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海王星大概需要兩個月的時間,這兩個月的時間,開普勒,魏墨肯尼三人不能夠離開自己的房間,這是星聯的硬性要求。
出于好奇心,張木欣與毛山伯還是來詢問過科考站的事情,三人如實回答,但兩人并不相信他們所說的。
不過思來想去,三人并沒有殺人的動機,但也不願意相信是那堆皮屑影響了他們的大腦。
于是這裏就出現了一個問題,殺人沒有動機,但魏墨他們的解釋又太過荒謬。
根據星聯的要求,這堆皮屑最終進行了封存,在回到海王星太空城之前,不允許有任何人去接觸它。
魏墨三人也不允許跟任何人有接觸,飛船上的所有人都要對這件事情進行保密。
歸來的航程相當漫長,但卻再也沒有人出現精神問題,魏墨猜測着,那個怪物或許已經消失了,或者說換了一種存在的方式。
整日躺在自己的房間裏面,既不能出去,又不能與外界交流,甚至連開普勒和肯尼都不知道被關在了什麽地方。
介于張木欣的态度,他們兩個似乎沒有什麽危險,跟自己一樣應該是被關了起來。
“關着有什麽用呢?所有的一切我們都如實道來了,不存在半點虛假,事實就是這樣。”魏墨躺在床上,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莫斯?在不在?”
“我在。”
“我說我是出于自衛才殺死獵戶座的,你相不相信?”
“無所謂相不相信,我隻是一個工具而已。”
“你沒有大白半點好交流,他比你更像一個人類。”
“它隻是表現的像人類而已,它甚至不知道自己表現的像人類,因爲我們人工智能沒有自我意識,隻是一串串的代碼而已。”
“太冰冷了,我還是喜歡大白。”魏墨閉上眼睛,回想起嘴臭的大白,别說還挺想念它的,就算它是一串串代碼又如何,人的自由意志,說到底不也是一些電信号産生的麽?
這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别嗎?
迷糊間魏墨逐漸陷入了沉睡當中,而莫斯也相當體諒的将燈光關閉了。
……
一片黑暗中,魏墨似乎清醒了過來,但眼前一片漆黑,又好似沒有睜開眼睛。
随着時間的流逝,魏墨想要控制自己的雙手雙腳,但卻感受不到它們身在什麽地方。
忽然眼前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光亮,但一閃而逝。
在那邊,魏墨依舊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隻是在想象中,朝着那絲光亮移動。
忽然眼前一亮,面前猶如升起了光芒萬丈的太陽,魏墨下意識用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光芒逐漸減弱,隻發現是個燈泡,對面正坐着一男一女,正是自己的父母。
桌上正是自己最愛吃的水煮魚,香氣四溢,微風從窗戶吹拂而來,魚香味滲入了魏墨的大腦裏面。
這味道太熟悉了,這是年幼時媽媽做飯的味道。
在父母慈愛的目光之下,拿起筷子,夾起自己最喜歡的魚尾巴送入口中,并沒有入口即化,而是有一定的嚼勁。
父母見魏墨動嘴,也開始動手,他們依舊把最好的部分留給魏墨,而自己夾起了那些沒有肉的骨頭。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從前,窗戶外面是年幼時随風飄搖的槐樹,兩隻狸花貓在桌子底下喵喵的叫。
這是回到了自己年幼之時嗎?這樣也挺好的,一切重頭開始,隻是……
……
他而立之年已是身價上億的上市企業老總,年輕有爲,身邊莺莺燕燕,三十年來他平步青雲,破波斬浪,逢山開路遇水鋪橋,創下了這番事業。
可在他的心中似乎總有些無法抹去的遺憾和牽挂,到底是什麽呢?
坐在一百六十層的總裁辦公室裏,俯瞰着已經被掌控的整個城市,身邊的秘書遞過來一杯濃香的手磨咖啡。
放在鼻子旁邊嗅了嗅,香味依舊,隻是總感覺還差點什麽,轉動老闆椅看向已經被自己掌控的城市,他皺了皺眉頭。
昨天也是這樣過來的?前天呢?我過去的三十歲也是這樣過來的麽?
是這樣過來的,隻是……
……
“叮鈴。”碗中落入了一枚硬币,他從朦胧中醒了過來,旁邊同樣衣衫褴褛的流浪者朝着他笑了笑,露出滿口黃牙,讓人不禁作嘔。
碗中一共四枚硬币,足夠今天的晚餐,将硬币放回口袋,把碗裝進自己的背包中,他朝着不遠處一家販賣包子的店鋪走去。
車輛急馳而過,剛下過雨的積水被車輪碾壓飛了出來,本就潮濕的衣服更加濕潤,寒冬将至,氣溫尚低,他忍着刺骨的寒冷回到橋洞底下,帶着幾個幹癟的饅頭。
究竟是什麽讓自己淪落至此,鬥志全無,信心全失?
一陣寒風吹過,帶走了更多無法留存的體溫。
究竟是什麽讓自己淪落至此?爲何手腳健全卻隻想靠乞讨爲生?
他抱着自己的雙臂,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猶如寒風中扭動的枝條。
究竟是什麽呢?哦,我明白了,一切都是因爲我放棄了,都是因爲我失去了生活的動力。
隻是總感覺還差點什麽,隻是……
……
躺在懶人椅上看着膝下的幾個子孫,他眼中充滿了欣慰,年少有爲,青年奮勉,中年沉淪,晚年天倫,夫複何求。
微風拂面,歲月靜好,好似所有的日子都是這麽祥和。
子孫玩弄着沙堆,将其堆成一個城堡,卻不料被哥哥一腳踩壞,惹得他号啕大哭,父母聞聲而來,問清緣由,最後将其抱走。
并對他露出恭敬的微笑,一切都是那麽美好,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老伴先他一步離開了人世間。
無所牽挂,無所留戀,他從懶人椅上站了起來,看向天邊落下的夕陽,想起了那句話。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一切都完美了,似乎一切又都不完美了,總感覺差點什麽,差的是什麽呢?
是老伴,就是老伴。隻是……
……
躺在病床上,看着一群人眼中露出的擔憂,他有些疑惑了。這些人到底是誰?爲什麽會露出這樣的眼神?
呼吸困難,渾身乏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手上的皮膚皺褶猶如溝壑一般。
恍然間他明白了,他是老了,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慘白的天花闆,慘白的床單被褥,慘白的頭發胡須,慘白的生命。
原來是這樣啊,沒想到一輩子就走到頭了,可我感覺差點什麽,到底是什麽?
他晃了晃腦袋,回想起自己的這一輩子,總感覺差點什麽,到底是什麽?
恍然間他意識逐漸模糊,這就是死亡嗎?
隻是……
“隻是這不是老子的人生啊!我的人生應該是從冥王星求生開始的!”
魏墨猛然間睜開了眼睛,但依舊是一片黑暗,所及之處都是一團團火焰!
這究竟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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