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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7章 都是張笑林搞的鬼

第777章 都是張笑林搞的鬼

程千帆上前兩步,雙手叉着腰,就那麽盯着石磊看。

然後他哈哈大笑,指着傷痕累累的‘變節者’對荒木播磨說道,“很有意思的支那人。”

“比那位三鞭子的家夥有骨氣。”程千帆說道。

荒木播磨也是笑了笑,宮崎從他的口中聽說了吳山嶽的‘三鞭之恩’的故事後,對于中國特工,特别是對于中統的人更是極度鄙視。

正因爲有吳山嶽、汪康年等人的前車之鑒,這個叫做石磊的中統特工能夠挨了三四個小時的審訊才開口,可謂是令他們‘刮目相看’了。

程千帆看了石磊一眼,甚至還頗有興趣的研究了此人身上那猶如挂着的豬肉條的傷口。

“對待朋友,帝國一向是十分優待的。”程千帆微笑說道。

說着,他從身上摸出煙盒,抽出一支煙,自己嘴巴叼着,用打火機點燃香煙,吸了兩口,然後将香煙塞進了石磊的嘴巴裏。

石磊拼命一般猛吸了幾口。

然後露出舒服的表情,似乎這幾口煙便如同靈丹妙藥能夠止痛一般。

看着石磊貪婪抽煙的樣子,程千帆哈哈大笑。

……

“你的上級是誰?”荒木播磨笑着搖搖頭,盯着石磊問道。

“我不知道。”石磊咬着煙卷,說道。

看到荒木播磨皺眉,他趕緊說道,“上海淪陷後,我就奉命進入沉睡狀态,所以上次黨務調查處被你們幾乎一鍋端,我才能安然無恙。”

荒木播磨點點頭,他知道石磊說的是曹宇交代了汪康年,汪康年又交代出黨務調查處行動股股長吳山嶽,順藤摸瓜,特高課幾乎将黨務調查處上海區一網打盡之事。

“既然是沉睡狀态,這次爲什麽會有行動?”程千帆饒有興趣問道。

荒木播磨也看向石磊,這也是他很感興趣的。

“我是開醫館的,前幾天我閉館收拾東西的時候,才看到有人偷偷留了一張字條,上面有預留暗号,并且通知我今天去白賽仲路接頭。”石磊将煙蒂吐在地上,吐出了滿口的血水。

“你的意思是,伱還沒有和你的新上線見面?”荒木播磨皺眉問道。

“沒有。”石磊慘笑一聲,“我剛到白賽仲路,就莫名其妙被你們抓來了。”

……

程千帆皺眉,他看向荒木播磨。

荒木播磨明白好友的意思,兩人走遠一點說話。

“一般而言,沉睡者是很難被發現的,這個人怎麽會被抓?”程千帆問道。

荒木播磨看向一名手下,此人立刻說道,“據張笑林的手下說,他們收到情報,有紅黨份子上午會去白賽仲路的八喜茶館,坐在丁字三号座位。”

“這個人是因爲坐在丁字三号座位才被抓的?”程千帆問道。

“不是。”特工搖搖頭,“丁字三号一直沒有人去,他們就抓了丁字五号的這個人。”

“紅黨沒去,抓了隔壁座位的中統的人。”程千帆皺眉,他看向荒木播磨,“荒木君,你怎麽看?”

“你懷疑這個人的身份可能不僅僅是中統那麽簡單?”荒木播磨問道。

“不是。”程千帆搖搖頭,“這個人是紅黨的可能性不大。”

說着,他皺眉,思忖說道,“怎麽說呢。”

“恩,紅黨給我的感覺和重慶方面的人不一樣,他們更加純粹。”程千帆說道,“或者說,從嚴刑拷打上面來說,紅黨支撐的時間應該能夠更久一些。”

這個理由看似有些荒謬,但是,荒木播磨點點頭,宮崎君從受刑之後堅持的時間來作爲考量,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他想到了汪康年那邊正在審訊的紅黨南市交通站站長樂啓文,此人已經被拷問了好些天了,整個人幾乎已經不成人樣,但是,卻始終沒有開口。

“而且,我懷疑問題出在張笑林那邊。”程千帆說道。

“願聞其詳。”荒木播磨來了興趣,最了解某個人的,必然是此人的敵人,要說特高課内部誰最了解張笑林,現在絕對非宮崎健太郎莫屬了。

“以張笑林在上海灘的能量和地位,此人在投靠帝國之前,和國府方面是牽扯較深的,即便是這個人現在投靠了帝國,我不相信他和重慶方面完全斷了。”程千帆說道。

“你是說,張笑林那邊早就知道石磊的中統身份,隻是一直隐瞞不報?”荒木播磨問道。

“不一定僅僅隻是知道這麽簡單。”程千帆沉聲說道,“一個沉睡者想要成功而且順利的隐藏,最重要的是不引起外人的注意。”

