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有奸細

第568章 有奸細

繁花成衣店。

一個外出送衣物的小夥計回來了。

“小苗回來了啊。”有正在店裏挑選款式的女客和小夥計打招呼。

小苗約莫十三四歲,據說是成衣店的東家孟繁花的遠房親戚,個子不高,頗爲俊俏,不過,眼中無神,不愛說話,有些傻裏傻氣的,女客們都喜歡逗一逗這孩子。

小苗憨憨一笑,很有禮貌的鞠躬,然後便直接進了後院。

……

後院,裏屋。

“打聽清楚了。”小苗接過熊嘉尚遞過來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說道,“當時确實是有特務去抓苗大姐。”

“是大道市政府警察局偵緝隊的人,帶隊的是汪康年那個狗漢奸。”

“說來也巧,那個該死的程千帆和法國大鼻子當時在維也納舞廳門口。”小苗一拍手,“據說是程千帆的包裏被人放了炸彈,誰成想這狗賊命大,發現了炸彈,将公文包扔出去了。”

“這一扔不要緊,公文包正好落在了偵緝隊的汪康年身旁。”小苗幸災樂禍說道,“汪康年趕緊躲,不過,沒躲過去,炸彈炸傷了汪康年。”

“汪康年被炸了,他的手下自然不幹了,他們也顧不上抓苗大姐了,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和程千帆以及那個法國大鼻子打起來了。”

“打的這叫一個天昏地暗啊。”

“後來是程千帆的手下趕來增援,抓了汪康年和他的手下。”小苗露出遺憾的表情,“可惜了,無論是程千帆還是汪康年都沒死,這倆狗賊,誰被打死了都成啊。”

……

薛家浜七十二号這個交通站,實際上是一家菜飯店。

招牌上寫着‘老樂家’三個字,代表店号。

所謂菜飯,是用青菜、豬油等等混合煮,聞之香味撲鼻,鮮美無比,最後再加上一勺澆頭,簡直是饞死個人呐。

一碗菜飯售賣三毛錢,童叟無欺。

倘若是再加五分錢,會多一份豬油渣,那個香得嘞。

……

“來一碗菜飯,多放豬油。”一個中年男子走進店内,跺了跺腳,搓了搓手,哈哈氣,喊道。

“好嘞,菜飯一碗,多放豬油。”樂啓文擡頭看了來客一眼,沖着小夥計李友喊道。

他的面上帶着生意人特有的溫和笑容,心中卻是猛然一凜。

吃客是市裏的康二牛同志假扮的。

康二牛突然來南市交通站,定然是有極爲重要的事情。

康二牛從身上摸出癟癟的煙盒,從裏面捉出一支皺巴巴的煙卷,叼在口中,又摸了摸煙盒,這還不算,随後又不甘心的眯着眼、看了看煙盒,确認煙盒空了,才搖搖頭将煙盒随手放在了櫃台上。

“掌櫃的,借個火。”

樂啓文劃了一根洋火。

康二牛将腦袋湊過來,雙手攏起來,遮擋風。

“出事了。”康二牛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量說道,确切的說是做了個口型。

随後他用力抽了幾口煙卷,唯恐點燃的煙卷會熄滅。

……

此時此刻,小夥計李友端着一碗菜飯過來,放在長桌上。

康二牛高興的搓搓手,走過去坐下,端起碗,筷子攪拌一番,一陣熱氣和香味散開來。

他咽了口口水,便呼噜噜朝着嘴巴裏撥送,半分鍾不到,便去掉半碗飯。

這邊,樂啓文拿着抹布擦拭櫃台,悄悄取走台面上的空煙盒。

“老闆,糖蒜有嗎?”康二牛抹了抹嘴巴,問道。

“送兩瓣糖蒜。”樂啓文喊道。

在小夥計送上糖蒜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裏屋,拆開空煙盒,右手仔細摸索,很快便找到一張紙條。

“童學詠叛變當漢奸,會議立刻取消,立刻通知所有同志撤離!”

樂啓文臉色一變。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驚人了。

不僅僅是震驚于出了叛徒,更讓他想不到的是叛徒竟然是童學詠。

樂啓文劃了一根洋火,将紙條點燃,扔進了火盆裏。

想了想,他又将空煙盒也燒掉。

……

再回到前堂的時候,樂啓文随意的看了一眼,康二牛已經吃完菜飯離開了。

“東家,我回來了。”範中奇拎着二斤條酥回來了,“這是條酥。”

他揚了揚條酥,又拍了拍口袋,“還有十二顆水果糖。”

“阿奇,剛才有老鄉來報喪,三叔走了。”樂啓文表情有些沉重,悲傷。

他看了看外面已經有些灰暗的天空,“關門打烊吧。”

