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鴻表堂舅瞪着他老伴,但也明白自己這次是把她吓壞了,又不忍心說她,隻瞪眼,說什麽呢你這是,陰陽怪氣的。
他老伴笑着又給他喂了一勺,假裝沒看見。
李惜就笑了,“那表堂舅媽我們就先走了啊?我們真走了哦?”
“走吧走吧,現在沒事,用不着這麽多人,你們去吧!”松樹表堂舅老伴沖他們揮手。
爸爸媽媽天未亮就準備來探病,一心惴惴,傾家蕩産也要承擔醫藥費給松鴻表堂舅診病,這份情,這份心,就是一揮手,都散了。
爸爸媽媽還想說要留下來,李惜幹脆一手拉着一個走了。
才剛出了門,身後便響起翻動籃子和禮品的細碎聲音,“果然是窮酸的有名,拿不出什麽好東西。”
李惜耳尖,聽了,笑意滿滿。
很好,看來要加上你一個了。
“爸爸媽媽,我們在這裏坐會兒吧。”
“在這裏做着幹嘛?”才轉身走出病房走廊的長椅上坐着幹嘛?
“是不是怕待會兒松鴻叔有事找不着人啊?那就坐會兒吧,等護士來打了吊水再走。”
李惜沒說話,心裏想着,唱戲之前總還是要看會兒戲的。
爸爸媽媽商量着,病房就傳來小小的責聲,“不是叫你十分鍾後來叫我嗎?怎麽都吃上了也沒來叫我拿溫度計啊?”
爸爸一拍腦袋,怎麽把這茬忘記了,擡腳就要進去解釋。
卻突然傳來松鴻表堂舅他老伴連連道歉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那大侄子做事總不盡心,讓你費心了啊,重新量一下,重新量一下,我盯着,保管這次不會錯過了。”
爸爸的腳步停了下來。
病房裏的聲音卻還在繼續,“這東西不能擺在這裏,那裏有櫃子,趕緊收起來吧!”
“好好好,我這就收起來,我大侄子家沒什麽好東西,讓你見笑了啊!”
“你說這些幹什麽你這是,趕緊過來喂飯……”
“你兇什麽兇,沒聽見護士妹子叫我把東西收起來嗎?你等會兒的。”
“……”
“爸爸,過來一些,警察來了。”李惜伸手拉住爸爸,别聽了爸爸,不堪入耳。
媽媽臉皮薄,此時聽了連連歎氣,“你說說,這叫個什麽事兒啊!”
自己滿心滿意的捧上去,别人不要,不要就算了,還要踩個兩腳,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沒想到松鴻叔這麽明理,卻娶了個這麽的老伴,看來這件事,我們兩家是過不去了。”爸爸歎氣道。
連剛才李惜說警察來了都沒有發現,可見這件事情,還是在爸爸心裏留了影子了。
“砰”的一聲,病房門被打開,警察粗狂且帶有十分威懾力的聲音響起,
“誰是李松鴻?”
病房裏的人沒有回應,估計是都被這陣仗吓了一跳。
警察不耐煩的又說了一遍“你們到底誰是李松鴻?”
“怎…怎麽了?我們這家是。”松鴻表堂舅他老伴顫抖着回了話。
警察嗤笑的看了她一眼,“你們就是啊,走吧,跟我去警局一趟。”
“幹…幹什麽?我家松鴻現在重傷,動不了的,不信你問護士。”他老伴拉着護士推過去。
護士簡直無語,這都是一家子什麽人啊?
“是,這位病人腰傷非常嚴重,不宜行動,警察你要審訊就在醫院裏問吧,我可以把旁邊這位病人移到其他病房去。”
“诶,不行,有什麽話,你不能公開問,還要單獨問話啊?”他老伴眼裏都是警惕,怎麽這個警察看起來這麽兇的,一點兒都不像是來主持公道的。
是不是個警察啊?
“你找我什麽事情?”松鴻表堂舅有點猜到是跟昨天的事有關,可是沒想到的是怎麽這位警察這個态度,難道不是應該帶着打人者過來賠禮道歉然後雙手将錢奉上嗎?
