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施梓在參政的同時,其實也沒有忘記自己最主要的任務,就是選定好繼承人選——甚至這才是他留下來的本來目的。
而他其實也做了一些調查,本來以他現在的國王之尊,隻要吩咐下去,還是有很多人會盡心辦事的。
之前通過王後之事,他還順勢将内侍清理了一遍,也算是震懾了一番宮中宵小。
之後施梓又經過一番拉扯,打一批拉一批,算是臨時湊足了新的一批心腹,不敢說多忠心,但起碼短期内可靠可用。
也是通過他們,施梓弄清楚了目前王室成員的一些構成。
首先是國王與他的後宮諸妃,自王後以下,卻有百多封号各不一樣的嫔妃、貴人、美人;其次便是子嗣,計有四子十三女,嫡長子便是王後所出,今年十五歲,立爲王太子。
此外還有些王親貴戚,比如王族的叔伯、族兄弟等,都是些親王貴族,但因爲先王的一紙诏令,這些宗室都不得參政議政,而成了被豢養起來的廢物親戚,就像是明末宗室養豬場一般。
當然施梓的重點考察對象,便是那王太子。
既然早早就被确定爲繼承人,自然早早就開始了王室繼承人的教育,更是十二歲出宮開府,擁有了屬于自己的班底。
此時這位王太子便站在施梓的面前,原本是得到母後的傳信才匆匆趕來,卻沒想到會直接碰到國王在此,顯然他有些意外。
這太子器宇軒昂,賣相倒是很不錯。
不過子随父,根據施梓的調查,他在愛好方面,和他那父王居然也是一模一樣。
而且比起來國王妃子多卻子嗣少,王太子的子嗣已經有趕超國王之勢,從他十四歲開始,平均一年都要有四五個孩子出生。
起碼在傳宗接代這方面,王太子的任務完成的不錯,幾個兒子雖然最大的也才三歲,但看起來就聰明伶俐、很有前景。
所以就算他本人不算讨喜,在朝野中名聲不太好,但僅憑着這個,居然也有不少的支持者。
在這些人看來,和國王不同,王太子此時畢竟年輕,還有的教導,來得及轉彎。
“父王、母後……不知喚兒臣來,有何事?”
王太子主動“出擊”,不過施梓“聽到”他的心聲卻不是這般。
“看來我前番去找老丞相,他定然與父王提起此事,如今便可以看看,父王究竟是真的變了,還是一時興起,和往日一般……”
這讀心術,卻也不算是什麽術法,更應該說是一種異能,也是一個簽到的獎勵。
比起一般術法有優勢的是,這讀心術可以無差别的使用,也就是說,哪怕是如來那等人物在施梓面前,也瞞不過他。
不過嘛,真要有那麽好,施梓也不會很少用了,這讀心術最大的限制,便是“排他性”,也就是說在使用這種異能的時候,施梓就隻能進入普通的狀态,無法用其他的法術、神通手段。
這也是爲什麽,除了在五行山下偷聽過幾次猴哥的心聲,施梓基本沒再用過這個。
此時“聽”完那王太子的心裏話,施梓心中便是一動,看來這王太子,果然是心懷叵測,居然還想着來試探他。
從他這番心裏話就能看出來,他給外界的什麽形象,全是裝出來的,爲的是什麽,也不難想。
畢竟在王室中,父與子的關系,除了親情,還有臣屬,國王對王太子随着時間慢慢産生忌憚都是很正常的。
所以他這明顯是在故意污名化自己,相比于英明神武的王太子形象,當然還是這個像自己不思進取耽于享樂的形象,更容易讓國王放松。
至于會不會演的過火了,首先是他明面上沒犯什麽大錯,而且積極培養下一代,到時候說不定還能“父憑子貴”;其次則是此事皆有國王所決,顯然國王此前對他并無不滿,所以可以繼續。
