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收回收緒,目光掃落:
“喪門神可有消息?”
白骨夫人垂首道:“主上恕罪,我等已竭力探查,卻仍不知其蹤,隻知喪門神最後出現之地,是在幽都附近。”
江舟微露訝意:“幽都?”
白骨夫人等似乎已經習慣了江舟對于這種常識的無知。
不用多問,便徑直解釋了起來:“萬象幽暗之所,陰氣所聚之地,名爲幽都,乃是曾經後土娘娘之治所。”
“幽冥億萬鬼城,以三都爲首,”
“一爲度朔山中的桃都,後土娘娘娘隐沒後,九地樞機以此爲治。”
“二爲須彌山根之下的閻摩羅都,西方教下十殿陰司以此爲治。”
白骨夫人看了江舟一眼,才又道:“三便是那羅酆山中酆都,卻已是多年未現。”
江舟沉吟道:“這麽說來,此地是幽冥重地了……”
“不錯。”
白骨夫人道:“萬象幽暗,皆源于此,諸天之陰,盡出于此,”
“相傳,後土娘娘當年坐鎮于此,造化幽都,除了鑄煉輪回外,更是爲了鎮壓九幽黃泉。”
“黃泉有九條支流,各自貫流九層冥土,喚作黃泉九曲,每一曲,皆于這幽都之外交彙。”
“黃泉九曲繞幽都,輪回六橋渡罪苦,說的便是幽都實乃真正的九幽之根,輪回之所。”
江舟點了點頭,心中思緒轉動,卻沒有再問。
白骨夫人看了一眼,又道:“主上,喪門神當年至此,應當便是打探到了那兩個女子護着瞽目老僧,帶着魔睺泥棺曾經幽都之地,前往探查。”
“如今全都失了蹤迹,恐怕是與那魔睺泥棺脫不了幹系。”
“屬下聽聞,那北酆魔宮的赤天、黑天、白天三位魔王,便曾親至幽都,聽聞還與幾個真界來的僧人大戰一場,”
“竟然傷在其中一人手中,若非後來消魔大王親臨,那三位魔王怕是要折上一位也未可知。”
江舟訝道:“真界來的僧人?”
“真界之中,竟有這等人物?”
白骨夫人道:“真界之中,自是難尋此等人物,隻是聽聞那幾個僧人,出自真界大梵寺,乃西方二聖之一,準提佛母法統,”
“傷了三位魔王的,便是此寺住持,傳聞,乃三千諸佛之一,寶日光如來轉世降臨之身。”
大梵住持,寶日光如來……
是寶日賊秃?
江舟心中閃過昔日與寶日賊秃的過節。
當初這賊秃數次招惹他,雖是曾借入一品之勢,斷了他法相一臂,卻也隻是不疼不癢。
這份過節,他可是從來沒忘。
“我知道了。”
江舟沉吟半晌,便對白骨夫人等囑咐道:“不日,我将欲離山,你等謹守本份,莫要令城中惡鬼厲魔失了約束,亂了律令,後果你等自知。”
白骨夫人等心頭一凜,紛紛道:“謹遵少君令谕!”
江舟點點頭,又道:“還是照先前商議行事,待稷庭當真攻入四天王天,十殿陰司必然生亂,爾等便觑機而行,若能攻下一殿最好,若事有不濟,想辦法安插人手便是。”
“是!”
