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波同志,辛苦了。”司令員主動和劉波握手,高興地說,“你上次提交的對敵工作的分析文件我看了,分析的很透徹,很有意義。”
“報告司令員,不僅僅是我一個人功勞,還有工作隊的其他同志一起,大家根據實際工作經驗總結出來的。”劉波說道。
被綁縛了雙手的日軍士兵坐在凳子上,面無表情的看着這名新四軍指揮官和下屬說話,不時地冷哼一聲。
“這個日軍士兵啊。”司令員指了指日軍士兵,解釋說道,“被俘後鬧着要自殺,我們的戰士繳了他的軍刀,他就亂喊亂叫,亂踢亂打,朝着牆上撞腦袋,還咬傷了我的醫務兵,沒得辦法哦,隻能先綁着他。”
“我聽說了,最後是綁在擔架上擡回來的。”劉波看了一眼對方,對方兇狠的目光看過來。
“我來問,劉波同志負責翻譯。”司令員說道,“你對他們更加了解,你也可以發問。”
“是!”
劉波坐在一張桌子後面,卻發現桌子有些晃,司令員哈哈一笑,走到門口找了個小石塊墊在了桌角下面。
“開始吧。”司令員拍拍手,“問問他的姓名,番号。”
“伱的姓名,所屬部隊的番号,職務。”劉波問道。
日軍士兵看了劉波一眼,似乎是驚訝于面前的這名新四軍軍官的日語之娴熟,不過,卻最終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
“你今年多大了?”劉波繼續翻譯司令員的問話。
日軍士兵依然沉默。
“家裏都有些什麽人?父母還健在嗎?”
依然是沉默。
司令員看了一眼對方,這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臉上還帶着一絲稚氣,不過,這份稚氣被故意表現出來的兇狠目光遮蔽,由于極度緊張,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
“你是學生?入伍之前還在上學吧?”
士兵聽了劉波的翻譯,目光有些閃爍,最終是朝着地上吐了口濃痰。
“請不要将我們的仁慈當作是理所當然的。”劉波怒斥說道。
“仁慈?”日軍士兵擡起眼,“你們難道不殺我?”
“爲什麽要殺你?”劉波反問,然後低聲将自己的話翻譯給司令員。
“我們從來不殺俘虜。”司令員補充了一句。
“不殺俘虜?”日軍士兵露出驚疑之色,搖搖頭,“我不相信。”
“如果我們要殺你,你自殺的時候,根本不會阻止你。”劉波說道。
日軍士兵沉默片刻,看着面前的兩人,似乎是在确認這話的真假,最後搖搖頭,“我無法理解。”
“你不理解的東西多了。”司令員冷哼一聲。
……
“你的姓名,番号,職務。”劉波又問道。
這一次,日軍士兵沒有拒絕回答,叽裏呱啦說了一大段。
“他說他叫小林正男,是日本四國島人,是日軍第三師團一等兵。”劉波低聲翻譯給司令員聽。
看了小林正男一眼,劉波繼續說道,“他問我們既然不殺他,要把他怎麽樣?”
“你想怎樣?”司令員問道。
小林正男低着頭,思考片刻,又擡起頭,露出茫然的表情,“我不知道……”
停頓片刻,又說了句。
“他問,他能否騎自行車?”劉波繼續翻譯。
司令員明顯愣了下,顯然是沒想到這個日軍俘虜竟然會問這個問題。
“你爲什麽會想到騎自行車?”劉波也有些驚訝,問道。
小林正男便叽裏呱啦又說了一段話。
“他說他在日本國内上學的時候是學校自行車校隊優秀的車手。”劉波低聲翻譯,“他的夢想是參加後年的奧林匹克運動會的自行車比賽。”
說完,劉波深深地看了小林正男一眼,他覺得這是何等的諷刺和荒謬,一名雙手沾滿中國人鮮血的日軍俘虜,被俘之後得知不會被殺死,竟然會提出來要騎自行車,還大談特談他的奧林匹克夢想。
“你問他,爲什麽不在日本國内好好練習自行車,卻要來中國殺人放火?”司令員抽了一口煙,說道。
“因爲我愛我的祖國,我在響應帝國号召!”小林正男提高聲音說道。
“任何人都有權利熱愛自己的祖國,但是,你們熱愛日本,卻來侵略中國。”司令員說道。
“占領中國,日本将會更加富足。”小林正男立刻說道。
看着小林正男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司令員生氣了,他摁滅了香煙,盯着對方,怒斥說道,“你這是強盜邏輯,作爲日本人,你熱愛日本,這無可厚非,但是,你要知道,我們中國人也熱愛自己的祖國!我們會殊死抵抗你們的野蠻侵略!”
