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部寬夫微微擡頭,詫異的目光看向宮崎健太郎。
他沒想到宮崎健太郎竟然敢爲荒木播磨求情。
而最讓他驚訝的是宮崎健太郎這番言語内容以及語氣。
宮崎這個家夥這是自以爲‘受寵’,高估了自己在課長心中的地位,有些忘乎所以了?
菊部寬夫作爲三本次郎的重要親信,自然是非常清楚三本次郎的脾性了,這是高度重視軍紀,甚至可以說是極爲嚴苛,作風強硬幾近于霸道,更是在發怒的時候絕對容不得手下有絲毫之反駁的長官!
這也正是菊部寬夫不敢爲荒木播磨求情的原因,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并不認爲自己和荒木的交情值得他冒險開口求情。
荒木播磨也是驚訝的看向宮崎健太郎,他也沒想到好友竟然敢冒着觸怒課長的風險爲自己求情。
不,以課長的脾性,是必然會暴怒的。
荒木播磨的心中湧起感動之情,宮崎君,真朋友,莫如是!
……
三本次郎看向宮崎健太郎,并未暴怒訓斥,甚至于表情都還算是較爲平靜的。
但是,無論是荒木播磨還是菊部寬夫都是心中一凜。
課長愈是表現的很平靜,愈發說明他此時此刻是多麽的憤怒。
眼神。
三本次郎陰鸷的眼眸盯着宮崎健太郎。
“宮崎君——”荒木播磨忍不住開口說道,宮崎健太郎的心意他領了,隻是,他想要勸說好友趕緊閉嘴,他不想好友被自己連累。
“讓他說!”三本次郎冷哼一聲,兇狠的目光制止了荒木播磨。
然後,兇狠的目光逼視宮崎健太郎。
……
程千帆的額頭微微冒汗,看向三本次郎的目光也有些躲閃,顯然心中是怕極了。
咕咚。
他的喉結動了動,咽了一大口唾沫,卻,終究還是鼓起了勇氣說道,“課長。”
三本次郎嘴角的肌肉抽動了一下。
“屬下知道課長對荒木君非常看重,因此對荒木君的要求非常嚴格。”程千帆停頓一下,說道,“不過,正因爲此,屬下還是忍不住要說,課長對荒木君實在是太偏愛了。”
……
菊部寬夫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
他承認,宮崎健太郎能夠說出這番話還是頗合時宜的,最起碼不至于過于觸怒課長。
當然,在菊部寬夫看來,宮崎健太郎這番話雖然不錯,卻也并無什麽新意,在等級森嚴的帝國軍隊内部,長官訓斥乃至是毆打下屬本就被視爲是對手下人的培養和偏愛。
相信類似的話,三本課長早就聽慣了。
最重要的是,宮崎這個家夥說荒木播磨這一巴掌挨的冤枉,這句話必須給課長一個滿意的解釋的。
果不其然,菊部寬夫看到三本次郎冷笑一聲。
……
“荒木君仗着課長對他的器重和教導,僥幸取得了一些成就,然後就得意忘形了。”程千帆看了荒木播磨一眼,搖頭歎息說道,“從這方面來說,荒木君挨的這一巴掌又不冤枉。”
菊部寬夫心中搖頭,宮崎這個家夥這是又推翻了他此前說的荒木播磨那一巴掌挨的冤枉的說法了。
這種食言而肥的舉動,倒也不能算太糟糕,勉強可以解釋爲宮崎健太郎在爲剛才情急之下的言語失當找補,不過,終究是落于下乘,會令三本次郎不快。
因爲情急之下才是最能反應一個人的下意識心理的,宮崎健太郎毫無理由的情況下竟然敢直接出言反駁,此舉難免會令課長産生‘宮崎健太郎對他并不如平時所表現的那般尊敬’的印象,進而就是‘宮崎健太郎不老實,善于僞裝’的印象。
三本次郎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皺着眉頭,顯然盛怒之下的課長也不滿意宮崎健太郎這番話。
那目光中除了不滿還有嘲諷,‘不是說我冤枉了荒木麽?現在知道害怕了?’
