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木播磨吩咐兩名手下在門外把守,不允許任何人接近。
“内藤助理,現在可以說了嗎?”他問道。
“荒木隊長。”内藤小翼斟酌了用詞,說道,“總領事館這邊已經向特高課方面建議你的同僚宮崎健太郎參與調查此案,不知道荒木隊長對此怎麽看?”
“宮崎健太郎是谷口寬之教授的學生,他是較爲了解教授之人,參與此案的調查無可厚非。”荒木播磨看了内藤小翼一眼,“内藤助理似乎對這個安排有些不一樣的看法。”
“實不相瞞,我認爲宮崎健太郎并不适合參與調查此案。”内藤小翼開門見山說道。
“你懷疑宮崎健太郎有問題?”荒木播磨皺眉,深深地看了内藤小翼一眼,問道。
“我沒有證據來證明宮崎健太郎有問題,不過,在他的身上确實是有些事情無法解釋。”内藤小翼先是搖搖頭,跟着說道。
“無法解釋?”荒木播磨問道。
“荒木隊長應該還記得此前發生在台拉斯脫路警察醫院門口的刺殺案吧。”内藤小翼給荒木播磨遞了一支煙,荒木接過卻并沒有抽煙,隻是随手放在了一旁,内藤小翼也并不生氣。
“你指的是宮崎健太郎和一名警察醫院的醫生一起遭遇槍擊的事件?”荒木播磨問道。
“荒木隊長,伱難道不覺得奇怪嗎?”内藤小翼說道,“宮崎健太郎和他的老師長友寸男剛剛見面,兩人就遭遇襲擊,宮崎健太郎中槍,他的老師長友寸男遇害。”
他看着荒木播磨,“而這一次,宮崎健太郎即将與他的老師谷口寬之教授見面,然後谷口教授便在招待所突然遭遇槍殺,而宮崎健太郎那邊同時也遭遇了槍擊。”
荒木播磨看着侃侃而談的内藤小翼,他微微皺眉。
“荒木隊長,長友寸男和谷口寬之兩人先後被刺遇難之事,你不覺得宮崎健太郎在這兩件事中的遭遇有些太過離奇了嗎?”内藤小翼說道。
“你怎麽會知道長友先生的名字?”荒木播磨沒有回答内藤小翼的問題,而是表情無比嚴肅的質問,“這件事已經被列爲機密,你是從何處得知?”
……
金神父路,雙龍坊公寓的弄堂口。
曹斌生有些微醺,嘴巴裏哼着小曲兒,臉上帶着期待和興奮的笑容。
這位福熙區巡捕房便衣華捕副探長在雙龍坊公寓養了個唱曲的小的,女人不僅僅身姿曼妙,最重要的是那聲音,簡直如同百靈鳥一般。
他的身後跟着兩名手下,兩人也是喝的半醉,正在聊着開心的話題,露出猥瑣的笑容。
就在這時候,猛然一聲槍響打破了夜晚的甯靜。
曹斌生的身體猛然向後倒下。
兩名手下驚呆了,許是因爲酒精的原因,他們竟然沒有能夠立刻做出掏槍動作。
嘭嘭嘭嘭!
四聲槍響。
兩名手下各中兩槍,旋即被擊斃,倒在地上。
姜騾子的腦袋上戴着鴨舌帽,他帶着幾名手下從夜色中現身,這名‘承包’了大上海大部分大案要案、幾可止小兒夜啼的悍匪大踏步走到了曹斌生的身邊。
看着還在地上爬動的曹斌生,姜騾子槍口向下,直接扣動了扳機:
嘭嘭嘭!
同時,另外幾名手下也對曹斌生的手下補槍。
補槍完畢,姜騾子從身上掏出一張白紙扔在了曹斌生的屍體上。
白紙黑字,上面寫的是:
漢奸的下場!
……
“宮崎君,我要告知你一件很不幸的消息。”三本次郎說道。
程千帆正在爲課長炫耀吹噓他是如何從夏問樵的手中割肉的,聽得三本次郎說這話,他擡起頭,驚訝且不解的‘啊’了一聲。
“你的老師谷口寬之教授遭遇暴徒襲擊,不幸遇難了。”三本次郎緩緩說道,與此同時,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宮崎健太郎。
“什麽?”程千帆張大嘴巴,眼睛瞪大,他看着三本次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乎是要确認自己聽到的話。
“消息已經證實了,谷口教授遭遇暴徒襲擊,不幸遇難。”三本次郎點點頭。
程千帆的眼眸中有悲傷之色閃過,他并沒有如同三本次郎所料想的那般悲傷哭泣,相反,除了悲傷之色外,他重重的歎了口氣,表情有些複雜,似有懷念,有悲傷,又有兩分釋然,一分憤怒。
他看向三本次郎,“老師隻是一個安心做學問的學者,是什麽人如此歹毒殺害了他?”
說着,程千帆皺眉,“是軍統在天津的‘抗日殺奸團’?他們不是一般隻對投靠帝國的支那人動手的嗎?”
……
“冊那娘!”張笑林遺憾不已,跳腳罵道,“窯子裏的鄉冊,倒是命大。”
子彈卡殼這種小概率事件竟然被程千帆撞了大運,張笑林是連連大呼可惜。
說着,他冷笑一聲,“夏問樵的手下對程千帆下了手,我這次倒要看看他們兩個會不會鬥他個雞毛鴨血。”
在一旁的詹四見狀,終于還是沒有忍住,得意的嘿笑一聲,詹四站出來說道,“老闆,方輝對程千帆動手,這是我特别安排手下精心策劃的。”
……
“暫時不清楚是什麽人對谷口教授動的手。”三本次郎搖搖頭,“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次襲擊是對方精心策劃的。”
說着,他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緩緩說道,“還有就是,你有所不知的是,谷口教授并不是在天津遇襲的,他是在上海遇難的。”
……
“我自然知道。”内藤小翼看着荒木播磨,他的表情是沉重中帶着一絲歎息、兩分苦笑、三絲憤怒之色的。
“内藤助理,請你講清楚,事關機密,如果你無法講清楚,我不得不采取一些并不友好的行動。”荒木播磨陰沉着臉,說道。
“我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爲我的特殊身份以及在總領事館工作的工作性質,使得我有機會和渠道申請調閱了相關卷宗———”他停頓片刻,繼續說道。
“我是遇難者的家屬。”
“在台拉斯脫路警察醫院門口遭遇槍擊、不幸遇難的長友寸男閣下。”内藤小翼表情嚴肅中帶着痛苦之色,說道,“正是我的親舅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