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三弟說的,三弟說他跟……您合八字的時候,算命的說了,您過的好了,三弟的命格就會被您壓制住,您過的越不好,三弟的命格越好……”
陳壽哈着腰,堆着笑答着妉華的問話。
他答着觀察着三弟妹的臉色。
他不過是出去溜了一圈,一回來家裏天翻地覆不再是原來的家了。
不是看到他爹他大哥和他的大兒子,都斷着腿躺地床上哼哼,他都不敢相信是三弟妹打斷的。
三弟妹的力氣大他是知道的。
當初發現三弟妹的力氣大後,家裏對三弟說的命格壓制的事更深信不疑了,怪道能壓制住,就三弟妹這力氣,從身體上就壓制住三弟了。
三弟妹才十五歲力氣都快比得上老大,再長上兩年,不得是個大力士。
當時就說定要狠狠地使喚她,不能讓她的力氣再長了。
虧得他長了個心眼,沒打罵過三弟妹,不然這會他的腿也保不住。
兒子的腿被打斷了,他當然心疼,也有恨,但他在鎮上聽說書人說書時講過一句話,“識實務者爲俊傑”,他這會不光不能恨,還得當貴人一樣敬着。
妉華想問話的對象一開始選的就是陳壽。
陳家三兄弟裏,老大陳福空生個大個頭,嘴笨,頭腦也不咋地,馬翠芬和陳有貴說啥他聽啥,不告訴他的事他一點都不打聽。
老二陳壽不一樣,能不幹活就不幹活,實在躲不了也是偷奸耍滑。心眼子多,能說會道。
在院外的時候,陳有貴讓陳壽去請大夫,隻是爲了在外人面前做個樣子,沒想真請。
他巴不得三兒媳腿傷嚴重了病死,哪裏會請大夫爲她治療。
陳壽一聽就明白他爹話裏的意思,沒真去鎮上請大夫。跑到村外溜了一圈,從偏僻小道轉回了家。
“……上個月三弟回來說,他跟知府家小姐已經有了書信來往,如果這次能考上秀才,他就有可能被推薦進蘆州書院。”
“前提是,他不能有個結發妻子。”妉華懂這手操作。
陳文祿想做知府家的女婿,但他已成婚了,知府家的官小姐怎麽可能給人做妾,想都不要想,陳文祿隻能喪偶了。
和離要還回原主的嫁妝,陳家不想還。原主的嫁妝,大件的、不好換成錢的都被陳家其他人占了,銀子花了。
雖然有陳彩魚讓陳家賺了不少外快,但陳文祿的花費太多了,陳家一直沒能存多少銀子。
陳家當然不願意和離。
和離也會讓陳文祿因老師臨死托女賺來的好名聲毀于一旦。
要是宋月柔死了就不一樣了,那是宋月柔命不好,陳文祿清清白白。
“我那三弟實不是個東西。”陳壽罵着陳文祿,“他對外都是說當初成婚是爲了讓老師死的瞑目,老師病重放不下女兒,他娶了老師的女兒回家當妹妹般的養着,并不是真正的夫妻……”
原主不知道陳文祿對外是這樣說的。
不過,不是真正的夫妻這件事是真的。原主那時才十四歲,按這裏的風俗來論,成婚太早了。
以嵬山村爲例,女子普遍的十六歲以後才開始議親,等訂好親走走程序,相互間熟識熟識,差不多十八歲上出嫁,二十歲才出嫁的都很正常。
十四五歲出嫁的也有,極少,凡是對女兒稍在意些的人家,都不會這麽早讓女兒出嫁。
在女孩身量不足時成婚,容易難産是共識,把女兒的命當回事的人都會盡量避免女兒在十八歲前,也就是身量沒長成前懷孕生子。
隻有那些以女兒換錢的人家,才會把女兒嫁的那麽早。
宋升是個秀才,女兒十四歲就嫁出去了,傳出去會損了名聲。
而且,不是宋升死了宋家就沒人了,宋月柔還有母親何貞娘,幼弟宋鳴,不至于死前托孤女。
讀書人的名聲有的時候比才氣重要多了。
陳文祿也是讀書人,十七歲娶一個十四歲的妻子,會讓人覺着裏面有蹊跷,是不是兩人私下裏做了不該做的事,才會以成婚來遮掩。
或是說陳文祿貪圖宋家的豐厚嫁妝。宋升不是個窮秀才,小有薄資,嫁妝不會少,而陳文祿是地道的農家出身,比宋家是比不上的。
于是這次嫁娶有個條件下,那就是在宋月柔十六歲之前不圓房。
一時讓宋升和陳文祿的名聲好起來,一個是陪送了女兒豐厚的嫁妝,隻爲讓女兒後半輩子過的好。
一個是爲了圓老師死前看着女兒出嫁的心願,提前成了親。
外人是這樣看的。
但有了原主記憶的妉華認爲這裏面有些地方說不通。
宋升對原主是個嚴父,沒有過父女溫情時刻,原主生病時,宋升幾乎沒過問過,都是何貞娘請來大夫,當然,熬藥喂藥的有幫傭做,不用何貞娘親自動手。
而原主的幼弟生病,宋升能守在床邊,親自喂藥。
宋升不讓原主學認字,也說不通。何貞娘是識字的,能讀能寫。真心愛女兒,怎麽會不教女兒讀書來明事理。
原主還是認了些字,是她偷偷學的。宋升的私塾就開在家裏,住處跟學堂間隻用了一堵牆隔開,是緊挨着的。
原主有機會就偷聽偷學,因爲練字容易被發現,原主不怎麽會寫。
宋升已經死了,隻希望答案沒随着他一起埋葬地下。
“三弟妹,能不能讓我出去請個大夫回來?”陳壽指天發誓,“我決不會去報官。”
“請了大夫來,一家三口人斷腿,你對外怎麽說。”
“是家裏的豬圈倒了,他們三個都被砸斷了腿。”
陳壽倒是個人才,看他斬釘截鐵的表情,妉華都要信了。
陳壽怕妉華不答應,又描補道,“孫大夫嘴嚴,隻要給夠了診錢,孫大夫看出什麽來了也不會對外說。”
妉華擺了下手,“去吧。”治好了腿好聽使喚。原主受到的慢刀子,他們也得受一回。
如果不聽使喚,大不在再打斷一回。
得了準許,陳壽急慌慌地去找大夫了,走之前沒忘了交待陳二魁把豬圈給扒塌了。
今天四次打苗~~估計是最後一次了,打苗記錄完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