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府。
張笑林雙手倒背着,焦躁的來回踱步。
叮鈴鈴。
客廳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
管家隋二椋快步走過去拿起電話話筒,聽得兩句後,雙手将電話遞給張笑林,“老爺,是麒麟打來的。”
張笑林兩步上前,一把奪過電話話筒,“是我,成了沒?”
張笑林面上的希冀之色瞬間化作憤懑和不滿,“廢物。”
桄榔一聲,張笑林直接将話筒用力的扣下去。
“老爺……”隋二椋看向張笑林。
“讓那個小癟三又逃過一劫。”張笑林冷哼一聲,說道。
“老爺,正所謂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程千帆不會每次都運氣這麽好的。”隋二椋寬慰說道。
張笑林重重喘粗氣,徑直去了樓上。
“麒麟回來了,讓他即刻來見我。”張笑林站在樓梯上說了句。
“曉得嘞。”隋二椋趕緊答應。
心中卻是琢磨起來,這賴麒麟盡管此次做事失手了,不過,現在看來卻是‘聖眷不減’啊。
如此,卻是要與賴麒麟好生親近親近。
……
大約一個小時後,賴麒麟急匆匆趕回張府。
旋即被人引到了書房,向等候多時的張笑林彙報。
聽了賴麒麟詳細彙報了刺殺程千帆失敗的經過,張笑林的面色陰沉不定。
他不說話,賴麒麟也是閉嘴不敢言語。
好一會,張笑林才極爲憤懑的歎了口氣,“這個癟三現在已經成了氣候了。”
現在的程千帆,背後有日本人撐腰,在法租界更是勢力膨脹不小,即便是在公共租界,英國人、美國人也對程千帆的一些行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以今天來說,那麽多巡捕、保镖,十幾輛小汽車,随身攜帶武器彈藥就這麽堂而皇之的通過外白渡橋,那些錫克巡捕就當做沒看見,簡直是豈有此理。
“沒有留下什麽尾巴吧?”張笑林表情嚴肅說道,“不是有個假扮記者的家夥被抓了麽?”
“那人什麽都不知道。”賴麒麟說道,“他們真的以爲自己是軍統人員,是在執行上峰的命令。”
說着,賴麒麟就看到張笑林别有深意的目光,他的心中一動,不禁問道,“老闆,我之前就有所懷疑,莫不是……”
“懷疑什麽?”張笑林微微一笑。
“那個萬友安,他莫非真的是重慶方面……”賴麒麟問道。
張笑林呵呵一笑。
這個萬友安是在幫的,敢打敢拼,且頗有腦子。
得知張笑林在謀劃對程千帆的刺殺,萬友安主動請纓,他向張笑林貢獻了一個計策:
暨,嫁禍軍統!
或者說,萬友安的這個家夥軍統,與實際上是軍統動手幾乎無異。
蓋因爲,萬友安的具體計劃是,首先他會假扮軍統人員,然後以軍統上海站長官的名義吸引抗日人員加入,這些抗日分子會真的以爲自己已經加入了軍統,然後,萬友安會以軍統上海區行動隊隊長的假名義下達刺殺程千帆的命令。
如此,即便是有人失手被抓,也隻會真的以爲自己是軍統人員,是奉命鏟除漢奸程千帆,而不會牽連到張笑林的身上。
對于萬友安的這個計謀,張笑林是贊不絕口,并且命令自己頗爲欣賞的手下賴麒麟與萬友安聯手謀劃刺殺程千帆之事。
“也許是,也許不是。”張笑林搖搖頭,“這重要嗎?”
“不重要,不重要。”賴麒麟趕緊說道,“正如老闆您所說,重要的是誰是朋友,誰是真正的敵人。”
“盯住萬友安。”張笑林冷笑一聲說道,“什麽時候此人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拿他與日本人領賞。”
“明白。”賴麒麟點點頭,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
辣斐德路。
程府。
“我聽說碼頭那邊遇到事了?”白若蘭從丈夫的手中接過已經睡着的小芝麻,狀若無意随口問道。
“小事,已經處理好了。”程千帆微笑說道,他捏了捏小芝麻的小手,小娃娃的嘴巴扁了扁,似是要哭。
白若蘭便瞪了丈夫一眼,目光中的警告意味很濃。
“小寶呢?”程千帆問道。
“去同學家玩了。”白若蘭說道,“學校新轉來了一個女同學,小寶和她成了手帕交。”
“新來的同學?”程千帆微微皺眉。
“說是從杭州過來的。”白若蘭說道,“女學生的父親是光慈醫院的外科醫生,母親在學校裏代教德文。”
程千帆微微颔首,心中卻是将此事記下,想着要令浩子安排人去調查一下這位新同學家中的底細。
“先生,太太,可以上菜了麽?”系着圍裙的廚娘走過來,詢問是否可以開餐。
“上菜吧。”白若蘭點了點頭。
“是,太太。”
“酒櫃第二層左起第三排,取一瓶紅酒。”程千帆說道。
說着,他看向白若蘭,“若蘭,陪我喝兩杯。”
叮鈴鈴。
就在此時,客廳的電話鈴聲響起。
程千帆微微皺眉。
“去接吧,這個時候打來的,一定是有急事。”白若蘭說道。
程千帆剛剛歸家,在這種情況下,大家除非有極爲緊急之事,一般不會來打擾。
程千帆朝着白若蘭歉意一笑,他走上前拿起電話話筒。
“我是程千帆。”
“确定了嗎?”
“好,我知道了。”
放好電話話筒,程千帆看向妻子的目光中歉然之色,“巡捕房有緊急公務,需要我去處理……”
“這剛回來,連個安穩的飯都吃不了。”白若蘭略略不滿說道。
“我出差那麽些天,擠壓了那麽多的工作。”程千帆搖搖頭說道,“我人不在上海,工作還能勉強運轉,現在我回來了,可不都向我彙報。”
站在客廳外的台階上,看着丈夫乘坐的小汽車在多輛汽車的拱衛下出門,白若蘭的心中不禁擔憂,方才程千帆眼眸中的驚訝之色,以及那驚訝背後的一抹冷意被白若蘭成功捕捉到,她知道一定發生了令丈夫也非常震驚之事,而這種震驚,往往意味着事情有些複雜。
……
“招了?”程千帆揉了揉太陽穴,問道
“招了。”李浩說道,“這人叫項偉,是軍統上海區行動大隊第六分隊的隊員。”
他看了一眼後視鏡,“帆哥,根據項偉的招供,另外那幾個人也都是軍統上海區行動大隊六分隊的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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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