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承玉再一次問李惜要不要去野炊,李惜還是拒絕了。
“我還是覺得我去不太好。”坐在屋門前的小闆凳,李惜很認真的考慮過後才回答了段承玉。
“好吧!”段承玉揉了揉李惜的腦袋,陪着李惜說了一會兒話,天黑後才回了自己家。
李惜的爸爸今天從鎮上回來,帶了火鍋底料和一些牛肉羊肉,一家人圍在小爐子一個個吃的面紅耳赤,伸着舌頭哈着氣。
但是一個個都十分滿足,就連不常吃辣的奶奶,都吃了好幾塊肉,辣爽的喝了好幾口花生奶。
飯桌上的爸爸說着店裏開張的事。
“店裏的生意不錯,但因爲天氣漸漸涼了,買水果的人不像夏天那麽多,我打算多進一些水果,可以搞批發,過年的時候送禮什麽的,肯定很多人要買的。”
“嗯,也可以,到時候給我們自己留幾箱,今年過年就不用到外面買了,拿着自己店裏的東西去送給咱媽,咱哥嫂,多風光。”
媽媽想着她嫁人後就沒有這麽風光過了。
“媽,到時候讓爸給你買件貂皮大衣,你穿肯定特好看。”李惜給自己唰了片羊肉,沖她媽媽擠着眼睛。
媽媽瞪了一眼李惜,一臉不同意,“那可得多貴啊,買什麽大衣啊,我穿我那件舊棉襖多好,暖和又舒服,還不用擔心做飯的時候給弄髒了,多好啊,不用買,浪費錢,給咱媽買件衣服成了。”
說着,又給奶奶夾了塊肉,特意放到清湯裏唰過的。
奶奶将肉接了過來,但是也不同意媽媽給她買衣服,“我又不到哪裏去,冬天嘛,我就到家裏烤着火取暖,哪裏也去不了,也沒什麽人來看我,不用穿什麽新衣服,不講究那個,到時候你回娘家的時候,給你媽買件,讓親家母高興高興,你們家人多熱鬧,過個好年。”
媽媽聽着覺得有些心酸,但又不知道怎麽勸奶奶,求救般的望了一眼爸爸,爸爸一口肉下去差點被花椒給嗆住。
“大寶,你慢點吃,急什麽。”媽媽給爸爸倒了杯水,眼裏有責怪也有心疼,這一個星期過去,臉都瘦了一圈,也不知道天天到鎮上都吃的什麽,該不會都喝酒吧?
“那哪能呢,我是吃外面的東西吃膩了,味道放的老多,還是家裏的菜好吃,等惜惜再大點了,鎮上的店也穩定了,我們就都住鎮上去,一家子還是要在一起。”
爸爸想了想又說,“過年嘛就是要穿新衣服的,到時候都買,大家都熱鬧熱鬧。”
媽媽噗嗤一聲笑了,“那你估計到時候要破産了。”
“瞎說,買幾件衣服還能把我買破産了啊!給你再買雙高跟鞋。”媽媽隻有出嫁那天穿過高跟鞋,沒想到爸爸還記着呢!
媽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着去拿蔬菜忙轉過身去了。
爸爸邊唰着肉邊嘿嘿的笑。
李惜也笑。
奶奶自從爸爸說都到鎮上去住就沒說話,吃了一會兒就說吃飽了,回房間裏去了。
李惜端着碗吃了幾口也跟了過去。
“奶奶,今晚我跟你一起睡吧!”
奶奶的房裏有電熱毯,是姑姑給奶奶買的,奶奶怕冷,雖然現在還沒插電用,但是已經先鋪上了,先做毛毯用。
李惜躺上去的時候覺得像躺在火爐上一樣。
“熱不熱?”奶奶洗完後身上有着淡淡的香皂味道,讓李惜覺得很溫馨,“不熱。”
李惜搖頭。
“最近上學怎麽樣啊?”
“挺好的,老師講的很生動,也很簡單,學的也很快。”李惜抿了抿嘴,又說道:“奶奶,你不想去鎮上嗎?”
奶奶側躺下來,看她一眼,笑了,“奶奶去哪裏有什麽重要的,你們在哪裏奶奶跟着你們,自然家就在哪裏了。”
“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離開自己生活多年的家鄉。”李惜依舊執着的問道。
隻是不知是執着爲的是奶奶,還是自己。
“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現在你不懂,慢慢的你就會懂了。”奶奶替李惜捏了捏被子,輕聲拍着她,“睡吧,奶奶隻是習慣了這裏,老子想歸根不想動,你還年輕,還有更大的天地等着你,奶奶也願意陪着你們,你們不嫌棄奶奶就好,讓奶奶帶着你爺爺走,就好了。”
奶奶說完就将燈熄滅了。
李惜想,若是前世的時候問一問奶奶,願不願意跟他們一起鎮上,多好。
“晚安,奶奶。”李惜蹭了蹭,窩在奶奶懷裏睡着了。
一夜無夢。
李惜再次醒的時候奶奶已經起來去做早飯了,今天李惜不上學,媽媽可以睡個懶覺。
李惜去了後山的菜園裏,摘了一些青椒和一些蔬菜回來,還扯了一把大蒜,到時候和着雞蛋炒,可香了。
吃完飯後,李佩來了,說她媽媽回來了,給她生了個妹妹,現在李佩家可忙了,但沒人理她。
“我被我爸爸抱着去看了一眼,皺皺巴巴的可醜了,不知道爲什麽還那麽多人來看她,說她長的好看,我是真沒看出來哪裏好看,而且我也沒看出來,她哪裏像我爸媽了。”
李佩氣悶的低着頭,雙手抱着膝蓋蹲在地上,那種明明不開心卻不知該如何訴說的壓抑,李惜想,她很明白這種感覺。
明明已經快喘不過氣了,可是,如果你揮手打破這看似平靜的湖面,那麽你面臨,就将會是爸媽的謾罵,親戚鄰居的責怪。
有時候,真想像電視劇裏說的那樣,什麽事情到最後都有一個爆發點,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爆發出來,那樣,雖然破碎難以複原,可是至少,可以讓人喘口氣。
人不會隻有好或者壞兩面,大多數人都是介于兩者之間,比如李惜自己。
有時候想恨一個人,都發現不能恨的徹底,想喜歡一個人,忍受了他的缺點卻又覺得自己委屈。
生活就像是一雙手,它緊緊的握住每個人的喉嚨,隻要你想大口大口的喘氣,到最後都反被掐得喘不過來氣。
此時的它,握住了李佩的脖子,或者是已經有更多的人被握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