範中奇臉色一變,“曉得嘞,東家。”

很快,門闆上好,一塊‘家有急事’的木牌也被挂在外面。

周圍的店家看了一眼,都沒有太在意,誰家沒有個急事,再說了,這大冷天的,眼瞅着天要黑了,提前打烊也說得過去。

……

一個小時後。

匡家旅館。

一隊兇神惡煞的日本憲兵和特高課的特工沖入了旅館。

旅館東家、夥計,房客吓壞了。

有人吓得失了魂,尖叫着、沒頭蒼蠅一樣跑,荒木播磨直接一槍打在此人的胸膛上,尖叫聲沒了。

程千帆看了一眼這個無辜慘死的可憐同胞。

他的眼簾垂下,搖搖頭,右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槍盒,似乎是有些遺憾自己沒有先開槍。

“宮崎君,一會抓住紅黨,審訊完畢後,我給你一個練練手。”荒木播磨見狀,微笑說道。

……

這個時候,一名特高課的特工跑到荒木播磨身邊,彙報情況。

荒木播磨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

“繼續搜!”他一揮手。

根據童學詠的供述,紅黨将使用旅館的202号房間作爲秘密會議點。

但是,此時此刻,二零二房間空無一人。

“會不會是對方臨時換了房間?”程千帆皺眉說道。

從事潛伏工作的人員,都是極爲警惕的,爲了安全起見,臨時更換房間,這是常有的事情。

“希望如此吧。”荒木播磨沉着臉說道,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并不是對方臨時更換房間,對方早已撤離,甚至是壓根沒有來參與會議——此次行動失敗了。

因爲除了他開的那一槍之外,再沒有槍聲響起,也沒有反抗、搏鬥的聲音。

……

就在此時,負責圍捕附近的薛家浜七十二号暨‘老樂家’菜飯店的特高課特工來彙報。

老樂家菜飯店大門緊閉,他們是破門而入的。

店内卻已經是空無一人。

“巴格鴨落!”荒木播磨臉色鐵青。

程千帆也是臉色陰沉,憤怒的拍了拍自己的王八殼槍盒。

“所有人抓回去。”荒木播磨吩咐說道。

盡管他幾乎可以确定現在被抓住的這些人中沒有紅黨,但是,荒木播磨依然不死心,萬一有還沒有來得及撤離的紅黨在其中呢?

再說了,卑劣的支那人而已,抓了就抓了,正好他有偌大的火氣,殺幾個支那人發洩一下。

不理會店主、夥計、房客的求饒,日軍憲兵用槍托砸,用腳踹,驅趕着,如同驅趕牲口一般,将衆人押上了篷布軍卡。

……

老樂家菜飯店。

荒木播磨、程千帆以及一衆特工、憲兵正在現場搜查。

旅店隻是紅黨召開會議的臨時場所,有價值的線索不多。

這家菜飯店是紅黨的南市交通站,相比較而言,盡管交通站的紅黨已經逃離,但是,這裏畢竟是他們苦心經營、日常生活的場所,對方倉促撤離,可能留下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宮崎君,你怎麽看這件事?”荒木播磨問道。

“消息走漏了。”程千帆表情灰暗。

因爲是第一次參與特高課的行動,宮崎健太郎似乎還打算大展身手,好好表現一番呢,卻是沒想到是這般結果,這令宮崎健太郎的表情顯得有些氣急敗壞,或者說是敗興不已。

荒木播磨點點頭,他也有這個懷疑。

紅黨既然計劃在今晚召開秘密會議,沒有極爲緊急的事情,他們是不會臨時取消會議的。

此外,對于紅黨來說,一個已經隐蔽多年的交通站是非常寶貴的,沒有十萬火急的情況,是不可能放棄的。

十萬火急之事!

提前收到示警,得知己方出了叛徒,這應該是最十萬火急之事!

……

兩人來到裏屋。

屋内的陳設很普通,也較爲簡陋。

有日軍憲兵将床闆掀起來,用刺刀在地面上戳。

特高課的特工則選擇用槍柄在地面上、牆壁上敲擊,查看是否有空鼓聲音。

荒木播磨的注意力則放在了書桌邊的火盆上面。

宮崎健太郎則在檢查書桌,箱櫃。

他打開了一個有些掉漆的方正大櫃。

裏面都是被褥,舊衣物等物品。

這令宮崎健太郎頗爲失望。

就在此時,他在櫃子的底部似乎是發現了什麽。

宮崎健太郎飛速的看了看四周,撈起這個東西在光亮處看,這是一個銀殼的懷表。

他眼中一亮,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迅速的将這隻懷表,放進了身上的醫藥箱裏。

然後,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繼續搜查。

他這個偷偷摸摸的動作,被荒木播磨看在眼中,他面色複雜的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

這隻是一個銀質外殼的懷表,應該并不是那麽值錢。

宮崎君這兩年撈了不少錢了,怎麽還如此,如此——上不來台面?