“這不是侵略,我們是來幫助中國發展的。”小林正男說道。
……
嘭!
司令員一拳砸在桌子上!
“幫助中國發展?你們口中的發展就是殺死我們的同胞,欺侮我們的女子,燒殺搶掠?”司令員氣壞了,“從東北開始,你們一路燒殺搶掠!”
他氣壞了,質問小林正男,“如果你的兄弟姐妹、父老鄉親被屠殺,房子被燒毀,便是襁褓中的嬰兒也被殺死,你也承認這是幫助你們發展嗎?”
“你這是強盜邏輯,你們是強盜,是侵略者!”劉波翻譯了司令員的話,也是怒不可遏斥道。
小林正男不說話了,顯然也不知道該如何狡辯了。
“我能騎自行車嗎?”過了好一會,小林正男又開口了。
“你還想着騎自行車?”劉波氣壞了,反問,他實在是無法理解自己的這個同胞,竟然如此得寸進尺,不,是如此恬不知恥。
“我會開汽車,會修汽車,我可以幫你們修汽車,作爲換取騎自行車的報酬。”小林正男的眼眸中帶着期冀和懇求,“我不想錯過後年的奧林匹克運動會。”
“很遺憾,我們現在還沒有自行車,也沒有汽車。”司令員起身,看着面前這個令他憤怒的侵略者俘虜兵,“等我們從你們那裏繳獲了自行車,會請你來看看是不是你的那輛自行車!”
說完,司令員擺擺手,劉波喊了一嗓子,叫人押走了小林正男。
……
“冥頑不靈!”劉波氣憤不已,長歎一口氣,說道,“司令員,我現在越發深切意識到,菌國主義的危害之甚,他們毒害了日本人民,将他們的良知泯滅,成爲了不可理喻的殺戮機器和毫無良知的禽獸!”
司令員點點頭,表情嚴肅說道,“是啊,菌國主義和法西斯思想,是全世界正義人民的共同敵人。”
當日,司令員請劉波一起吃飯。
司令員啃着雜糧窩窩頭,喝着菜葉湯,看了一眼有些沉默的劉波,微笑說道,“和在南方打遊擊的時候比起來,這頓飯已經是神仙日子了。”
劉波大口喝了湯,抹了抹嘴巴,說道,“司令員,我現在越發明白自己爲什麽會選擇紅色道路了,從司令員和同志們的身上,我看到了希望,隻有紅色能夠救中國,也隻有紅色,才能拯救被菌國主義蒙蔽和傷害的日本人民。”
說着,他放下碗筷,正色說到,“司令員,我有一個請求。”
“啥子請求?說嘛。”
“請司令員給我們敵工部的同志講講課。”劉波笑着說道。
“沒得問題。”司令員高興說道,“我也正想和同志們暢談一番,感謝你們的辛苦工作。”
當日,司令員和包括劉波在内的新四軍敵工部第一支隊敵工分隊的同志一起秉燭夜談,他總結了我軍對敵工作的經驗,對新四軍“敵工”人員提出了幾點要求。
第一,要忠實堅定,要黨性強。
要不受惡劣環境的影響,能夠保持紅色的純潔,真正做到“出淤泥而不染”,能夠在最複雜的環境中不改變紅色立場和本質。
第二,要勇敢,不怕犧牲。
第三,要機警,要有高度的警覺性。要能靈活地運用敵人的矛盾。
劉波坐在下面,咬着鉛筆頭,聽得很認真,表情無比堅定。
……
會後,他主動找到司令員。
“司令員,我請求将小林正男交給我來看管。”劉波的眼眸中閃爍着堅定的戰鬥光芒,“日本軍閥和法西斯将小林正男從人變成了鬼,我要将小林正男從鬼重新變回人!”
“很好,你這個想法很好啊。”司令員點點頭,“有信心嗎?”
“有!”劉波敬了個軍禮,“您剛才說的,要能夠靈活利用敵人的矛盾!”
