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沒有查到對方的來曆。”李浩說道,“這批武器出現的非常突然,而且武器的種類很雜。”
說着,李浩皺眉想了想,“就像是從一個軍火倉庫裏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弄了些。”
聽了李浩如是說,程千帆微微皺眉。
“那些人放出來的貨,是槍支多一些,還是彈藥多一些?”程千帆問道。
“有一批是槍支多,彈藥少,有一次是彈藥多,槍支少一些。”李浩說道,“而且根據打探來的消息,他們的槍支保養情況并不好,但是勝在便宜,所以出貨很快。”
“保養不好?”程千帆活動了手腕的關節,問道。
“是的。”李浩說道,“甚至有的槍支有曾經生鏽的痕迹,不過并不明顯,也不影響使用。”
程千帆點點頭,“這件事繼續查,不過要小心,不要引來對方的注意。”
“明白。”李浩點點頭。
……
愚園路668弄25号。
南京維新政府外交部長陳專部長公館。
公館門口,四名保镖穿着雨衣正在值守。
風大,雨大,天氣寒冷,幾人凍得不輕,在門口走來走去,不時地跺跺腳。
張國清哈了口氣,然後摸出煙盒,拿了一支煙,遞煙給同伴。
後者接過香煙,弓着身子,試圖堵住風,不過,劃了兩根洋火都沒有點燃煙卷。
“風太大了,”
張國清幹脆将自己嘴巴裏的煙蒂遞過去讓同伴對火。
同伴對了火,将煙蒂還回來,張國清趕緊猛地連抽了兩口,火星子直冒,然後趕緊又對火引燃了一支煙,這才松了口氣。
……
“這鬼天氣。”張國清抽了口煙,不禁搖搖頭,“大年初一大暴雨,大風大雨的,這特麽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可不是嘛。”同伴猛抽了兩口煙,然後凍得跺腳,搓手,然後想到了什麽,趕緊說道,“大年初一,别亂講,不吉利。”
“官老爺們吃香的喝辣的,咱們這些丘八隻能忍饑挨餓。”張國清忍不住抱怨說道。
“還是老賀舒坦,小酒喝着,好肉吃着。”同伴羨慕說道。
老賀是陳專公館的護衛頭子,原來是東北軍的一個團長,少帥出國留洋後,老賀也解甲歸田,後來受了邀請來到陳家當了護衛頭子。
“我幫你看着,你去吃兩口吧。”張國清看了一眼如注的暴雨,說道。
陳專父子并不虧待這些護衛,爺倆很清楚他們這樣的父子大漢奸必然是上了重慶方面的必殺名單的,要想要活命,首先得買到保镖護衛的忠心。
除了單獨給護衛頭目老賀以及幾名老賀的親信開了一桌酒席,甚至還邀請了老賀一直垂涎三尺的大世界的一位舞女作陪。
此外,另外還開了一桌招待其他的保镖。
……
“這多不好意思。”
“去吧,大年初一,總的吃好喝好,對得起咱肚皮。”
“好嘞,那我一會就回來。”
“替我多喝幾杯。”張國清哈哈大笑,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腸胃不舒服,今天不能喝酒,我幹脆眼不見嘴不饞。”
“你啊伱,大過年的鬧腸胃,也是夠倒黴的。”同伴搖搖頭,雙手抱拳,“張兄,多謝了。”
“客氣了。”張國清笑着說道,然後他看了一眼門右側的另外兩個護衛,“潘兄,你别看我,你要去喝酒,便和齊老弟輪換着。”
“謝了。”潘兄搖搖頭,“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不敢冒離職守。”
張國清指了指潘兄,笑着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麽。
這位潘兄就是這麽執拗、較真的性格,不過好在此人隻是以古闆要求自己,并不強求其他人亦如他那般,故而大家對潘兄并不排斥,反而是頗爲喜歡隊伍裏有這麽一個任勞任怨的老黃牛的。
張國清看了‘齊老弟’一眼,笑着搖搖頭,意思是老潘就是這種性格,沒得辦法。
他點燃一支煙,悶悶的抽了兩口,看着暴雨發呆一會,又摸出身上的懷表看了眼時間。
張國清有些失望,他隻成功的調開了一個護衛,還有兩人。
其中老潘更是槍法非常精準之人,有這麽一位‘能力不俗又負責任’的護衛在這裏,總歸是有些麻煩的。
距離行動預計開始的時間隻有不到一刻鍾了。
張國清難免有些着急。
……
就在此時,有汽車車燈射來,三人遠遠望過去,便看到三輛小汽車穿過暴雨,朝着公館門口駛來。
“是小程總的車隊。”齊老弟看了看,說道。
張國清心中也是大驚:
法租界的那位‘小程總’來陳公館做什麽?