這是個什麽意思?
“什麽事情?”人民警察笑,走到病床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問了一遍護士,确定他是真的動不了了,才不耐煩的說:“你涉嫌打架鬥毆,造成人員傷亡嚴重,需要給予一萬元的罰款,并向傷者道歉。”
什麽?什麽?他沒聽錯吧?
他打架鬥毆?他造成人員傷亡嚴重?他需要給别人錢?他還需要向打他的人道歉?
“沒錯,你趕緊的吧!”人民警察不耐煩的又說了一遍。
松鴻表堂舅聽完,直氣的雙腿一瞪,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還好護士沒走遠,聽見急救忙過來搶救,半天總算是将病情穩定了下來。
護士這下也是沒好臉了,“你好歹也是人民警察,病人都這樣了,你有話不能好好說,就算他犯了罪,他如今也是病人,你憑什麽沒收他的人權?”
“人權?我說什麽了,我實話實說怎麽了?難道還要跟你一樣對着罪犯搞個安撫政策先?那還能震懾的住罪犯嗎?”警察嗤笑,他今天怎麽這麽倒黴,攬了個這麽的差事到身上。
原本還以爲是香饽饽,沒想到是狗皮膏。
護士到底是年輕,哪裏敢真對警察做什麽,說了幾句見說不過便氣紅了臉走了。
他老伴這下是真慌了神了,“松鴻,松鴻,你醒醒啊!”病情雖然穩定,還打了吊水,帶着人卻沒醒過來。
醫生聽到動靜來看過,說要等,然後就急匆匆的走了。
誰還沒傻到要去惹警察吧?
怎麽辦怎麽辦?
他老伴急的團團轉,這都說上是罪犯定了罪了,要是再醒不過來,那還不是任憑人怎麽說了?
怎麽辦怎麽辦?
他老伴想要求警察,卻又不知道該怎麽求,一時急的腦門子一頭的汗,誰知,再轉身的時候,就看到門口一個笑意滿滿的小女孩子。
他老伴仿佛就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這個時候,一個男人站在前面多麽重要啊!
“惜惜,快快快,叫你爸爸來,出事了,快……”
他老伴話還沒說話,就被李惜笑着打斷了,“表堂舅媽,你不是說你一個人能行嗎?”
轟然一聲,他老伴老臉羞的通紅,想着自己剛才的自大和瞧不起人,越發覺得沒臉,她不是不知道大寶在病房外沒走遠,她甚至就是想讓他聽見,他害得松鴻躺在病床上,老了還受如此的罪,拿的什麽破東西也敢來探病,一點誠意都沒有,她不過是說說,實話實說怎麽了?
可是偏偏就是怎麽了,怎麽偏偏被這個小女孩子記住了這句話了,她怎麽好跟個小女孩子說這些,尤其是這個小女孩子還睜大雙眼無辜的看着她,這真是解釋也不對,不解釋也不對。
他老伴不禁又暗暗責怪大寶,居然派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孩子過來堵她的嘴果然是狠,她之前真是沒說錯。
想到這裏臉色正常了一些,說話也硬氣了,“去,快去叫你爸爸過來,都是你爸惹的事,還不快叫他趕緊過來認罪。”
對,沒錯,是大寶,是大寶幹的,才不是我們家松鴻。
俗話說謊話說着說着就成了真的,表堂舅媽現在就是如此,于是越說越肯定,不免氣勢洶洶起來。
“我們家松鴻也是受害者,你看,這是他爸爸拿來請罪的,要不是他幹的,他爲什麽心虛,這件事兒跟我們家松鴻一點兒幹系都沒有,都是他爸爸幹的,你要抓就抓她爸爸去,跟我們家松鴻沒有半毛錢關系,你明白了沒有?”
表堂舅媽到最後簡直吼了出來,出息了,剛才還顫抖着站都站不穩,這下昧着良心栽贓,還學會吼了。
李惜看着聽着,卻笑意更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