要不是這兩日聽到風聲,國王似乎在與老丞相密謀什麽,甚至隐隐傳出風來,國王要對國内的那些大族動手,連王室都有人寝食難安,他懷疑此中有異,也不會整出那麽一出來。
要說施梓如果真是那國王本人的話,看到這個可能會感覺心中一寒,然後升起殺意來。
就算是個普通人,恐怕也會爲其城府震驚,覺得他可怕而不想往來。
但作爲一個國家的繼承者,施梓隻能說,這種隐忍,這種抱負,已經具備了成爲一個“明君”的基礎。
所以施梓此刻自然便改了主意,他甚至想到,幹脆讓這太子現在就參與到他的“新政”中去,這樣他能夠有切身的體會和了解,也更有助于他日後貫徹下去。
施梓還可以讓他開開眼界,比如說給他在夢中“深造”一下,一個人的思想改造,是潛移默化的,如果能夠在夢境中給他多灌輸一些理念,他慢慢的就會變成施梓希望他變成的樣子了。
這就有點像是,洗腦。
當然,施梓還有足夠的時間來繼續考察他,把他直接拉進來,更可以近距離觀察他。
思及此,他心裏便有了主意,遂笑道:“其實朕原本是以爲,王兒整日不務正業,隻知沉迷淫樂,心中痛之。後又聽聞有朕欺辱王後的流言,居然連老丞相都知曉,王兒還去向老丞相求告,令朕心中疑怒。
“隻是方才冷靜下來細想一番,才知道王兒這也是關心則亂,且有此孝心,更是難能可貴,朕即爲人父,更應開懷。所以原本是想召王兒來訓斥一番,不過此時氣也消了,倒不妨就讓你們母子叙叙舊。”
“父王莫非真是轉了性了,若是往常他不樂見母後,更不樂見我與母後親近……”王太子的心聲再次傳入施梓耳中,這次隻讓他一笑。
而王後在一旁聽得驚訝,因爲很少見到國王當面誇贊王太子,随即笑得很欣慰。
雖說太子的地位一直沒人能動搖,但作爲一個母親,她居于深宮中,并不是很了解兒子的所作所爲,隻隐約聽說他甚肖其父。
這在她來說不是什麽好事,畢竟國王那副樣子,有腦子的都知道是個昏君,隻是生得好,先輩留下的基業大,由得他敗家,但若是他的兒子繼續如此,那可就隻有弊無利了。
隻是她身爲王後,居于深宮,畢竟也不能與已經開府的王太子過從太密,所以隻能偶爾在他進宮來拜會的時候指點一二,但也知道他未必能夠聽得進去。
她在宮中一直謹慎、如履薄冰,也是爲了不給兒子拖後腿,但兒子自己要是不争氣,那她也沒辦法。
不過往日王太子那副樣子,國王見到居然不憂反喜,還一副樂意見之、聽之任之的樣子,讓王後也十分無奈。
如今貿然聽到國王有對太子不滿之意,她卻又擔心起來,現在聽到國王的表态,才松了口氣。
這心情就如同過山車一般,也難爲她還能堅持到現在了。
隻是那王太子聽到國王之言,卻反倒提起心來,恭聲道:“父王錯愛,兒臣也是一時糊塗,蒙昧了心。昨夜思及,本想來向父王請罪,卻不想先的到了母後的召見,又才知道原是父王想要見我。”
說到這裏,太子先是躬身一禮,然後說道:“請父王原諒兒臣一時無狀!”
施梓擺擺手笑呵呵道:“王兒何必過謙,父親母愛,本是家庭倫常,往日朕疏于對你的疼愛,還教你早早與王後母子分離。如今看來,王兒并未因此疏遠你母後,待她一貫如初。
“可惜朕這些年忙于政事,不理親眷,以至于你與我漸漸疏遠,才有今日誤會。”
“怎麽會,兒臣深知爲太子,當殚精竭力,怎能沉溺于世俗之情,而受其所累?父王所爲,正是兒臣的榜樣。”
雖然這麽說,但王太子心裏卻在暗想:“莫非,父王也是在試探我?”
