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遇到好多人扛着鋤頭上山的叔叔，到半腰的時候見到的就都是嬸嬸們拿着籃子摘菜或者趕着鴨子去田裏的身影。
龍村的人習慣先一起來就去幹活，然後再回去吃早飯。
李惜踩着晨霧跑來，覺得整個人都舒暢了。
此時的太陽已經漸漸升高，大家各個招呼聲嘈嘈，家畜的嗷嗷叫聲，都透着活力且生機勃勃。
山養人，人養山。
李惜摘了幾個茄子和一些辣椒，還扯了個莴筍，準備回去。
“惜惜，起的早啊！”
一道臭味傳過來，李惜下意識的捂嘴，轉頭看見四叔正挑着糞桶去地裏施肥，想着畢竟是長輩，這樣不太禮貌，強忍着将手放了下來，笑着也打了聲招呼。
住在一起低頭不見擡頭見的，總不好徹底撕破臉皮是不。
“四叔，早上好啊！”
四叔笑着點頭，“你奶奶剛才讓我喊你回去呢，說等着你的菜炒菜呢，趕緊回去吧！”
李惜答了聲好，蹦蹦跳跳的趕緊走了，味兒實在有點太重。
李惜到家的時候，奶奶正在閣樓上張望着，見她回來，笑着露出牙龈肉，“總算是回來了啊，細娘家的飯菜吃了都消化了，咱家的菜還沒影呢！”
李惜吐吐舌，她今天是跑的有點遠，回來的晚了。
“奶奶，我幫你做飯吧，正好我跟你學學，也讓您可更省事兒，可以快點的！”
奶奶卻笑着擺手，“行了，不用了，剛才我看見承玉回來了，要不你找他去玩吧！”
他回來了？
李惜哦了聲，沒再吭聲。
奶奶心裏一直覺得兩人關系好，也沒覺得有什麽異樣，隻當兩個人約好的，到鎮上玩膩了，回來到龍村再玩一玩。
于是接過李惜手裏的菜，進了廚房。
李惜抿嘴想了想，最後垂目進了自己的房間。
因爲房間連着廚房，房裏子安安靜靜，奶奶在廚房裏忙活的聲音傳進來，李惜覺着心裏甯和了不少。
幹脆拿出畫筆寫寫畫畫，紙筆的唰唰聲讓人覺得愉悅。
………………………
“惜惜，你在家裏待會兒啊，還有個菜我悶在鍋裏，你大概隔兩分鍾去出鍋，我出去一趟啊！”
奶奶很少有這樣在做飯時突然出去的，李惜忙打開門去看，奶奶已經扶着拐杖走遠了。
李惜心裏雖奇怪，但隻好先将鍋裏的菜先弄出來後，再去找奶奶。
…………………
李惜到的時候，二娘家裏已經裏裏外外的圍滿了人，根本看不見奶奶在哪兒。
此時正是飯點，有端着飯碗的，有勸架的，也有張望着動靜的。
人堆裏的二娘和四叔正吵得熱鬧。
李惜在人群外聽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是怎麽回事兒。
原來是四叔去給自家菜地施肥的時候不小心澆到了二娘剛種好的菜苗，結果因爲‘肥料’太肥，給澆死了。
二娘自然不會放過四叔，拉着四叔要賠，但是四叔卻一口咬定，那菜苗是他去之前就死了的。
“你放屁，那菜苗是我兩天前種的，剛下過雨，正是好長的時候，怎麽會死？明明就是你澆死的，你還抵賴。”
二娘忍不住又罵起來，有人勸說：“那也是肥料嘛，也沒想到是這事兒，有話好好說嘛！”
“都當了大半輩子的農民了，這點兒事還不知道？就算是我瞎了眼，認爲他是好心，那也是好心辦壞事，那就不用賠啦？這是什麽道理？”
二娘已經是氣的恨不得在地上滾兩圈，打死這個敢做不敢當的男人。
“我呸，誰敢做不敢當？這事兒我說了，我到的時候它就已經是死了的，我這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四叔哎喲哎喲的越發大聲囔囔，四嬸趁着這機會也開始數落二娘，“你也是當了大半輩子的農民了，連菜苗都不會種啊，把菜苗種死了，你就賴給我們家，想白賺我們家錢啊，想賺錢都想到我們家來啦？真是不要臉。”
這句不要臉刺激了二娘，她朝着四嬸就撲了過去，伸着爪子要撓四嬸，可惜是還沒到半路就人攔下了，畢竟看熱鬧歸看熱鬧，要是打起來不攔一攔，那是以後說起來要被诟病的。
所以這麽一想，大家攔也就攔的不那麽盡心了。
這一不盡心，二娘一個使勁，直接就将四嬸推下半山腰，呼啦呼啦，從半山腰滾了下去。
要說這實在是太突然了，很多人都沒反應過來，四嬸連句驚呼都沒發出，直接就順着石頭滾了下去，流了一地的血，脖子一偏，直接失去了意識。
四叔吓得嗷嗷叫，眼眶都紅了，罵娘罵爹罵祖宗撿着能罵的都罵了，雙腳打着晃兒的去了下面，想着抱起四嬸去醫院，又怕反而弄得她哪裏骨頭不對，如此伸手縮手，反反複複，來回好幾次。
這時終于從人堆裏擠出來的奶奶将拐杖重重的一豎，指揮着大家一起去幫忙，擡到貨車送去醫院，又讓長壽趕緊過來随着車一起去，這一路上也不近，如此也好有個照應。
這已經是最穩妥的安排了。
李惜回頭看了一眼二娘，這個時候的二娘應該最自責了吧！
明明有理的是她，隻是在她失手将四嬸推下去之後她就已經是個罪人了。
此時大家已經都開始忙着去擡四嬸去醫院，院子裏一下空了不少，相比先前的熱鬧，此時冷清的有些過分。
二娘依舊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半跪在地上，提着一口氣呆滞着。
李惜走近了才發現二娘在微微的顫抖，李惜将手放到了二娘的肩膀上，語氣放柔的說道：“四嬸還有氣兒，二娘您别害怕。”
如果擔上一條人命，二娘這輩子，都不會好了。
聽到李惜的話，二娘整個人都松軟了下來，癱軟在了地上，嘴裏喃喃，“她怎麽就站在那邊上呢，她爲什麽要站在邊上呢？明明就是他們……”
“好了，别說了，說這些還有什麽用，你趕緊收拾收拾一起跟過去吧，他們走的急肯定沒帶什麽錢，你拿着錢跟過去，等四媳婦兒好點了，将來也好說話。”
奶奶肅容說道，一家人鬧成這樣，可見是生了大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