衆魔應了一句,這事早前已經商議數次,倒是沒什麽驚訝。
白骨夫人卻是猶豫了一下,說道:“主上,那北酆魔宮那邊……”
此時江舟麾下衆多老鬼老魔,都已經将自己當成了北帝一系。
既是北帝正統,那羅酆山自然是要收複的。
北酆魔宮,六洞鬼魔,占據了寶地這般久,也該讓出來了。
它們如今最期待記挂之事,便是攻占北酆,“奪回”北帝基業,反倒是比江舟更爲上心。
江舟卻擺手道:“北酆之事,我自會處理,爾等便不必憂心了。”
衆魔雖是心有不甘,卻也不敢違逆,應了一聲便告退而去。
江舟想着剛才白骨夫人所說的消息,起身來到許青所居之處。
她仙山上一住便是二百年,隻因其姐那腹中胎兒,竟是孕育了百年方才誕下。
其姐許嬌也在這百年中,孕養腹中胎兒,油盡燈枯。
誕下胎兒後,便撒手而逝。
留下幼子,也是先天不足,靠着江舟和李真顯等人強行爲其續命,勉強活了下來。
許青爲了這個親姊遺子,一直留在山中。
因爲那孩子想要活下來,隻有修行有成方有一線生機。
而以這孩子的先天條件,除了槐江仙山這等聖境,其他地方想要有所成就的可能性太小了。
“江師伯。”
一個小孩見了他,小跑着過來,一闆一眼地行禮。
江舟看着眼前這個明明已經近百歲,卻仍是五六歲模樣的小兒。
偏偏是滿頭白發,還有兩條長長的白眉。
真正的童顔鶴發,十分怪異。
江舟心中暗歎,說道:“任壽,近日可有所得?”
這個孩子也是可憐的。
許嬌的丈夫姓任,是九宮劍派掌教之子。
死前隻望他這沒出生的兒子能活下去,便取了個“壽”字爲名。
“江師伯,林師叔教我的劍法我已經學會了!”
任壽說起劍法,便滿臉放光。
江舟點點頭:“好,不要懈怠了。”
“是!”
“你姨母呢?”
“伱找我?”
江舟剛問出口,便見許青從玉房中走出。
對任壽道:“壽兒,你去練功吧。”
“哦,好。”
任壽應了一聲,哒哒地跑了。
江舟這才直言道:“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大梵寺曾有禍亂?”
許青住在這裏這麽久,自然與他說起過他離開後,真界中所發生過的種種大事。
“大梵寺?”
許青一怔,便道:“不錯,那位曾經的大梵天驕,神秀和尚,也不知爲何,突然狂性大發,且道行法力大漲,猶如入魔般,自大梵聖地梵境欲海中破關而出,屠了滿寺上下近千口人。”
“若非寶日修成大梵聖印至高之***回大印,複現前世真身,成就寶日光如來,恐怕大梵寺已經覆滅了。”
“聽說,神秀入魔,與一個女子有關,你應該認識,叫陳青月的,”
“她想要潛入大梵寺,将神秀自梵境欲海中帶出,被寺中僧人發現,大打出手,”
“大梵寺高手如雲,她如何是對手?當場就被重創,關入了寺中金剛鐵牢。”
“神秀得知,苦求寶日,寶日并不爲所動。”
“直到陳青月重傷難愈,又每日受金剛之刑,大梵法渡,抵受不過,死在金剛鐵牢中,神秀便瘋了。”
“你……不會是跟那個陳青月……?”
許青說到這裏,忽然發現江舟神色有異,想到他的一些“花邊傳聞”,不由面色古怪道。
江舟一怔,旋即沒好氣道:“胡說什麽。”
又是一歎:“隻是我與陳青月确是好友,還有神秀和尚,亦曾受他恩惠,沒想到……唉……”
想到初見神秀時,一襲僧衣雪白,正如其悲天憫人之心,風采絕世。
也曾将他從畫皮鬼的手中救下,傳了他金剛掌,是他來到這個世界,最早感受到的好意。
還有陳青月,化爲桃樹,與他毗鄰而居許多時日,他也薅了許多桃花泡茶……
今日再聞,沒想到竟然會是如此……
早知如此,當初他就不該讓陳青月離去。
“這麽說來,你的朋友還真多,而且還都與大梵寺有瓜葛。”
許青勸了兩句,便怪異道:“我聽說,薛荔曾經就大鬧過大梵寺,楚懷璧亦因私自學了大梵聖法,被大梵寺追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