他看着荒木播磨,“對于石磊這樣的沉睡者來說,他要安安穩穩的在上海灘生活下去,首先要做的就是能夠經得起那些三光碼子、幫派癟三的注意和騷擾。”

聽到這裏,荒木播磨哪能還不明白宮崎健太郎要表達什麽意思:

石磊正是因爲有着張笑林的幫助,或者最起碼是張笑林方面的默許,才能夠順利的潛伏下來的。

程千帆将一支煙遞給荒木播磨,兩個人走到通風口的地方抽煙。

“令我不解的是,張笑林既然幫助石磊潛伏下來,又爲何現在突然将這麽一個人交出來?”程千帆思索說道。

“原因很簡單。”荒木播磨冷冷說道,“課長此前在向張笑林下達命令的時候,訓斥了張笑林,批評張笑林的新亞和平促進會沒有能夠在緝拿仇日分子、搜集仇日團體的情報中給予特高課更多的幫助。”

“我明白了。”程千帆恍然大悟,“所以,張笑林便随手丢出了一個石磊……”

說着,他臉色微變,然後點點頭,“石磊是中統,張笑林說他是紅黨,也是爲了混淆視聽,反正隻要最後經過審訊證實石磊是仇日分子,這都是他張笑林的功勞。”

“還有一點,如果他明确指出來石磊是中統的人,這反而會引起我們的懷疑。”荒木播磨說道。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荒木播磨不是笨蛋,自然看出來自己好友是刻意将話題引到了張笑林的身上,不,确切的說,是将這根線的線頭扯在了張笑林的身上。

荒木播磨也知道宮崎并不介意被他看出來這些。

因爲,宮崎健太郎絕對不是随便故意攀誣張笑林,這也正是荒木播磨認可宮崎這個朋友的原因:

宮崎不會因爲私心就亂來,即便是有私心,那也是私心夾雜在公心之内的,絕對不會因私廢公而誤事——

即便是荒木播磨知道自己的好友是暗搓搓的報複張笑林,但是,問題是,這番分析是着實有理有據!

或者說,這番分析不是因爲宮崎這個家夥要冤枉張笑林,而是正因爲宮崎和張笑林有仇,才能夠更加關注張笑林,看問題更加透徹。

“那這個石磊?”荒木播磨看了一眼還被綁在木架上疼得嗷嗷叫的石磊。

“找個合适的時機告訴他真相。”程千帆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

荒木播磨點點頭,“這個人還是有些能力的,這樣的内心充滿仇恨的支那人,正是帝國所需要的。”

得知真相的石磊,會對重慶方面失望,更會對張笑林恨之入骨,雖然張笑林是投靠帝國之人,但是,誰在乎這個?

隻要石磊明白,他是被出賣的,隻有投靠帝國才有希望活下去,甚至是複仇,這就可以了。

“石先生,你是一位非常識時務的俊才。”荒木播磨走回來,他走到石磊的面前,“我們會給你松綁,給你找來醫生治療傷勢。”

“多謝太君。”石磊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驚喜,不過,驚喜中似乎還有一抹一閃而過的悲哀之色。

荒木播磨将這一切看在眼中,像是石磊這種受刑不過而投誠,然後心中又多多少少有些難過,或者是一時之間顔面上過不去的,他見的多了。

沒關系,這些人慢慢就會習慣的,會見識到投靠帝國給他們所帶來的好處的。

“不過,帝國需要得到的是最真誠的友誼,希望石先生能夠明白這一點。”荒木播磨說道。

石磊茫然的看向荒木播磨。

“石先生的手還能寫字吧。”荒木播磨說道。

他看了一眼石磊那血淋漓的右手,“你的名字,注意,我指的是真名,或者是你曾經用過的化名,所有的名字,你的經曆,包括你加入中統的經曆,還有參加過的任何行動,你曾經的上級,下級,你所知道的所有的其他人員的情況,所有的細節,都能夠寫出來。”

石磊歎了口氣,有些沉默。

“石先生,荒木君說的很清楚了,帝國隻會優待我們認可的朋友。”程千帆走上前,将香煙塞進了石磊的嘴巴裏,然後拿起燒紅的烙鐵,直接用烙鐵幫石磊點燃香煙。

石磊吓壞了,竭力避開火紅的烙鐵傳遞過來的熱浪。

“哼。”程千帆将烙鐵直接放進鹽水缸裏,嘶啦一聲,一陣白煙,烙鐵就變涼了。

“窩寫。”石磊咬着煙卷,說道,“不過,我的手受傷了,先要給我治療一下。”

“這就對了。”荒木播磨露出滿意的笑容,“你很快就會得到治療,并且有美味的佳肴可以享用。”

