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陰沉的鉛雲劇烈翻湧。
轟隆隆!!
扶台部上空中那倒扣着的灰色光罩,此刻已然碎裂,轟鳴之聲中漫天的碎片到處飛舞。
此刻,破敗的城牆之内。
陸難目光閃爍,身軀蓦然一閃,雙手拎着烏什和時霍兩人,身影好似離弦之箭般,快速朝着遠處山林之間奔去。
眼前灰色光幕已然碎裂,正好趁亂逃離此地。
幾乎是轉眼間,他們三人身影便消失在山林之間,不見蹤影。
與此同時,天空之中那道幾乎貫穿天地的白色光柱,也是随着灰色光罩的碎裂而消散。
而那隐藏在陰雲之中的九尾白狐異獸虛影,此刻仿佛是耗盡所有力量一般,身軀漸漸模糊。
但那些火焰流星卻是依舊紛紛轟擊而下。
巨大的轟鳴之聲不斷響起,大地劇烈震動,一處處深坑在扶台部落浮現出來,無數屋舍被摧毀,宛如一番末日的場景。
扶台部,祭祀石柱下。
宓察面色慘白,渾身氣息奄奄,胸口一大抹血漬異常明顯,背後六條灰色手臂也是異常模糊,仿佛一陣風吹來就會消散。
部落這處魇神防禦光罩與他是同體的,一榮一損,光罩破碎,他也會受到重傷。
“天魔.”他伸出滿是皲裂的手,輕拭去嘴角血迹,望着天空那模糊的九尾白狐異象,輕聲呢喃。
轟!!!
沉悶呼嘯聲驟然響起,一顆宛如磨盤大小的流向,帶着無與倫比的氣勢,赫然朝着他轟擊而來。
見此,他渾濁的目光猛地一縮,正欲伸手将手腕間那串骷髅手鏈抛出時。
但就在此刻。
嗤!!
突然間,尖銳的呼嘯猛地響起,隻見不遠處一道灰色流光,迅速破空而來,似是能劃破天際。
嘭!!
灰色流光與火焰流星撞擊在一起,流向當場被擊碎,漫天碎石迸射開來,紛紛而落。
同時間,一道黑影從遠處疾馳而來,瞬息間來到宓察面前。
這是一個身軀魁梧,披肩黑發全部紮成小辮的中年漢子,此刻他面色陰沉,眼中帶着一抹難以抑制的怒火。
此人正是扶台部的族長,另外一位六階後期魇士。
蓦然間,他頭也不回的伸手朝着身後猛地一抓。
之前那道灰色流光正好落在其手中,那是一柄長達九尺的黑色長槍,槍杆刻印着詭異的刻痕,不時間閃爍着幽光,一股森然的殺意從長槍之上流露出來。
“宗飛。”宓察望着眼前這漢子,輕聲開口。
“族人們都轉移了?”宗飛伸手将宓察扶起,沉聲詢問道。
“都無礙。”宓察輕輕搖頭,“不過祭祀品逃走了,宗曲去帶人去抓捕了,不過其剛剛氣息消失了,估計是”
聞言,宗飛眉頭緊皺,望着四周景象,心中怒火難以遏制。
不僅是因爲部落被别人襲擊,更多的還是對于奉池部落的臨時征召的憤怒,讓他不得不帶着族中大股力量去追繳那群天魔。
這才導緻了他無法在第一時間回到族中。
這幾日,他帶着族人跟着奉池部的人,一直在追繳那群逃亡的天魔,但是對方手段詭異,萬分狡猾,雙方一追一逃,持續了許久了。
今日更是不甚落入對方布置的陷阱之内,導緻所有人都被困在那裏。
直至耗費了許久時間,才打破那陷阱,沖了出來。
但還沒等他繼續追擊時,就收到了宓察的留言,族中遭受到了襲擊,他立馬動身返回,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深吸口氣,他擡頭望着天空之中,漸漸消散的九尾白狐異獸虛影,眼中殺機濃郁的幾乎溢出來。
那道九尾白狐虛影,他認得,正是之前追繳那群天魔時,對方其中一人的手段。
“該死的天魔!”宗飛咬牙切齒的喃喃。
唰!!!