眼看着刺殺陳專的行動即将開始,程千帆卻突然來了。
且不說别的,看看小程總的車隊,便令人頭疼,這位出了名的‘貪生怕死’的小程總對于自己的生命安全非常重視,可想而知另外兩輛車裏都是程千帆的手下和護衛人手。
這屬于突發狀況。
車子都停在了陳公館的門口。
前面和後面那兩輛車裏的人迅速下車,刷的一下子撐起雨傘。
中間車子車門打開了,小程總西裝革履,彎腰下車。
“程副總。”張國清将煙蒂朝着地上一扔,趕緊迎了上去。
“陳部長可回來了?”程千帆問道。
“下午就回來了。”張國清微笑說道,然後他看了一眼門口馬路邊上的三輛小汽車,終于還是開口,“程總,您的車子要不要……”
此時此刻,公館内傳來了劃拳聲音,程千帆忍不住看了眼。
“是賀隊長。”張國清笑了說道,“陳部長體恤大夥兒,要不讓各位兄弟也進來吃杯酒暖暖身子。”
程千帆點點頭,露出敬佩之色,“陳部長果然是豪氣。”
說着,‘小程總’擺擺手,“浩子,你們開車去彭禧樓吃喝。”
程千帆擡手看了眼腕表的時間,“大約三刻鍾後,你們再來接我。”
看到李浩猶猶豫豫的表情,程千帆知道浩子在擔心他的安全,便笑道,“這裏可是陳公館,沒誰敢太歲頭上動土。”
“李警官,放心吧,有我們呢。”張國清笑着說道。
李浩又看了程千帆一眼,然後才點點頭,帶着衆多弟兄回去上車,開了車子暫時離開。
程千帆則是饒有興趣的看了張國清一眼,然後才微微一笑,闊步進入了陳公館。
他故意走的慢了些,在一個拐角的地方,他很随意的扭頭去看,就看到剛才那個護衛正摸出了懷表,在看懷表上的時間。
程千帆心中立刻提高了警惕。
……
‘小程總’腦子裏首先想到的是陳專可能要對他下手。
不過,很快程千帆自己便排除了這個答案。
因爲沒有必要,暨沒有動機,沒有能力。
沒有動機,指的是他和陳家父子沒有利益糾葛,或者說沒有到動手加害的地步。
沒有能力,指的是無論是陳專還是陳文濤,他們都很清楚,他們沒有那個能力來承受暗殺法租界中央區巡捕房副總巡長的後果。
排除了陳家要對自己動手的可能性後,程千帆并沒有暗自松口氣。
因爲很顯然,門口的那個護衛是有問題的。
此人提出‘小程總’的車隊擋路了,讓車子挪一挪。
這個建議本身沒有問題。
不過,卻是有些操之過急了,好似生怕他程千帆的車隊會堵在門口一樣。
但是,事實上,車隊一般不會就這麽堵門的,這是對主人的不敬,也根本不需要提醒,一會肯定會将車子移開的。
故而,作爲陳專公館的一名護衛,主動且如此迫切的提出這個問題,并不合理。
在程千帆看來,此人提出移車,目的是爲了後面那句邀請李浩他們進屋吃酒。
程千帆是來向陳專拜年的,怎麽好讓自家手下也登門蹭吃蹭喝,大年初一沒有這麽做的。
故而,此人提及劃拳聲音是陳專體諒手下,故而酒席招待,這便也是給素來以‘重義氣’、‘對待手下頗好’的‘小程總’以茲提醒:
天這麽冷,您是不是也應該找個地方,給手下們弄點酒菜,一邊吃酒,一邊等候着。
此些種種猜測,真正令程千帆起了疑心的則是此人又在看表。
剛才程千帆的座駕抵達,他看向陳專公館的門廳處,便看到了此人摸出懷表在看時間。
這是在等待什麽?