“我隻希望快些給我治療,然後吃飽喝足睡一覺。”石磊喃喃說道。

……

程千帆随同荒木播磨離開刑訊室。

兩人邊走邊聊,回到了荒木播磨的辦公室

“你似乎對于這個人比較感興趣?”荒木播磨問道。

他是了解自己的好友的,素來對于支那人非常鄙薄,今天卻反而對這個石磊态度好一些。

當然,那兩支香煙對于促進石磊的徹底投誠确實是起到了作用的。

最重要的是,宮崎君沒有在此人面前掩飾他是帝國特工的身份,這顯然是有招攬此人之意。

“被荒木君看出來了啊。”程千帆笑道,他直接拿起荒木播磨桌子上的茶杯,自己倒水喝,“在得知這個人是被張笑林的人抓來的時候,我就有了初步的想法了。”

他的臉上是得意洋洋的笑,“隻要這個人開口了,投靠帝國,我這邊就想辦法釋放善意。”

“隻要能夠給張笑林制造麻煩,痛恨張笑林的人,哪怕是卑劣的支那人,我也可以暫時交個朋友的。”程千帆喝了一口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張笑林可能這輩子做得最大的錯誤便是得罪了你。”荒木播磨指了指宮崎健太郎,搖搖頭說道。

宮崎這個家夥,無論是面對他,甚或是面對三本課長,都毫不掩飾對于張笑林的恨意,更是絲毫不憚于表現他想要針對張笑林的一些動作。

正因爲這份坦誠,哪怕是明知道張笑林目前是爲帝國效力的,宮崎健太郎的行爲可能會給張笑林帶來麻煩和危險,進而影響到帝國的一些事情,但是,無論是荒木播磨還是三本次郎,都不會真正的生氣,更不會責罰宮崎健太郎。

程千帆陪同荒木播磨喝茶,兩個人又聊了一會。

程千帆看了看腕表的時間,他起身告辭,準備離開。

“宮崎君,且稍等片刻,一會看看石磊的供述。”荒木播磨說道。

“這不合适吧。”程千帆露出遲疑之色。

剛才陪同荒木播磨一起審訊,他是刑訊人員的一份子,自然無需避諱什麽,不過現在則不一樣了,石磊的供述屬于機密資料,以宮崎健太郎的級别,暫時是不夠資格查看的。

當然,這個資格也沒有差太多,如果荒木播磨主動給他看,問題也不大。

“你以爲我沒看出來啊。”荒木播磨笑着說道,“按照你以前的風格,你剛才便會避嫌,直接離開的,你呆了這麽一會,就是想要看看石磊的供述,隻不過等了一會還沒有送來,你又有些猶豫想要離開了。”

程千帆便露出驚訝不已的表情。

“是因爲汪康年吧,你想要從口供中看到有沒有涉及到汪康年的内容。”荒木播磨笑着說道,“我是了解你的,你對張笑林這個新仇恨之入骨,對于汪康年這個舊恨也絕不會忘記。”

程千帆略有些尴尬,不過,更多的則是歎服,他指着荒木播磨,面上是贊歎和佩服的表情。

荒木播磨讀懂了好友的表情:

荒木君,還是你了解我!

程千帆笑着,搖搖頭坐下來,同時,他的後背都是冷汗,荒木播磨猜的沒錯,他剛才的這一番做派,确實是有一半正如荒木播磨所說,但是,卻又不是完全相同。

他實際上一直在猶豫要不要等着看石磊的供述。

他的心中既想要知道更确切的情況,同時他又深知,自己多待一會,危險便多幾分。

程千帆最終決定果斷離開,但是,他又知道自己不能夠立刻離開。

雖然按照他素來的性格,是要早些避嫌離開的。

但是,程千帆此前曾經多次在荒木播磨這裏一起讨論如何‘識破’汪康年的真面目,表現出對于有關于汪康年的情報的興趣,其中便包括汪康年在黨務調查處時期的一些資料。

石磊是中統的人,其供述中有可能有些情況是會牽扯到汪康年的。

故而,程千帆不能立刻離開,他必須多待一會,這才符合荒木播磨對他的了解。

倘若他急匆匆離開,反而會引起荒木的注意。

人的性格和行爲表現,不是一成不變的,随着所處環境的每時每刻的變化,性格、行爲表現也會有變化。

荒木播磨看似粗魯,實則頗爲精細,更因爲兩人‘相交莫逆’,互相之間‘太了解了’。

不過,就在剛才,程千帆認爲時間差不多了,他決定不再等候,便果斷要立刻離開。

這個時候,一名特高課特工推門進來。

“有什麽新發現?”荒木播磨接過供紙,随口問道。

“這個人之前确實是不太老實,現在說實話了。”特工彙報說道,“石磊是他的真名不假,不過這個名字他早就不用了,他現在用的名字叫楊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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