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勝關地處宋蒙兩國交戰前線,從此地向北走上五十餘裏就可以達到蒙古境内了。
金輪法王一行人這時候卻是快馬加鞭的朝着北方趕去,不久前和郭靖力拼數掌的緣故,他腑内早已是氣血翻騰了。
可不願就此在中原武林面前認輸的他,又是強撐着和郭靖對拼了兩掌。
正是這兩掌,更是讓他傷上加傷。
沒有當場吐血出來,就已是他内功深厚的緣故了。
而這一受挫,自然也讓金輪法王想在蒙古大軍南下之前,提前剪除中原武林羽翼的野望破滅了。
不僅如此,就連他本人也是身負重傷。
此等内傷,就算是他要數月才能修養好。
想及此處,金輪法王的臉色也變得更加難看了幾分。
“哒哒!”
可就在這時候,他們背後卻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緊跟在金輪法王背後的霍都是臉色大變,回頭就看見不久前和他交手的矮小文士和一名身披大紅袈裟的身影正緊緊跟在身後。
“是他們!”
眼見他們數人身影出現在背後,霍都自然是心中一緊。
他們二人的武藝,已可算作勁敵,但若是交手起來,他自問還有幾分勝算。
可目前情勢卻對霍都他們極爲不利,被視作依仗的金輪法王在和金刀驸馬掌力比試下身受重傷。
二師兄達爾巴也和此前那扮做喇嘛的僧人交手中耗費了極大氣力,目前仍未全部恢複。
而他也是由于誤中自己毒釘,一身狀态也是大不如前。
若身後追兵隻有這兩人,他自然是不用忌憚。
可是……
“金輪法王,你千裏迢迢從蒙古南下也是舟車勞頓,不如在此小歇數日,也好讓我明教一盡地主之誼!”
緊接着,就聽到一陣輕飄飄的聲音傳入他們耳中。
在靈智上人和彭連虎身旁,已經多出一道人影,同樣騎着馬,他身下那匹青色馬卻堪稱猶如神助一般。
區區數息之間,就已經出現在十丈之外。
這等手段,霍都也是神情大駭。
“閣下好精純的内力!”
不過一旁的金輪法王卻是識破了徐子骧的手段,将自身内力渡進馬兒體内的手段,堪稱說是匪夷所思至極。
以金輪法王數十載的江湖閱曆,也是鮮有看到。
“法王,你從蒙古南下一路舟車勞頓甚是辛苦,不如随我在此小居數日,也好讓我明教一盡地主之誼!”
跟在徐子骧身後的彭連虎卻是語出挽留道。
“哼,你們中原人會如此好心?”
金輪法王聽到這兒,則是冷哼一聲。
随後就見金鳴聲大作,下一刻兩枚大小不一的輪子就已飛到眼前。
知曉這蒙古人國師厲害的彭連虎,自然是不敢大意,手中的判官筆已經拿出運起十二分力向前虛點數下。
當的一聲響起,彭連虎是身體一晃,緊握着判官筆的虎口也感到一麻,差一點就要脫手而出了。
勉強攔了下來的彭連虎,是鬓角冷汗直流。
他這次能攔下這番僧兵刃,實屬僥幸。
倘若他沒能受傷的話,被震脫就要是他手中的判官筆了。
而一旁的徐子骧則是手中食指微彈,以一枚石子隔空擊落飛來的兵刃,根本連他身旁一丈都進不去。
目睹了這一幕的金輪法王隻是面色微變,心知自己受傷之下一身内力也大不如前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法王也接我一招!”
已追到金輪法王身兩丈内的徐子骧卻是手中輕彈數下,随後就見數枚石子朝着他全身上下招呼過來
知曉徐子骧一身内力非比尋常,所以負傷之下的金輪法王也隻能以操控起手中僅剩的輪子,勉強護住周身上下。
可是一來二去下,他身下騎着的馬兒卻沒有這般好運。
在這勁道淩厲的石子面前,他身下這匹來自于西域進貢而來的寶馬則是悲鳴一聲就癱倒下去了。
“不好!”
察覺到身下坐騎失蹄摔倒,金輪法王急忙縱身躍起,這才避免被身下大馬壓在身下的局面。
“師父!”
眼看金輪法王身下坐騎失蹄摔倒,已經趕到十米之外的達爾巴則是以藏語怒吼一聲就策馬趕回了。
而其他蒙古人看到國師墜馬,也是大喊數聲蒙語連忙持刀趕了回去。
甚至就連已經投奔蒙古的原丐幫淨衣派的彭長老也隻是在原地選擇觀望,并沒有選擇直接離去。
而唯獨隻有一人此刻卻是頭也不回向前繼續趕路,早已在歸雲莊内見到了徐子骧手段的他,心裏異常以他師父金輪法王目前的傷勢,根本不可能活着回來。
所以爲了他自己性命着想,自然不願以身涉嫌了。
不過達爾巴在看到自己師弟不顧師尊安危倉皇逃命的一幕,則是以藏語高聲怒罵了起來,身旁一衆蒙古武士也是臉上發燒,對于小王子如此膽怯的一幕自然也是不能接受。
若不是顧及他身爲蒙古王室的身份,他們數人也要怒罵起來。
“中原曾有言,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閣下此舉可是實屬趁人之危,毫無君子風範!”
目睹了霍都丢下自己倉皇逃命的一幕,金輪法王則是臉色難看,不過片刻就恢複過來的他,卻依舊鎮定自若對着攔在前方的青年道人說道。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大和尚你此次也是爲了蒙古南下而做籌備,今日你必死,所以也莫以言語拖延時間了!”
