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好孩子,莫哭,莫哭。”‘農夫’同志抱住程千帆,輕輕拍打他的肩膀,他昂起頭,卻也是紅了眼睛。
他同程千帆的父母程文藻同志和蘇稚芙同志是好友。
當時黨内的一些秘密會議,便是在程文藻的家中召開的。
可以說,‘翔舞’同志和‘農夫’同志是看着程千帆從小長大的。
程文藻同志和蘇稚芙同志犧牲後,‘翔舞’同志托他秘密照料了程千帆一段時間,後來因爲安全考慮,也是他親自安排将程千帆送到養育院的。
在某種意義上,程千帆這個烈士遺孤,在‘翔舞’同志以及他的心中便如同自己的親侄兒一般。
程千帆見到他,也便如見到了親人。
“看到李叔叔,便想起了爸爸媽媽。”程千帆擦拭了眼角,不好意思說道,“讓李叔叔見笑了。”
“好孩子。”‘農夫’同志的目光溫暖,“你的爸爸媽媽看到你能夠有現在的成就,也當欣慰。”
“對了,你等一下。”‘農夫’同志從床底下拉出一個掉了漆的木箱子,翻找出一個包裹的很好的布包,拿出一件毛衣,“這是你的姐姐程敏同志親手爲你織的毛衣。”
程千帆雙手接過毛衣,在身上比劃了一下,露出開心的笑容,“正合身。”
……
即便是多年未見,兩人依然沒有太多溫情叙舊的時間。
很快,程千帆收拾起激動的心情,表情嚴肅的向‘農夫’同志彙報近期的工作。
“對于這個劉波,你怎麽看?”‘農夫’同志問道。
“我和彭與鷗同志進行過商讨,打算用計坐實劉波便是‘魚腸’,最好是能夠利用三本次郎除掉他。”程千帆回答說道。
“這個劉波在監獄中的表現如何?”‘農夫’同志思索片刻,繼續問。
程千帆露出古怪的神情,想了想才說道,“我在監獄裏有眼線,他們彙報說,劉波在監獄裏竟然還不忘記表演,他竟會每天都堅持向獄友宣傳紅色思想和抗日精神。”
“噢?”‘農夫’同志饒有興趣問,“反響如何?”
“反響不錯。”程千帆表情更加古怪了,說道,“據說已經有不少忠實的聽衆,監獄方面彙報說,有些‘犯人’似有赤化的迹象。”
說着,他搖搖頭,“若非是知道劉波是日本人,我都幾乎以爲劉波真的受到我們的思想的熏陶,成爲了一名親近紅色的愛國人士了。”
“爲什麽劉波不可能成爲一名真正的紅色戰士呢?”‘農夫’同志看着程千帆,緩緩地說。
“啊?”程千帆瞪大了眼睛看着‘農夫’同志。
……
“說說劉波這個人,平素有無惡迹?”‘農夫’同志又問。
“劉波這個人,客觀的說,在巡捕中算是品性不錯的了,也并無惡迹。”程千帆思忖片刻,實事求是說道。
“那麽,他的手上有沒有沾染我們中國人的鮮血?”‘農夫’同志又問。
“劉波是情報人員,一直潛伏在巡捕房,沒有參與過日特的行動。”程千帆說道,“日本方面安排他在巡捕房潛伏,其直接目标是法租界,确切的說是法國人的情報,所以,以此推算,劉波的手上應該沒有沾染國人的鮮血。”
說着,程千帆看着‘農夫’同志,他有點猜到‘農夫’同志的意思了。
‘農夫’同志看到有些明白過來的程千帆,微笑說道,“我們在日本那邊的同志幫忙查到了劉波,也就是這個‘濑戶内川’的一些資料。”
“這個濑戶内川出身日本神奈川的一個貧窮的漁民家庭,從小吃了不少苦,後來考入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然後,這個人就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農夫’同志說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李叔叔。”程千帆思忖,說道,“你是說,劉波長期潛伏在中國,在這裏娶妻生子,心理上已經潛移默化的接受了中國人的身份,而且因爲出身貧寒,在接觸到紅色思想後,便受到了紅色思想的影響,真的開始親近紅色了?”
說着,他下意識的搖搖頭,“太不可思議了。”
“沒有什麽不可能的。”‘農夫’同志沉聲說,“我們黨的思想,是爲勞苦大衆做主,是要推翻一切剝削階級,真正的爲人民百姓謀福利。”
他表情無比認真,“‘全世界無産者,聯合起來!’這句話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劉波出身日本貧苦家庭,祖祖輩輩受到漁霸、地主的壓迫,又親身感受到日軍帝國主義對善良的中國人的侵略和殺戮,在接觸了紅色思想後,思想上受到觸動,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全世界的無産者,愛好和平的人士,在思想上、靈魂上,是能夠産生共鳴的。”‘農夫’同志飽含深意的看着程千帆,“‘火苗’同志,你雖然年輕,也是一個老黨員了,我們黨是真真正正爲勞苦大衆的幸福而奮鬥的政黨,這點你應該有深刻的理解。”
……
“‘農夫’同志,我明白你的意思,對于你說的這個情況,也有一定的理解了。”程千帆點點頭,“隻是想到一個日本潛伏特工,竟然通過自行學習、接觸紅色思想,有可能成爲一名紅色戰士,一時之間需要消化一下。”
在心中,程千帆不禁感慨,不愧是‘農夫’同志,竟然能夠得出劉波可能在思想上已經發生轉變的判斷,這點是他、甚至是彭與鷗同志都沒有注意到的。
“哈哈哈。”‘農夫’同志開懷大笑,拍了拍程千帆的肩膀,“這就是紅色思想的偉大之處,全世界的無産者,隻要接觸了這個偉大的思想,都能夠引起靈魂上的共鳴。”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程千帆點點頭,“從目前情況來看,劉波确實是極可能受到了紅色思想的影響,他的思想正在發生潛移默化的改變,甚至于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麽情況了。”
“是的。”‘農夫’同志點點頭,“劉波畢竟受到日本菌國主義的影響,他的腦子裏現在可能是兩種思維在沖擊,我們确實是不能将他簡單的視爲我們的朋友,但是,将來是有這種可能的,對不對?”
“所以,劉波是可以争取的,我們要将他從日本菌國主義的惡魔中拯救出來。”程千帆點點頭,“那麽,我們現在該怎麽做?原來的計劃還要不要繼續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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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