一個護衛不老老實實的值守,在等候什麽?
既然大概率不是沖着自己來的,也不大可能是陳專家中設了鴻門宴沖着接下來的某位貴客來的。
那麽,是陳專父子做局要做某件事的可能性便非常小了。
如此的話,不是陳專父子要做什麽,那麽,反之,則是有人要對陳專父子做什麽?
或者更加确切的說,更大概率來看,是有人要沖着陳專這個大漢奸來的?
程千帆心中一動。
……
待客書房。
“程副總,您久候了,老爺剛剛挂了一個重要電話,得知您已經來了,便趕緊吩咐我來和您說一聲,他這就過來。”管家客客氣氣說道。
“陳部長爲了國民,可謂是日理萬機,實在是太辛苦了。”程千帆感慨說道,然後喝了口茶水,施施然的打量着客廳的格局構造。
“哪裏有什麽日理萬機啊。”一個爽朗的聲音傳來。
程千帆扭頭去看,就看到陳專穿着一身筆挺的西裝走來,他趕緊起身。
“别聽他亂講,剛才是接一個老友的電話。”陳專搖搖頭,歎口氣,“忙碌了一年了,偷得浮生半日閑,和老友叙叙舊。”
“陳部長辛苦爲民,也就隻有過年才得些許清閑。”程千帆表情尊敬,說道,然後笑了,“還得受到我這樣的小子登門相擾。”
“我巴不得你天天登門擾我呢。”陳專哈哈大笑說道。
“長者令,自當從。”程千帆正色,然後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
“隊長,雨越來越大了。”阿元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勢,對盧興戈說道。
盧興戈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
然後他表情凝重的環視自己的手下們,“準備行動。”
随着盧興戈一聲令下,衆人穿上雨衣,霍然從酒吧起身,徑直朝陳專家大門口撲去。
行動正式開始!
此時的陳家大門口,竟然隻有一名保镖帶槍值守。
此人正是‘齊老弟’。
他看見對方一行八人來勢洶洶,來者不善。
整個人都慌了,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喊人,或者是鳴槍示警,而是東張西望。
等到他回過神來,右手去摸槍的時候,便被幾把槍的槍口對準了腦門。
劉海山一個健步上去,制服了此人,用破抹布堵住此人的嘴巴,然後下了此守衛的短槍。
手中握着短槍,劉海山心中勇氣倍增,他看向盧興戈,“盧老弟,你留在外面,我進……”
“劉兄,執行原定命令。”盧興戈沉聲說道。
“是!”
盧興戈一聲令下,衆人立刻按照事先計劃,劉海山和徐志浩就守在門口,假扮成警衛,負責放風、觀察。
平鹿昌則和朱三萬一起将已經被捆綁、堵住了嘴巴的保镖拖進庭院,控制了起來,然後一邊觀察,一邊監視。
盧興戈則帶領阿元、阿義以及友品山徑直沖向了廚房。
之所以沖向廚房,一方面是因爲廚房裏人數衆多,不控制住容易出意外。
還有就是,通過廚房這邊進客廳,不會引起客廳裏的關注。
此時的廚房裏,陳家仆役們正在忙裏忙外,準備着大年初一的豐盛晚餐。
然後,衆人便看到多名身穿雨衣、手持短槍的男子突然闖入。
“不許喊。”
“誰出聲,誰亂動,打死。”
“放下菜刀!放下手裏的東西。”盧興戈沉聲說道,“所有人舉起手。”
衆人都吓呆了,乖乖的放下手中的菜刀、鍋碗瓢勺,舉起了雙手。
有一個個子稍矮的,生怕歹人看不到自己舉起雙手,還特意爬到了凳子上。
……
盧興戈見狀,也是滿意的點點頭。
“誰要是亂動,直接打死。”盧興戈再次說道。
衆人又不敢說話,隻能猛搖頭。
盧興戈示意阿義、友品山留下監視廚房裏的人,自己則帶領阿元,雙手端着短槍,繼續沖向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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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藥物反應,先是腹痛,後來是越來越疲倦,眼睛要睜不開了,趕緊睡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