看着面如金紙的金輪法王,徐子骧卻是微微搖頭說道。
随着他話語落下,從身後趕來的彭連虎等人已經牢牢将他們一行人圍住。
眼見侯通海四人面露猙獰,一旁的蒙古武士也是怒吼一聲,手持馬刀攔在了前面。
他們這群蒙古人在戰陣中自然是算的是個中好手,可是他們面前的四人卻是在江湖中成名極早的高手。
心知戰陣厮殺和這群江湖高手交手截然不同,憐惜這群武士忠勇的金輪法王則是暗歎一聲,就以蒙語高聲不知說了些什麽。
可是聽到這一番言語,這群蒙古武士卻是群情激動死戰不退。
不過以他們數人戰陣的功夫,自然不是侯通海四人的對手,數招過後,這群蒙古武士就已折損了大半。
看着不願後撤一步的蒙古武士們,金輪法王也隻能微微搖頭。
他是有心T恤這群蒙古武士的性命,可沒想卻反而害了他們。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中原人這句話倒是說的貼切。老僧我飽受大蒙古皇後賞識,以國師之位相待,又享盡權勢富貴,自然也算不上無辜!”
長歎一聲後,心知自己今日難逃一劫的金輪法王便也坦然了接受這個結果。
“閣下,出招吧!”
在以藏語和身旁的弟子達爾巴一番耳語後,這才看到達爾巴眼中含淚站在了身後,交代完了後事的金輪法王便踏步向前。
“好!”
聞言,徐子骧則也是眼中精光大盛,心中這時候也不免佩服起了金輪法王這般臨危不懼的氣度。
兩人身影一晃,隔空就已交起手來。
金輪法王自知今日必死,也是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
再不顧忌内傷的前提下,随手拍出的掌力也是淩厲至極。
其中力道,竟比之前在歸雲莊和郭靖交手還強了三分,這讓徐子骧也是心中微微一驚,不過他如今一身内功已經大成,自然是不會畏懼。
也是擡手拍掌,和這金輪法王力拼了數掌。
兩人手掌接觸瞬間,徐子骧和金輪法王也是同是變色。
徐子骧時自感這金輪法王力道之沉,而金輪法王則是感歎眼前身影深不可觸。
他自問如今掌力已超平日巅峰之時,可卻在和眼前身影交手時,一身掌力卻是好似石沉大海般沒了聲響。
不過金輪法王畢竟已是重傷之軀,在不顧内傷的前提下強行催動内氣,連續和徐子骧力拼數十回合已是極限。
況且兩人掌力交觸,已是世間罕見。
徐子骧以鬥轉星移的心法能将金輪法王龍象般若功的力道轉移他處,可金輪法王卻是屬實承受了徐子骧數掌的力道。
重傷之下的他,自然是難以抵擋。
“噗”的一聲就從嘴裏吐出大口殷紅的血液,自知時日不多的金輪法王卻是依舊面不改色,長嘯一聲後便繼續擡掌向前推出。
隻是這一次,他自知已經必死無疑,竟将全身所有力道都彙聚在這一雙肉掌上了。
“你可敢接我這一掌?”
掌風直逼近在咫尺的徐子骧,金輪法王最後卻哈哈一笑道。
“有何不敢?”
瞧出了這一掌厲害的徐子骧,卻是絲毫不願讓步,随後也是運起雙掌向前拍出。
就聽“嘭”的一聲炸響,徐子骧是面色慘白,嘴角也是很快滲出鮮血。
可他身前金輪法王的周身衣物已經爆開,原本披在身上的大紅袈裟則變得破裂不堪起來,耳鼻已經滲出鮮血的金輪法王卻是幽幽長歎一聲。
看似依舊有神的雙目,也在這時候多出一行血淚。
“你這是什麽武功?”
周身筋骨已經寸斷的金輪法王,此刻則是眼冒奇光道。
他自恃這最後一擊已是登峰造極,天下間無人可以抵擋,卻未想到徐子骧竟然還是穩穩接了下來。
甚至還在最後将他這力道盡數返回,所以這才心生疑問。
“鬥轉星移,大和尚你這一掌的力道的确是非比尋常,我是自愧不如!”
看着回光普照的金輪法王,徐子骧也是少見開口稱贊起來。
“鬥轉星移,原來如此……”
嘴中默念了幾句鬥轉星移後,金輪法王就面露微笑,溘然長逝了。
“這大和尚倒是一個難得的對手!”
知曉金輪法王被自己以鬥轉星移反彈回去的力道已經震斷了渾身筋骨,但此刻徐子骧仍是心中感慨道。
雖是地處邊陲,可這龍象般若功卻是非比尋常。
而這金輪法王也是堪稱一代人傑,竟能将這門最難連到深處的護教神功練到了如此境界。
若是此番讓他逃了回去,恐怕他日還有突破。
想到了這兒,徐子骧也是不免唏噓感歎。
“将你師父的遺體帶回吐蕃吧,今生莫要在踏中原一步了!”
目視着正扶着金輪法王且眼露悲痛的達爾巴,徐子骧卻是知曉這人性情敦厚,也沒能在中原一代犯下大惡,所以這才準備放他一條生路。
達爾巴雖聽不懂漢語,可也能從徐子骧神色中分辨出其中大概含義,明白自己不是此人對手的他,這時候也隻能強忍心中悲痛,準備遵從師命将師父遺體帶回吐蕃。
便見他俯身沖着徐子骧行了幾個大禮,以謝他不殺之恩。
随後便起身抱起金輪法王的遺體,緩緩走向了遠處。目視着他們師徒身影遠去,一旁的靈智上人卻是面露戚容,在此以藏語爲默念起了往生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