……

荒木播磨走過來,拍了拍正煞有介事的搜查的宮崎健太郎的肩膀。

程千帆扭頭看向荒木播磨。

荒木播磨指了指宮崎健太郎的醫藥箱。

“宮崎君。”荒木播磨小聲說道,“請将證物交給我。”

程千帆愣了下,竟毫無羞愧之意,點點頭,表情認真,“荒木君,我發現了一個可能比較重要的證物。”

說着,将手探入醫藥箱,将這隻銀質外殼的懷表掏出來,放在了荒木播磨的手中。

荒木播磨拿起手表,打開來看,仔細檢查了一番,沒有發現有什麽特殊之處。

随後,他想了想,又将懷表遞還給了宮崎健太郎,“宮崎君,你留着吧。”

程千帆沒有客氣,直接将懷表放回醫藥箱,笑着說道,“那我就收下了。”

荒木播磨搖搖頭,歎口氣,“宮崎君,你什麽都好,就是把錢财看得太重了。”

“錯了。”宮崎健太郎搖搖頭,露出真誠的笑容,“我把錢财和朋友看的一樣重。”

荒木播磨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

荒木播磨蹲下來,盯着火盆看。

火盆裏是紙張燃燒後的灰燼,此外,對方将灰燼攪拌過,形成破壞。

很顯然,對方是從容銷毀機密文件後離開的,想要找到有價值的線索,很難。

“荒木君,你認爲這個火盆有問題?”程千帆問道,他也蹲下來看了看,“基本上都燒沒了。”

這個時候,荒木播磨很小心謹慎的翻動灰燼。

“咦?荒木君,你别動。”程千帆驚呼一聲,他從自己的醫藥箱裏取出了一個鑷子。

然後,他用鑷子小心翼翼的從裏面夾出了燃燒不充分的殘片。

“這是?”荒木播磨皺着眉頭,“看起來像是沒有完全燃燒的香煙盒。”

“确實是香煙盒。”程千帆點點頭,“确切的說,是老刀牌香煙的香煙盒。”

兩人盯着這香煙盒殘片看了看,議論了兩句,荒木播磨便先将‘證物’收起來,繼續搜查。

……

深夜。

軍卡返回特高課駐地。

三本次郎站在陽台,看着軍卡的車燈穿透夜色,開回到院子裏。

随着軍卡的歸來,院子裏也亮起燈光,提供照明。

三本次郎眯着眼睛看。

他看到荒木播磨臉色陰沉的下車。

一身軍醫裝扮的宮崎健太郎同樣是臉色很不好。

三本次郎的臉色也陰沉下來。

上海特高課課長辦公室。

“說說吧,怎麽回事?”三本次郎冷冷的打量了荒木播磨一眼,又掃了一眼一臉悻悻然、陰着臉的宮崎健太郎。

荒木播磨表情難堪,深深一鞠躬,“課長,行動失敗,是我的責任。”

荒木播磨首先承認錯誤,将責任攬在了自己身上。

盡管他高度懷疑行動失敗的原因是因爲消息走漏,但是,熟悉三本次郎性格的他知道,如果自己一上來便推卸責任,拿消息走漏來說事,必然會令三本次郎勃然大怒。

隻能先乖乖承認錯誤,然後再想辦法解釋。

“巴格鴨落!”三本次郎冷哼一聲,露出兇狠的表情,“獵物已經進了圈套,被陷阱套住,獵人就像是郊遊一般的去取獵物,你卻告訴我,陷阱沒了,獵物跑了?”

他橫了荒木播磨一眼,“荒木君,你太令我失望了!”

“課長。”程千帆突然開口說道。

心情不佳的三本次郎冷冷的看向發聲的宮崎健太郎。

“行動失敗,主要責任并不在荒木君!”程千帆說道。

三本次郎那陰鸷的眼神盯着他,這給了宮崎健太郎不小的壓力,他額頭上冒汗,不過,最終還是咬牙繼續說道,“屬下認爲,極大可能是消息走漏了!”

他停頓一下,深吸一口氣,表情逐漸變得堅定,眼眸中閃爍着憤怒的光芒,沉聲說道,“屬下懷疑有奸細。”

“所有知道這次行動的人,都是值得懷疑的對象!”他的表情無比凝重、肅殺,殺氣騰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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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票回到分類榜第一了,感謝大家的鼎力支持,萬分感謝。

接到通知,明天進行第三輪核酸檢測,四天内第三次核酸檢測。

明天的更新,我盡量啊。

蘇州加油!蘇戰蘇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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