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之下,坤之上,吉而通……
江舟心中念叨着船山藏那幾句莫名其妙的口訣。
他也說不上爲什麽會想起這口訣來,就是突然間冒了出來。
莫名其妙地有種感覺,若是依照他和張、葛的推衍去涉陣,必有奇險。
“沒道理啊……”
此時葛稚川說道:“江道友所指,依易卦之理,絕無差錯,卦之易,爲大道之運,易變之象,若有偏差,道則不存,此陣自破,也斷無刻意改易設陷之理。”
“你不會看錯了吧?”
一旁那噓雪使皺眉道:“既然葛道兄都已經找出生門所在,這也是你自己的神通所指,還有什麽差錯?”
她雖然對江舟有所改觀,卻終究不認爲他能強得過葛稚川去。
更别提此地哪一個不比他強?
所有人都沒有看出兇險來,怎的偏隻他一人看出?
張鶴鳴與葛稚川都微微皺眉。
前者尋思道:“難道那先天八卦與我等所知當真有殊?”
江舟心中念頭閃過,說道:“兩位道兄可曾見得先天八卦?”
二人相視一眼,張鶴鳴搖頭道:“相傳太古之時,河出圖,洛出書,羲皇太昊得見,以河圖之形,洛書之文,作先天八卦,傳于人族,”
“自人族禍起于内,分崩離析,人間破碎,真正的先天八卦圖與與軒轅鏡、大禹鼎一道失去蹤迹,無人得見。”
“諸天世界,曆經數劫,那河圖洛書,傳聞乃是上一劫時天帝至寶,相伴而生,先于此天而生,故此羲皇所作八卦圖,名之‘先天’。”
“我與葛兄所學,都是太清八卦圖。”
“此圖爲太清天尊于此劫中觀大道而作,兩者本無高低,卻有先後,故此喚作‘後天’。”
他頓了頓道:“此陣既是依先天八卦而布,難不成此間之殊異,便是症結所在?”
葛稚川爲難道:“這便麻煩了,若是兩者懸殊差異,我等要如何破陣?”
江舟此時有些想法,卻因幾人在側,稍感爲難。
旁邊的王善惡似乎能看出他的念頭,微作沉吟道:“江道友,不必顧忌,王某擔保,此時此地,所見所聞,一應諸事,斷無人能透露半句。”
他說的是“能”,而不是“會”,意思很明顯。
張、葛二人倒罷了,隻是微微詫異。
嘯風、噓雪兩人卻是神色微變,略顯難看。
江舟見狀,也不再顧忌。
輕叩頂門,一尊竅穴古神便自身後走出。
正是尹道子。
他的兩兩易道是學自這尊古神,但論及精妙,卻難及古神本尊。
天一元神大法練出的這些竅穴古神,雖與他互爲一體,卻也各自相異,并不能簡單地用“化身”、“分身”來定義。
幾人見得尹道子出現,都是一驚。
嘯風、噓雪二人,還隻當是他的一尊化身。
而且看樣子還不是那種分化幻身,而是身外之身。
兩者看似相似,實則一虛一實,天差地别。
此等身外化身的神通,固然非絕無僅有,但三界之中,能有此神通的,卻也絕對是少數,而且還都是大神通者。
江舟不過區區五行境,竟有此神通,又怎能不驚?
王張葛三人卻不是等閑之人,雖看不清其中玄妙,卻能看出這不是一般的身外化身。
心中驚異,但到底道行定力高深,卻也未顯露。
卻說尹道子一現身,環視四方,掐指捏算,朝江舟點點頭,便又複歸其身。
江舟開口道:“你我都錯了,後天八卦以離坎定南北,震兌定東西,先天八卦以乾坤定南北、離坎定東西。”
“原來如此……”
張鶴鳴與葛稚川目放精光,面帶喜意。
雖隻短短兩句,但已能令他們得窺一絲先天八卦之妙。
先天後天二圖,雖并無高下之分,卻是内蘊兩種天地大道之妙,兩相映證,足以令他們堪破許多奧妙玄機。
不誇張地說,隻憑這兩句,待他們日後參悟消化,便能化爲積累、充實根基,道行大進也隻是最基本的收獲。
此等恩德,卻也非言語可報。
故二人也不多說,隻是暗記心中。
王善惡看了江舟一眼,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道:“這麽說來,我等先前所見,都全然逆亂了。”
便在此時,仿佛是印證他的話一般,四周景象陡然發生劇變。
天地倒轉,八方之景迅速飛旋變幻。
先前所見種種,山川大地,花草林木,就仿佛拼圖一般,被全然打亂,又重新拼出一副新圖來。
這種仿若乾坤再造一般的手段,看得衆人目瞪口呆。
即便是王善惡這般見多識廣之輩,也有些瞠目。
“果真如此……”
葛稚川喃喃道:“乾坤定南北,離坎定東西,這麽說來,那座半金半青的大山便是乾宮開門,真正的生門是那片花海所在!”
說話間,卻突生異變。
一道白影不知自何處而來,在幾人視線之中一閃,便鑽入了那座奇異的大山之中。
噓雪使驚聲叫道:“是卯二!”
嘯風使怒道:“這個孽障!竟然一直暗中尾随我等!”
那白影速度極快,江舟根本沒有看清到底是什麽。
連王善惡也來不及就對,便已經消失在衆人視線中。
噓雪使急道:“王真人!不能讓她逃了!”
王善惡掃了她一眼,搖頭道:“我等已經答應江道友,要先助他斬殺那狛狛。”
噓雪使頓時急道:“那是因爲……如今那孽障已在眼前,怎能放過!”
她本想說是因爲要江舟爲餌才答應此事,如今既然已見目标,自然就不需要了。
隻是她到底還要些臉,知道不能在這裏直說出來。
“這樣吧,”
王善惡道:“伱與嘯風道友去追捕那孽障,我與張、葛二位道友先助江道友斬殺狛狛,再趕去相助也不遲。”
“這孽障雖暗中尾随,借江道友窺破了吉門所在,但如此大陣,也不是如此輕易便可破去,她欲得逞,還沒那麽容易。”
噓雪、嘯風二人相視一眼,咬了咬牙,道了一聲得罪,便果真脫身而起,追着那白影消失之處去了。
張、葛二人搖搖頭,也沒有多說。
王善惡此時說道:“江道友,事到如今,那卯二之事,我等也不瞞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