程千帆指了指好友,說道,“屬下說荒木君挨的這巴掌是冤枉的,是因爲調查曹宇,深挖‘陳州’以及‘魚腸’背後的隐秘,這本就是課長的命令,荒木君完全是奉命行事,課長卻因此責罰荒木君……”
……
自己什麽時候?
三本次郎陰沉着臉,心中卻是一愣。
荒木播磨也是一頭霧水,這一切都是他荒木播磨的聰明才智、敏銳的嗅覺、獵人一般的機警,狐狸一般的狡詐,是他荒木播磨以一己之力得出的完美判斷和分析啊!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宮崎這個家夥也是起到了一丁點的啓發作用的。
自己什麽時候奉課長的命令行事了?
要是換做此前的荒木播磨,此時早就跳出來反駁了,最不濟也會臉色忍不住變化,不過,經過了好友這麽長時間的熏陶,荒木播磨此時竟能做到了面色基本正常——
他低下頭,如此便不會被人看到眼睛。
他能夠做到面色正常,但是,眼眸中的細微表情做不到。
最重要的是,荒木播磨選擇相信宮崎健太郎,他相信好友這麽說定然有他的道理:
宮崎君是不會害自己的。
……
程千帆對荒木播磨的反應還是較爲滿意的。
如何爲荒木這個一時得意忘形的家夥求情,他是有把握的,唯一擔心的就是荒木能否很好的配合自己——
别添亂!
此時,他内心中松了口氣,小心翼翼的看了三本次郎一眼,“荒木君是奉命行事,卻挨了責罰,所以,屬下認爲,這,這确實是課長,課長不對了。”
三本次郎深深的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冷哼一聲,“怎麽?不該罰?”
……
“課長責罰荒木君,自有課長的理由。”程千帆搖搖頭,繼續說道,“荒木君挨這巴掌,确實是有些冤枉,卻又并不完全冤枉。”
三本次郎冷哼一聲看着宮崎健太郎,他倒要看看這家夥會如何自圓其說。
“荒木君确實是非常有能力,更且廢寝忘食、全心全意爲帝國偉業奉獻,他能夠看破曹宇的身份,并且從蛛絲馬迹中捕捉到了‘魚腸’、‘陳州’以及曹宇之間的隐蔽聯系。”程千帆說道。
他喘口氣,繼續說道,“荒木君成功的看穿了紅黨這個極爲狡猾、極爲陰險的,十分複雜、堪稱完美的潛伏計劃,令屬下等人欣喜若狂,更且敬佩不已!”程千帆越說越流利,語氣也越來越振奮。
三本次郎看着宮崎健太郎,這個家夥興奮的樣子卻并未引起他更多的生氣和反感,反而心中的怒氣稍斂:
盡管宮崎健太郎這個家夥總是将撈錢看的那麽重,但是,此時此刻這真摯的情感還是令他欣慰的——
這是一名帝國特工對于本部門取得重要勝果的發自内心的自豪啊!
……
“如此,荒木君自然是有功勞的。”程千帆看向荒木播磨,微微點頭,然後又看向三本次郎,畢恭畢敬的姿态,眼眸中更是流露出崇敬之情——
他說道,“但是,荒木這個家夥太過興奮了,以至于得意忘形,他忘記了自己能夠取得這樣的成就,完全是奉命行事,是得到了課長的提點。”
程千帆越說越激動,“荒木這個家夥簡直是太過分了。”
“此風不可長。”程千帆義憤填膺,“我特高課能夠取得卓越戰果,完全是在課長的英明領導和全盤掌控下取得的,有些貪天之功,卻恬不知恥、驕傲自滿的家夥,簡直是……”
說着,他看向好友,不過,終究是給荒木播磨留了面子沒有繼續罵下去,一幅‘羞與爲伍’同時又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質問道,“荒木君,我可有半句說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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