。
看到徐長老這般神秘,同喬峰一起被群丐困在打狗陣中的蔣舵主則是眼露疑惑,實在搞不清楚這位早已隐退多年的徐長老葫蘆裏賣着什麽藥!
要知道今日在這杏子林中,陳奚宋吳四位長老可是居中以下犯上,可這位幫中輩分最高的徐長老不阻止不說,竟然說話間隐隐和他們站在了一處。
這一切反常之處,就連一向性子耿直的蔣舵主也看出其中必有蹊跷,搞不好他們衆人已經聯合起來了。
“幫主,不如由屬下掩護您先殺出去!”
看着仍在等馬夫人到場的群丐們,一旁的蔣舵主這時候則小聲說道。
傳功長老,以及其他四個分舵的兄弟沒能到場就已經極爲反常了,而現場這一切更是讓他認定了,其中必有陰謀存在。
“不可妄動!”
不過對于蔣舵主的好意,喬峰卻輕輕搖了搖頭。
他自問擔任幫主一職以來,一直以懇懇勤勤,未有絲毫懈怠,平日裏行事也是光明磊落,所以自然不怕他們發難。
況且這一次陳奚宋吳四位長老聯合衆人向他發難,也是極爲罕見,所以喬峰也更想明白他們四人忽然向他發難的原因。
片刻後,就見一名身穿孝衣的女子嬌怯怯走到衆人眼前。
不過還未等她開口,就見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不一會兒就見一男一女騎馬進入林中。
說來好笑,這馬上一男一女卻是年齡頗大,其中男的身材瘦小,而女的甚是高大,相映成趣。
“太行山沖霄洞譚公、譚婆賢伉俪駕到,有失遠迎,鄙人在此謝過了!”
看着遠道而來老翁和老妪,徐長老則是主事者身份向二人問好起來。
“徐兄,我們收到你來信後,可謂是日夜兼程不敢休息,這才按時抵達了無錫!”
二人中的老妪說道這兒,似乎很是不滿他這般突然。
“事發突然,隻能從權了!”
聽出譚婆語中的抱怨,徐長老也隻能抱拳解釋道。
太行山的沖霄洞中的譚公譚婆在名聲名頭可是極響,所以林中衆人也是聽聞過他們夫婦二人的名聲。
同樣被圍在陣中王語嫣聽到這兒,則是眉頭微颦,她即便不懂武功,也是聽說過這二人的名聲。
同理,身旁的包不同和風波惡二人也是對視一眼,看樣子也很是意外此二人的到來。
結果還未他們夫婦二人向丐幫衆人打招呼,又見一人倒騎驢闖進了林中,他剛進林中,就忽然挺起身形,原本好似孩童般大小的身軀就忽然鼓起。
随後就毫無征兆地出手擒向了面前的徐長老,由于是猝不及防,徐長老大驚之下也隻能下意識朝後閃躲。
縱然如此,徐長老的衣襟還是被其指力掃到因此多出了兩個空洞,力道好生淩厲!
“師兄,你又幹什麽?”
看到來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出手,在場衆人一驚的同時,反倒是此前先來一步的譚婆腳步輕移攔在了他面前。
“誰讓他言語間怠慢了你!”
看着攔在面前的老妪,這個倒騎驢的怪人卻是眼露驚喜連忙解釋起來。
原來此前徐長老稱呼譚公譚婆時,卻以那個糟老頭子爲先,自然是犯了他的心中忌諱。
“三哥,這人說話和你好像!”
一旁的阿朱看到這人言語間擡杠竟然神似包三哥,自然有些忍俊不禁道。
“非也,非也,這種膿包之輩焉能和我比較!”
阿朱的玩笑,卻被包不同當了真,随後就見他折扇輕搖道。
“非也,非也,你這種膿包之輩焉能和我比較!”
而場中的怪人聽到包不同的言語,卻是不怒反而學起所言道。
“這話你可說錯了,像我這般,雖英而不俊,可卻英氣勃勃,可稱英醜,而像閣下這般獐頭鼠目,說是膿包之美也是擡舉了!”
聽到對方鸲鹆學舌,包不同也是不怒,反而是若有其事評價起了自己。
衆人聽到他所言,皆是忍俊不禁,對面這個怪人雖然油鹽不進,卻也被包不同這般言語給怼得說不出話來。
若是繼續鸲鹆學舌,反倒是顯得他不如了。
可若是反駁,此人所言卻句句屬實!
所以一時之間,這個怪人反而難得安靜下來。
“師兄,你又發颠了,在衆位朋友之前,還要臉面不要?”
或許擔憂身旁男子又繼續出醜,身旁的譚婆當然不忍看下去,所以連忙開口提醒起來。
而二人如此親密的舉動,自然是讓譚公吃起了幹醋,可他看着譚婆,明明滿肚怒氣,卻又無可奈何!
就在他們三人争執之際,杏子林又來了數人。
五匹馬上的漢子呼吸均勻,分明是内功有成的表現,而在隊伍前面一名身穿繭綢長袍的老者則更是氣度不凡。
“泰山五雄和鐵面判官單老爺也來了!”
其中有人也認出他們數人的身份,說道泰山五雄群丐還是神色平靜,但提到鐵面判官時卻是眼露敬仰。
鐵面判官單正,單老爺子生平嫉惡如仇,隻要知道江湖上有什麽不公道之事,定然伸手要管。他本身武功已然甚高,除了親生的五個兒子外,又廣收門徒,徒子徒孫共達二百餘人,“泰山單家”的名頭,在武林中誰都忌憚三分。
或許是聽到衆人口中的吹捧,杏子林中忽然這時卻傳來一聲毫不遮掩的嘲笑。
這嗤笑聲若隐若現,好似近在天邊,又好似遠在天邊,可在場衆人耳中卻均是清晰聽到了這聲嗤笑聲。
杏子林中并不缺武功有成之輩,可他們衆人卻均在這聲嗤笑下臉色大變。
因爲單憑這一手功夫,就顯露出對方極深的内功造詣,在場衆人雖有江湖上公認的高手,可能做到這一點也沒有幾個。
“不知何方神聖駕臨此地,還請出來一見!”
就在衆人臉色大變的時候,反而不久前被衆人冷落的喬峰卻是抱拳請教起來。
他的聲音不卑不亢,初聞時隻覺洪亮,可片刻間就已傳遍四周。
無論遠近,他的聲音卻在場衆人耳中卻是絲毫不覺突兀,如此手段,當然是引得在場衆人心中暗暗心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