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福建,酷熱難耐。
說起來倒也奇怪,最近福州府那位有名的林家大少爺卻如同消失了一般,不僅在茶樓酒肆裏看不到他的身影,就連平日裏他那最愛去的城外小樹林裏也難以尋覓到他的蹤迹。
中午的太陽正是酷熱難耐,但在林家的後院裏,平日裏喜好一身錦衣的林平之則換上了一套顔色素雅的長衫,就這樣手持着長劍在烈日下一筆一劃地練習着剛學來的青城劍法。
而在對面的涼亭裏,同樣一身道袍打扮的徐子骧則顯得惬意許多,眯着眼躲在這涼亭下的他正細嗅着杯中茶的清香。
自從他們師兄弟在那林家祖宅一夜詳談後,他那位本來頑固不已的掌門師兄居然一反常态的沒有出口反駁。
雖然仍舊沒有明确表示出贊同的意思,但作爲自小在那位掌門師兄教導下長大的徐子骧又怎麽不清楚,他那位師兄隻是一時礙于身份掌門的面子而不肯低頭承認而已。
不過即便如此,他那位掌門師兄還是在第二天清晨一大早就帶着所有青城派的弟子就不告而别了,甚至連一封信也沒有留下。
事已至此,徐子骧又如何不清楚自己這次真的着實是讓他這位掌門師兄氣的不輕啊,想到這兒,心中有愧的他暗歎一聲後也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院落獨自練劍的林平之身上。
看着在不到半個月内,就能将青城派的松風劍法練出一絲名堂的林平之,徐子骧的目光倒也多出了一絲欣慰。
雖然自然是不如當時他初學這松風劍法的突飛猛進,但要和他那位掌門師兄坐下的四個師兄比起來就略顯不凡了。
想到這兒,徐子骧不由得想到那在巴蜀一帶被稱爲“青城四秀”的師侄們,他的臉色也不由得僵硬起來。
哪怕經過他的調教,他那四個本就中人之姿的的師侄們表現還是不敢恭維,隻不過好在經過他的多番調教,他們師兄弟四個倒也能遵守門中清規,反倒是比起原著來更符合名門正派弟子的身份。
隻是這樣的實力,還不足以在日後支撐起青城派在江湖中的聲譽!
所以這也是他爲何要冒着觸怒他那位掌門師兄的風險,也要保下林家的原因,除去這樣的行爲會有損青城派在江湖中的聲譽,更多是因爲也隻有那林家有那個雄厚财力才支撐青城派日後的廣收門徒。
“平兒,你也過來休息一下吧!”
看着一旁烈日下已經練到汗流浃背的林平之,心知今天的火候已經到了的徐子骧也開口中斷這次修煉。
“是,師父!”
緩緩收劍後,林平之這才有空擦拭掉額頭的汗珠。
即便這數日以來,他這位樣貌年輕的道人師傅也隻給他傳授了一套青城派心法和劍法,但也讓自小沒有接觸正規武學教導的林平之大開眼界,這才心知當初自己的想法是多麽可笑。
“來,先喝杯茶來解解暑!”
緩緩将面前空的茶盞斟滿,徐子骧擡起頭看了一眼仍然顯得無比拘束的林平之,不由得輕笑起來。
“在我面前你不必拘束什麽,隻要你不作奸犯科,觸犯我青城門規,你我師徒二人獨處的時候就可以暫時不用理會這些俗世上的繁文缛節!”
作爲同樣從晚輩時期熬過來的徐子骧自然清楚林平之拘束的原因,所以輕笑一聲後他便緩緩解釋了起來。
少年人都不喜歡繁文缛節,而林平之自然也不例外!
“我知道了,師傅!”
所以當林平之聽到這裏時,原本拘束的表情也随之輕松了下來。
“不過見到你那位掌門師伯時,切記可不能這麽無禮了,不然就算我也救不了你!”
看着一旁連飲了數杯清茶都還意猶未盡的少年郎,徐子骧微微搖頭之後便特地提起了這個。
“徒兒記住了!”
看着眼前如此平易近人的徐子骧,心中頓時感到一輕的林平之也連忙點了點頭。
倉廪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古人這句話可是說的實在沒錯,作爲福威镖局的大少爺,林平之自然不會連這一點禮數都不懂。
而且更何況那餘滄海來到福威镖局後,就沒給過林家人一絲好臉色,林平之是驕縱不假,但這并不代表他不會看他人臉色。
“師傅,可以給徒兒我講解一下我們青城派的絕學嗎?”
或許是徐子骧的平易近人給了林平之勇氣,同坐在涼亭裏的他這時候不由得小心問起了這個。
“我們青城派的鎮派武學其實倒是不少,不過由于年代久遠,原本名傳江湖的青字九打,城字十八破等搭配雷公轟的獨有暗器手法也已經失傳了,到了如今隻留下松風劍法和摧心掌兩門在江湖稱道的絕技了!”
說道了這兒,徐子骧也不由得有些汗顔。
如果硬要算的話,他們青城派的腿法無影幻腿其實也能算作一絕,隻是比起來在江湖中被外人贊不絕口的松風劍法和摧心掌,他們這出招并不怎麽美觀的腿法就顯得不足以被外人道了。
聽到這裏,林平之的眼睛不由得同時轉了起來,看樣子他明顯被徐子骧所提及到青城派絕學給吸引到了。
“不過想學那摧心掌必須自身要有深厚的内力,現在才剛學會青城心法的你還是别胡思亂想了!”
似乎是看出了林平之心中的想法,徐子骧微微搖頭便不假顔色道。
要知道即便是他,也是在将青城心法修煉到小成之後,他那位掌門師兄這才破格将那摧心掌傳授給了他。
被徐子骧一眼就看穿了想法的林平之,也隻能略感尴尬摸了摸鼻子,識趣的他也決口不提這個事情了。
……
夏去秋來,一轉眼兩個月的時間便過去了。
已經有數月沒有和他那位掌門師兄聯系的徐子骧,這時候卻從林家四川返回的镖行趟子手裏收到了一封來自青城山的信。
隻見那信上寫着,本月下旬那位衡山派劉二爺就要正式退出江湖,所以廣邀江湖中的名門大派以及各路英雄豪傑前去參加他的金盆洗手大會,同時也好做個見證。
而地處巴蜀一代的青城派自然也在邀請名門大派行列,隻是這一次他那一向喜歡湊熱鬧的掌門師兄,居然少見地婉拒了邀請,反倒是派了他代替青城派前去參加那劉正風的金盆洗手。
看到了這兒,徐子骧不由得表情一變。
在這半年裏由于他過于關注林家的事情,所以甚至将江湖上最近這件最爲轟動的大事都快忘了,若不是他那位掌門師兄來信提醒,恐怕他還真一時忘了這件大事。
“平之,今天就練到這兒吧!”
收起了這封信後,徐子骧看着遠處仍然在練劍的身影卻忽然開口了。
“師傅,怎麽了?”
聞言,停下手中動作的林平之顯得有些茫然。
“沒什麽,隻是覺得這些日子你練劍也夠久了,也該是時候帶你去江湖上去見證見識一番了!”
徐子骧看着自己那便宜徒弟,語氣極爲淡然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