忽然間,一道道破空之聲響起,不遠處數十道黑影從遠處奔馳而來,最後停在祭台附近。
這些人正是跟随宗飛一起追繳天魔的族人,全部都是五階修爲。
“如今重要的是祭祀之事。”宓察望着天空翻湧的陰雲,沙啞的聲音響起。
今日是魇神第七次祭祀,若是不能将那逃亡的四個祭祀品追回來,那他們就要用部落的四階,五階魇士去填上這個缺口。
而四五階魇士,每一個培養起來都是異常珍貴的,都是需要消耗大量資源,死傷一人都是部落的損失。
所以那群祭祀品,必須趕在天黑之前全部抓回來。
“那群天魔逃往那個方向了?”宗飛收回目光,望向宓察詢問道。
聽此,宓察伸手從懷中取出一片不知名異獸的白色骨片,手掌間灰霧彌漫,輕輕一抹。
頓時間,白色骨片上,三道灰色光點驟然浮現,同時間,那三道光點還在不斷快速移動,約莫在過一會,便會消失在骨片上。
這片白色骨片乃是他們扶台部自古留下來的寶物,可以得到被魇神之力侵入體内的所有生靈位置,範圍還十分廣闊,三千丈之内都是有效範圍。
“古怪,有一人可能身死了,體内的魇神之力已經消散了。”宓察眉頭微皺,“他們都已經逃入落日山脈了。”
說罷,他擡起頭來,将骨片遞給宗飛。
“宗太,你帶人去追南邊那獨狼,我親自去抓另外兩人。”
宗飛指尖灰霧泛起,随即伸手在骨片中間輕輕一劃,将其裂爲兩半,并将另外一半骨片遞給身後一身穿矮壯的黑袍漢子。
“族公放心,抓不到他,我自己去祭祀魇神。”矮壯漢子宗太,悶聲悶氣的開口。
說罷,他大手一揮,直接朝着不遠處奔去,其身後有五人緊跟其後,轉眼間便消失在遠處。
“族中交給你了,至于奉池部的人不用理會了,他們已經找到那群天魔了,也在追捕。”宗飛朝着宓察快速說道。
“嗯,祭祀之事,我最多拖住一天,若是抓不住那群天魔,你就回來吧。”宓察淡淡應道。
随即,他張開手臂,手腕那串骷髅手鏈内沖出一道道猙獰的骷髅虛影,快速融入宗曲等人雙腿之間。
“魇術-掠影隻能維持一天時間。”
聽此,宗飛輕點颔首,沒有猶豫直接帶着族人,轉身朝着遠處疾馳而去。
與此同時,遠在怪石嶙峋的荒山上。
塗山璇站在一塊巨石之上,裙擺飛揚,背後九天赤色狐尾迅速内斂入體,消失不見。
此刻,她面色潮紅,嘴角更是溢出絲絲血迹,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傷勢。
畢竟在自身修爲被封印的時候,她強行施展本命妖術,也是受到了不小的反噬,體内有了傷勢。
“給你們一個教訓!”她鳳眸含煞,望着不遠處那處部落。
但突然間。
“小姐,他們沖出來了,朝着我們這裏來了。”擁有血色雙耳的虎妖,猛地睜開眼睛,沉聲喝道。
“屍狼怎樣?”塗山璇面色迅速陰沉,詢問道。
“屍狼找到熊明了,他們已經按着我們制定好的路線逃走了。”虎妖快速回答道。
“我們也走。”聽此,塗山璇沒有任何猶豫,快速吩咐道。
說罷,她伸手快速掐印,朝着腳下石塊輕輕一按,一股紅芒迅速融入石塊之内,而後隐入其中。
“給你們留些好東西!”塗山璇冷哼一聲。
旋即,她身軀率先一動,直接朝着遠處山林間奔去,身後幾人緊跟其後,轉眼間消失在原地。
而就在他們消失不多時後。
不遠處,山林間響起一陣陣淅淅索索的聲音,仿佛有不知名之物正在快速疾馳而來。
唰唰唰!!!
猛然間,數十道破空之聲驟然響起,十餘道黑影從林間猛地蹿出,迅速臨近荒山之中。
爲首一道身穿黑色盔甲,面帶雙角猙獰異獸面具的魁梧身影,站在原地,目光陰沉。
其身軀高大魁梧,幾乎兩丈之高,手中提着一柄幾乎與他同高的狼牙棒。
狼牙棒末端一根根黑色尖刺泛着寒芒,上面甚至還隐隐帶着血絲,淡淡的血腥味彌漫擴散開來。
“大祭首,他們逃向落日山脈了。”忽然其身後有一蒙面黑衣人,上前一步沉聲開口。
聞言,大祭首并未應聲,而是目光望向前方一顆巨石之上,眼中泛起一抹疑惑之色。
在他感知中,前方那塊巨石之中,裏面似乎藏有一人,氣息雖然很淡,但還是被他感覺到了。
嘩啦啦!
