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梓有什麽不敢的,隻要不是去鬧天宮、靈山,直面如來、玉帝乃至于太上老君,施梓都敢幹。
所以他很快便提着那蠍子精,回到了西梁國都,王宮之中。
此時女王正在王座上安歇,身體側向一邊,單手扶額,表面淡定,但那緊蹙的峨眉、與胡亂敲打着扶手的手指,顯示着她内心極不平靜。
“何人膽敢闖宮?”
而護衛在女王身邊的那些侍衛,自然是第一時間發現了施梓的到來,立刻就要拔刀相向。
但很快就看清楚施梓的樣貌,跟着便是一陣驚呼:“道長?!”
女王被驚醒過來,意識到她們喊的是什麽後,臉色便是一喜,擡起頭來正看到對面站在大殿門口處,微笑望着這邊的施梓。
随即她又有些奇怪地看着被裹在那天羅地網中間的蠍子精,她一時間顯然沒認出來。
因爲網兜太密,以至于蠍子精的真容都被遮掩住了,隻是依稀能夠看出是一個身段不俗的女子。
當然,施梓也不清楚女王其實到底認不認得蠍子精,萬一都是蠍子精在那邊一廂情願呢,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也幸好那網兜足夠嚴密,不然蠍子精此時就要體會到“社會性死亡”的感受了。
就是這樣她依然是蜷縮着,好像生怕被女王認出來一樣,那樣子看起來,竟然比之前被施梓拿住的時候顯得還要無助,施梓甚至都要覺得她有些可憐了。
“陛下,貧道平安回來,那些去搜救的衛士們,也該都召回來了。”
這是應有之義,女王立刻命令下去,同時又對周圍的女官、護衛們說道:“你們先下去,本王與道長有些話要談。”
“陛下……”女官們急切,相比于女王,她們對施梓顯然防備居多。
女王卻是笑道:“道長的本事,相信你們也能看得出來,那妖怪如此厲害,都被他擒拿了下來,若他真有心對本王不利,你們在不在本王身邊,又有什麽關系?”
衆人無奈,得承認女王說的話雖然難聽,但的确是事實。
她們也不是傻子,自然認得清這一點,但在她們的思維裏,或許覺得職責所在,就算是抗衡不了施梓,依然會誓死捍衛在陛下身前。
不過最終她們還是退了出去,畢竟女王已經等于是在以國王之尊下命令了,再堅持反倒是抗命不遵,與她們的出發點又沖突了。
等到這大殿内隻剩下了女王和施梓兩人站着,女王這才又看着施梓,然後看了眼他腳邊的蠍子精,遲疑着卻是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還是施梓坦然的先笑道:“女王可知道,這将貧道擄走的,是什麽妖怪?”
先前女王說的那些話,他都有聽到了,要是早些時候,他說不定還會誤會,女王這是想要和他“二人世界”,但在那一晚,知道了女王真正的想法之後,他就沒有那麽多念頭了。
更别說,現在還有這個對女王有奇怪感覺的蠍子精在。
女王搖搖頭,她怎麽會知道。
施梓道:“此乃蠍子精,就住在西梁國西北的毒敵山上,說起來,也是與女王做了十幾年的‘鄰居’了。”
女王吃驚道:“蠍子精?”
施梓看她的神色,對于這蠍子精的名号,似乎是真不清楚,便看向那地上的蠍子精,戲谑道:“看來,你的一腔情意,不過都是空許,女王陛下甚至根本就不清楚……”
蠍子精閉口不言,但施梓知道,她此刻心裏肯定不好受。
這就好像是舔狗在女神的“男朋友”面前,被女神當面說不認得他是誰一樣。
那種滋味,施梓雖然沒體驗過,卻也知道必然是很難過的。
蠍子精這次其實算是陰溝裏翻船,她能從靈山的圍剿中逃出來,又在此地蟄伏這麽多年都沒有被拿下,雖然這其中也有如來“大人有大量”,沒有真正下大力氣針對她,但也可見她的本事。
一個是逃命,一個則是自衛。
那倒馬毒,嚴格說起來,便是一種自衛的手段,畢竟她也不是好好閑着沒事去紮如來的,也是如來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以爲如來想對自己怎麽樣呢,才奮起給了如來一下。
如果她都是處于自衛或是逃跑的情況下,就在那洞穴間躲起來,那施梓還真很難把她怎麽樣。
但或許是因爲女王之事,亂了她的心,再加上施梓突然暴起,她毫無防備,又是連番法寶施壓,才叫她中了招。
此刻她神情已經有些委頓,既是因爲心理上的破防,也是因爲在路上施梓擔心不保險,還給她狠狠來了幾下。
關于要如何處置這蠍子精,施梓原本是打算直接殺了,但後來一想,這蠍子精若是用得好,未嘗不是一大助力。
而且他并非是沒有要挾她的手段,就比如這女王……
不過這麽一來的話,他原本想要跟女王就此斷了的緣分,可能又得糾纏在一起了。
哎,想想也是有些煩惱。
“道長……”
“嗯?”施梓回過神來,看着好奇望向自己的女王,立刻說道:“貧道方才有些走神,不知陛下說了什麽?”
“本王是想先請道長,去歇息一陣,想來你從這妖怪洞府裏逃出來,定是經過了一番糾纏,定然很疲憊了……”
“哈哈哈,那倒是不會,貧道并沒有費什麽心神,何況現在天時還早,還不急着休息。貧道得先去,把之前未完的事情做完了,才能心安理得地去休息。”
女王便沉默了,過了一會兒,見施梓還在那兒站着,似乎注意到她有話要講在等着她一樣,臉頰微紅後,便說道:“既如此,道長便去吧,能夠爲我西梁國奪回那落胎泉,也是一樁好事。”
施梓卻是聽出了女王話裏的意思,不禁一陣迷惑,這跟之前說好的怎麽又不一樣了。
雖然不管女王什麽态度,他都一樣會去做這件事情,但女王現在這樣的轉變,明顯是經曆了什麽。
畢竟這裏沒有别人了,她沒必要說什麽場面話。
女王似乎看出他所想,便幽幽道:“道長不必疑神,本王既非是故意說反話,也不是有什麽其他謀算,隻是在道長消失的這段時間,本王想清楚了。
“落胎泉乃是伴随我西梁國傳承下來的,便是本王有其他想法,卻也得等到那落胎泉回到手中以後,而非是現在這般,借助外力來逼迫她們做出選擇來。
“如此一來,我與那解陽山的妖怪,又有什麽兩樣呢?”
施梓這時才恍然,她這意思也就是說,她要給國民們能夠自由選擇的權利。
她們有生育的自由、也有不生育的自由,有要女孩的自由,也有要男孩的自由,有落胎的自由,也有不落胎的自由。
而能夠賜予她們這樣的自由,女王才敢真正的說,自己是在爲她們好,而非隻是爲了自己的野心。
那麽落胎泉自然便是保持這種自由裏面,重要的一環。
這女王居然能有這樣的覺悟,讓施梓不由對她又高看了一眼,便笑着拱一拱手道:“陛下果然是個明君,貧道……算了,待貧道驅走那妖道後,再回來與陛下詳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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