好小子,你這算是歪打正着了。
兩人都在講着不着邊際的屁話,這要是讓外人聽到,保管說一聲果然是“子随父”,就連撒起謊來都是一點不臉紅。
而且兩人還都知道對方是在胡說八道,你胡說對我八道。
施梓淡淡一笑,突然又歎息一聲,說道:“說來,自打王兒出宮開府以來,朕也再未曾與王兒對坐談心,也未曾同桌飲食,關系日漸疏遠,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外面都常說,王室父子,若是不同室操戈,已是難得幸事,而能和睦安樂,更是少見。便是朕,當初爲太子時,與先王也曾有過龃龉,也對先王的安排有過不平。
“甚至,想過要對他動兵戈,聯合宮中勢力,将其軟禁逼宮……”
“兒臣惶恐!”這下王太子是真地吓到了,不等施梓說完,就唰地一下跪倒在地。
而旁邊王後也愣住了,驚住了,然後也跟着戰兢兢跪拜在地上,卻不敢有什麽言語。
王後的怯懦真是到了骨子裏,施梓原本還以爲她是有作秀的成分,此時聽到她心聲,卻才知道這個可憐女人這些年真是如履薄冰。
而她惟一的希望,還是着落在這個在她眼中不成器的兒子頭上。
國王的寵愛來得快去得也快,王後爲其生下一子一女後,就很快失寵,再也沒有臨幸過。
之後就算有去王後宮中過夜,也更像是“避睡”,而非要與她親近。
其實若非是有個嫡長子,和頗受寵愛的公主,王後說不定真在之前就被廢了,但如此地位也是搖搖欲墜。
否則,又何至于在“将來”那白面狐狸來不久就能取而代之立爲王後呢。
“你們何必惶恐,便是真有此念,也是人之常情,何況我想得,你難道就想不得?”
王太子一時弄不清楚國王這是随口說說,還是有意試探,但他肯定不會把這話當真,隻是讷讷不言。
倒是施梓突然走過來,還彎下腰親自扶起他來,又拍了拍他的手道:“朕也知道,往日朕多有不是,以至于世人皆對朕有誤會,便連王後與太子,也有些誤解。
“不過沒關系,自即日起,太子便跟在朕的身邊,一同觀政,到時自會知道,朕是真心實意,還是嘴上說說……”
王後面上一喜,望着王太子。
她想的比較簡單,如果他們父子能夠多些時間親近,關系總會比之前好一些。
太子卻是猶豫了片刻,才躬身應命:“兒臣遵命!”
這事自然很快便傳開,當然是施梓有意傳揚開。
這種明顯是培養繼承人之舉,雖然在許多人看來有些詫異,畢竟國王雖然耽于女色,但尚春秋鼎盛之際,往日對王太子有些不冷不熱,怎麽突然就要大家栽培的樣子?
莫不是,有什麽隐疾?
杏仙自然知道,隐疾什麽的是不存在的。
晚上承歡的時候,她都沒空去想别的,直到結束之後,餘韻悠長時,才有力氣問施梓:“先生以爲,那王太子可當重任?”
施梓搖了搖頭,道:“現在哪裏看得出來,治國之事,差之毫厘、謬之千裏,便是我自己,也隻是初上手,哪裏就敢去輕易判定别人?”
杏仙又笑道:“雖是如此,不過妾隻怕先生這國王當久了,便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到時候逗留變成久留……”
“若是久留,那朕不得給美人一個貴妃的身份,以安美人之心?”施梓故意笑道,卻又引來杏仙一陣嬌嗔。
平常杏仙一貫是矜持優雅,但在床笫之間,便會轉換性格,比玉面公主更放得開。
雖然至今與施梓也隻四次,卻已經似被開發出來了一般。
施梓歎了口氣,便又說道:“杏仙放心,我行事自有分寸,自然不會沉迷于此,隻将這一國事務安排妥當,便領着你們繼續上路,去雲遊天下……”
當然,主要目的還是尋找簽到之處。
若非這裏已經接近那天竺,剩下也沒幾個地方可以簽到的,施梓也不會願意在這裏耽擱這麽久。
不過也不算是白白浪費時間,若這比丘國真能按照他設想的發展下去,那這國内數萬的百姓,都能享受到遺澤,而一時耽擱卻能負責萬千,施梓也不算虧。
“美人,再來一次如何?”
杏仙突然媚眼如絲道:“太師龍精虎猛,本宮受不住了!”
施梓愣了一下,就故意嘿嘿笑道:“那王後就請坐着,本太師親自來爲你‘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