甲胄碰撞聲音驟然響起,他輕輕擡起手來,随即猛地擲出。
嗤!!
尖銳的呼嘯聲驟然響起,狼牙棒宛如黑色流光一般,瞬息轟在巨石之上。
但就在此刻。
呦!!
一道尖銳的獸鳴聲響起,一股股紅色霧氣蓦然升起,瞬間凝聚成一支支血色箭矢,遮天蔽日般,刹那間朝着四周激射而去。
見此,大祭首身軀未動,伸手朝着前方輕輕一按,海量灰霧泛起,翻湧間朝着前方擴散而去,将激射而來的箭矢,全部抵擋住。
可四周黑衣人卻是沒有這般手段,而是紛紛施展手段抵擋箭矢,或是躲避開來。
但血色箭矢數量衆多,而且打了一個出其不意,所以依舊有不少人被箭矢擊中。
凄厲的慘叫聲驟然響起,凡是被血色箭矢擊中的黑衣人,當場成爲幹屍,全身血肉仿佛在一瞬間,被不知名力量全部吸取。
數息後。
漫天的血色箭矢全部消散,而場中已然躺着三具黑衣幹屍。
望着地面上族人屍體,大祭首面具下神色陰沉,伸手猛地一握,狼牙棒頓時飛至其手中。
旋即,他身軀一閃,朝着之前塗山璇等人逃亡的方向追去,身後衆人緊跟其後。
連綿起伏的山脈一眼似是望不到盡頭,廣袤的樹林遍布,一顆顆參天巨數仿佛能刺穿天空,不時的有獸鳴響起,遠遠傳遞而來。
此地名爲落日山脈,延綿數十幾萬裏之遠,幾乎能橫跨半個明華界,乃是此界最大的山脈。
此刻,扶台部西面,數百裏之外。
轟隆隆。
沉悶的轟雷聲驟然響起,天空之上沉重的鉛雲密布,仿佛随時都會覆壓下來。
一道道猙獰的電蛇不時在雲層之中閃過,映照地面山林之間。
唰!
突然間,電光閃耀間,一道黑影從林間一閃而逝,轉眼間消失不見。
疾馳之中,陸難身形靈活的樹木之間跳躍穿梭,而烏什和時霍兩人則是被他拎在手中。
他們兩人一個修爲未恢複,一個修爲被廢除,若是自己不帶着,以他們的速度,太慢了。
咔嚓。
猛地又是一道電光閃爍。
忽然間,豆大的雨點紛紛揚揚傾落,打在樹葉間,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雨,越下越大。
直至到了最後,幾乎是傾盆而落。
山林之中,陸難埋頭快速疾馳。
“師弟,這雨水有問題!”忽然間,烏什聲音虛弱的開口。
感覺到脖頸間的灼燒感,他眉頭微皺,這降落的雨水有問題,帶着一股微弱的毒性,接觸皮膚後就會揮發作用,而且似乎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加重。
以他如今恢複的修爲,原本是無恙的,但随着接觸的雨水時間加長,毒性疊加,饒是他也扛不住了。
聞言,陸難低頭望向烏什兩人,看着他們面龐上升起的大片紅斑,眉頭微皺。
他還真沒發現這個雨水的異樣,以他如今的體質,幾乎是百毒不侵,這些毒性還未疊加便已經被驅除。
但烏什兩人卻做不到這點,若是長時間下去,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腐雨,有微毒,毒性可疊加,找個地方避開就好了。”時霍輕聲說道。
他是明華界之人,像這腐雨也是見多了,而且因爲被淋的次數多了,自身也有了不小的抵抗性了。
聽到此,陸難意念一動,體内澎湃的氣血正欲透體而出,将四周雨水強行蒸發掉。
但突然間,他似是想到什麽,放棄了這個念頭。
先且不說烏什和時霍能否承受他這般氣血爆發所帶來的的氣血威壓,再者就是,蒸發雨水必然會産生大量蒸汽,有些太過于顯眼了,會暴露行蹤。
旋即,他腳下一動,速度再次加快,尋找臨時躲雨之地。
他這一路全力爆發,幾乎已經奔出數百裏之外了,而且還是在這種山脈之中,估計扶台部追兵有心來追,也找不到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