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松面呈難色,“回老爺,剛有人來回禀,花小娘子解決了賊人後,說了句,她的錢夠用了,便跳牆走了。老爺,要不要派人去追?”
“走了?”周傳佑沉吟片刻,忽地失笑,“走便走了,不用追。”
他還對花小娘子有疑慮來者。
實在是今天的事太過巧了,有一夥強人來周家殺人,恰好花小娘子在,恰好花小娘子功夫高強,花小娘子仗義出手,一人就解決了這夥強人。
他不免會考慮花小娘子和這夥強人屬于同一夥人、兩方在他面前做戲的可能性,不過,花小娘子殺了大多數的強人,又留了幾個活口的做法,讓他打消了大部分的懷疑。
他想不出他有什麽值得人花這麽大的周折,來向他向周家施救命恩,以換取他或周家的回報和信任。
他做官時的官職是太常寺卿,一沒錢權二沒兵權,他又緻了仕,怎麽會有人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再說了,今天的事要真是一次設計,目的未免太過明顯了,又舍了十來條的人命,代價太大。
但就是太巧了,他不能完全排除可能性。
花小娘子這一走,打消了他的這些疑慮。這麽明顯的設計——如果真是設計的話,沒必要再使出欲擒故縱這一手。
如果排除了嫌疑,那花小娘子就是周家的恩人,救了他們周家一家子。
等他處理完了眼前的事,再去謝這救命大恩。
“來人,把幾個活口押過來。”周傳佑眼裏寒光一閃,“我倒要看看,是誰想殺我。”
周傳佑曾在大理寺任過職,會審案子的手段,抓到的人都不是死士,用了刑之後,很快有人抗不過說了。
審訊的結果讓他大感意外,這夥人竟然是荻戎人,确切的說,這夥人的祖上是荻戎人。
他們的祖上都是一兩百年前來到中原地區的,過來之後,他們改了漢姓,娶了當地的女子爲妻,定居了下來。
雖然改了漢姓,穿了漢服,但他們關上門仍遵循荻戎人的習俗,侍奉荻戎人的神靈。
一代代的傳下來,一兩百年過去,其實他們的荻戎血脈已經很淡了,他們身上流着的絕大部分都是中原人的血,但在他們的内心裏,仍是把自己當成荻戎人,而不是大楚人。
他們接到了荻戎那邊的命令,讓他們殺了周傳佑一家。
周傳佑是前三品大員,一家子死于非命,會讓這一帶的民衆人心惶惶,他們再制造些其他的混亂,最好讓這裏全面亂起來。
大楚國内亂起來是荻戎族想看到的情形。
這夥人本來能成功的。
周家的馬夫和後門把門的兩父子是他們的内應,他們順利帶着武器進到了周家。
因爲有内應,他們知道周家的防護一般,出動了十幾個有一些身手的人過來辦事,滿以爲能一舉成功。
誰想到半路上殺出個花小娘子,讓他們功虧一篑。
“你們制造混亂的目的爲何?”周傳佑不全信這些話。
“我都說了,我真的都說了,就是制造混亂……”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沒聽說過,荻戎大王派過來的人,傳過大王的命令後就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周傳佑見問不出什麽來了,便讓人把這些人暫時看管起來,回到書房寫起了書信。
……
周傳佑審訊出來的信息,妉華已從死去的那些人記憶裏知道了。
她也不相信這夥人光天化日下來滅一個前三品大員的門,隻是爲了制造一場混亂。
她的綜合信息量比周傳佑知道的多的多。
從這夥人身上,證實了上坡村疑似祖上是荻戎人的馬家人,真是荻戎人的後代。
也證實了,不隻有上坡村有荻戎人的改名定居,其他的村鎮也有,爲數不少,
這還隻是一個蘆州府,其他州府不知有多少,整個大楚不知有多少潛居下來的荻戎人後人。
妉華已經查看過了,從血脈上看,荻戎人和大楚人隻有少部分的差别,從根上說是同出一源。
在大楚已居住了一兩百年的荻戎人後代,血脈上更是基本與其他大楚人沒什麽區别了。
但這些荻戎人的後代,大多數都自認是荻戎人,而不是已是世代居住的蘆州府人,大楚人,荻戎大王的一聲令,就能讓他們拿刀霍霍砍向鄉鄰。
這夥人制造混亂的真正目的,應該跟懷王有關。
懷王舊部與荻戎人沒有斷過聯系,就是不知道做爲黃雀的那方人是不是知情人。
懷王,黃雀一方,荻戎人,這又卷進來周傳佑這個保皇派,這事不簡單。
妉華不想在明面上參與這事,起碼現在不能,所以在解決了這夥人後就離開了。
剛回到村口,有幾位村民看到她,圍了過來。
“花裏長,大芳嫂子說的可是真的,要在咱們嵬山村建個手藝人學堂?”
“教人學手藝都有學堂了?哪裏有?”
“那學手藝不用拜師父了?”
“花裏長,學堂都收什麽樣的人,我們能不能學。”
大半年下來,妉華這個實際上的裏長已做的得心應手,沒有一點不耐煩,聽衆人發問完了,單手向下輕輕一壓,場面立刻靜了下來。
“是要建一個手藝人學堂,叫做工匠學院。凡是嵬山村的人,誰願意學都能進學院學習,前提是在遵守學院的規定。具體的章程在三天後發布。”
妉華在拜了羅根山和花秋娘爲師父後,知道他們的心願是想把手藝世代的傳下去,就想着建一個工匠學院,以達成兩位師父的心願。
兩位師父年齡大了,最好一步到位。
建學院、維持學院運行需要不少錢,才有了她賣千年人參這一茬。
聽妉華确認了這個好消息,村民們喜氣洋洋,向妉華說着不要錢的好話,爲妉華讓開了路。
走了一段路,妉華轉過身,“你有什麽事?”
她問的是陳三丫。
從她進村後,陳三丫就跟在了她身後,緊跟幾步,放慢幾步,猶猶豫豫的。
自從她搬離了陳家後,她跟陳家人在明面上的交集就很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