司令員聞言,爽朗大笑。
……
翌日。
“婦女同胞們!”一名留着短發的中年女子揮舞着拳頭,目光閃爍着光芒,“國家興亡,人人有責。”
“殘暴的日本侵略者屠殺我們的父母親,欺侮我們的女同胞,殺害我們的孩子!”
“面對殘暴的敵人,我們女同胞不能再沉默。”
白若蘭看着在台上振臂講演的牟麗熒,她的内心是敬佩的,是充滿激蕩的熱血的。
不過,她沒有絲毫猶豫,拿起自己的坤包,轉身就走。
她的這個舉動在熱火沸騰的會場引起了衆人的矚目,牟麗熒看了一眼離開的女人,沒有停止她的講演。
“若蘭姐。”唐筱葉連忙追出去。
白若蘭沒有理會,腳步飛快,又走了幾十步,遠離了會場,這才駐足。
“若蘭姐,你怎麽走了?”唐筱葉問道。
“你不是說邀我一同逛街的嗎?怎麽來這裏了?”白若蘭質問。
“牟大姐是上海職業婦女俱樂部的主席,她的講演很受大家的歡迎,我想着你一定也會喜歡,就帶你來了。”唐筱葉微笑說道。
哥哥程千帆是反革命巡捕高官,貪财好色,魚肉百姓,并且傳聞和日本人勾勾搭搭,屬于無可救藥了。
但是,她發現嫂子白若蘭知書達理,屬于可以拯救的對象,便琢磨着引領白若蘭脫離那個反革命家庭,走到愛國抗日的正确道路上來。
……
“你說的這些,我不懂。”白若蘭搖搖頭。
“不懂可以學啊。”唐筱葉說道,“我知道若蘭姐你聰明有學問,隻是一直……”
“筱葉,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白若蘭搖頭,“你說的這些,我不懂,也不想懂,我的生活很簡單。”
她看着小姑子,面上表情有些嚴肅,“我就想着給你哥哥生下一兒半女,過好我的日子就可以了。”
“若蘭姐,如今國難當頭,沒有國,哪有家,你不能悶頭隻想着過你的小日子,你應該奮起……”唐筱葉極力勸說。
她看着白若蘭,咬了咬牙,繼續說道,“若蘭姐,你知道老百姓都是怎麽罵程千帆的嗎?你知道他在做什麽嗎?跟着他,你不會幸福的,你要站起來,勇敢的做出選擇,離開那個困着你的牢籠!”
“我從來沒有覺得那是個牢籠,千帆是好丈夫,将來也會是好父親。”白若蘭表情愈發嚴肅,“還有……”
她漂亮的眼眸此時竟有些刻薄之色,“你上次來找千帆幫忙的時候,可不是直呼其名的!”
說着,白若蘭撩了撩劉海,冷冷說道,“你不應該叫我若蘭姐,你應該喊我嫂子。”
她就那麽冷冷的看着唐筱葉,“當然,你是不認這個哥哥的,那麽,我也不會再允許你叫我嫂子。”
說完,白若蘭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她停下腳步,回頭說道,“還有,我們家不歡迎你,我也不歡迎你,不要再來尋我。”
說完,她毫不猶豫的離開。
……
在巷子口,浩子帶着兩名保镖早已經在等候,看到嫂子過來,他從駕駛座下來,打開了後排座位的車門。
待白若蘭上了車後,李浩關上車門,他擡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唐筱葉,目光有些冰冷。
稍作猶豫,李浩走向了唐筱葉。
“你要做什麽?”唐筱葉警惕問道。
她知道這個人,此人是程千帆的頭号親信和狗腿子。
“嫂子說了,不喜歡見你,你不要再去打擾她。”說着,李浩壓低聲音,冷冷說道,“這一次,我當作什麽都沒有看見,再有下次的話——”
李浩指了指巷子裏的方向,“我親自帶人剿了你們!”
“我說到做到!”冰冷的眼眸盯着唐筱葉看了一眼。
說完,他冷哼一聲,轉身大踏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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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預判到大家會罵唐筱葉。當然,純粹以讀者的角度,我可能也想要罵。
不過,我多說一句,如果将目光放在當時的惡劣環境來看,唐筱葉是值得敬佩的,她是冒着随時可能犧牲生命的危險在從事光榮偉大的紅色抗日宣傳事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