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惜點頭應下,朝他揮揮手目送他回去。
然後李惜在小闆凳上坐了一會兒後爸爸媽媽也就回來了。
接着奶奶就喊吃飯,爸爸媽媽洗了臉就上了桌。
李惜看見爸爸的褲子上滿是幹了的泥土,随意地卷在一起,就知道爸爸和媽媽待會兒估計還要去幹活。
“爸爸,大概還有幾丘田啊?”李惜扒拉了一口飯,乖巧地問。
爸爸給李惜夾了口菜,自己也吃了口,含糊不清地說,“神山那裏大概還有4丘田沒插好秧苗。”說完又看了看李惜的腳,“腳還痛不?”
李惜搖搖頭,“外面太陽太大了,爸爸你和媽媽下午再去吧?”
媽媽給李惜盛了一碗西紅柿蛋湯,笑着說:“這個我和你爸曉得咧,惜惜啊,媽媽想和你說個事兒。”
爸爸瞥了一眼媽媽,看起來有些不太高興,“吃飯的時候說這個幹嘛,等下再說吧!”
“剛才不是你在神山的時候讓我說的嗎?你現在又反悔啦?”媽媽反問爸爸,帶着嗤笑。
爸爸‘我我我’了好幾下,才把話說全了,“就是吃飯的時候别說這些嘛。”
媽媽笑得越發厲害了。
李惜反倒是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爸爸媽媽,你們到底想說什麽啊?”
媽媽嘴快,見李惜問,就一股腦兒的倒出來了,原來是爸爸想讓李惜今年上學。
李惜腦子轉得飛快,可無論怎麽想,也沒記得她爸爸有在四歲跟她提過上學的事啊,難道是她年紀太小記岔了?
“爸...爸,爲什麽會突然讓我上學啊?”李惜說話難得支吾,心裏卻忍不住琢磨,莫非是她重生了導緻時空錯亂,發生的事情也不一樣了?
“可是我不是才4歲嗎?”李惜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因爲她想起段承玉剛才跟她說4歲已經可以開始上學了。
果然,“你爸之前不是去看那個和平小學的招生海報嗎?上面說4歲可以上學前班。”媽媽笑着說,柔聲問她,“惜惜想上學嗎?如果不想明年上也是一樣的。”
爸爸也說,“是啊,不急,我就問問你,其他村裏的小朋友也大多是4歲就開始上學了,這樣的話你有伴兒,以後也不至于說沒個說話的朋友,惜惜,你從小就懂事,爸爸說的你明白嗎?”
李惜皺着眉頭點頭,那口飯卡在喉嚨裏怎麽也咽不下去。
媽媽見李惜的樣子,有點奇怪,“惜惜,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腳痛嗎?”
李惜搖搖頭。
爸爸見狀,也蹙起眉頭,對着媽媽說,“這孩子咋回事兒啊,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聽見上學高高興興地,怎麽惜惜一副愁眉苦臉的,屁大點的孩子,苦大仇深似的。”
“你怎麽說話呢,小心吓着惜惜。”媽媽拍打着爸爸,“吃你的飯兒,待會兒别去打牌,存着錢,不管惜惜今年上學還是明年上學,那都是大的開銷。”
那個時候的《義務教育法》第十條還沒有規定說:“國家對接受義務教育的學生免收學費”,所以學費和學雜費還是一起收取的,費用對于農村人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了。
“成,我知道了。”爸爸滿口應下,很快就吃完了一碗又去盛了一碗。
看着李惜完全出神的樣子咕哝了幾句,見媽媽警告的樣子也就沒有再說,吃完飯後就去遛彎了。
媽媽幫着奶奶一起收拾碗筷,完後坐在李惜的對面,奶奶則去了房裏休息。
眉眼彎彎,滿是靜美柔和,“惜惜,你告訴媽媽,你是不是害怕上學啊?”
媽媽的聲音很輕,将李惜喚回到1998年。
李惜确實是害怕,可是,害怕的不是上學,而是害怕發生和前世不一樣的事,那她也就不知道該如何地讓爸爸媽媽還有奶奶避免那些災難了。
“媽媽...我...我做了一個夢。”李惜打算還是将這些事告訴媽媽。
“惜惜做噩夢了?來,告訴媽媽,不怕啊。”媽媽将李惜從椅子上抱過去,放坐在大腿上。
輕拂着李惜的背,輕聲細語地安撫着。
李惜躊躇了一會兒,窩在了媽媽的懷裏。
清風拂過欄杆上頭的鈴铛,叮叮當當清脆作響,陽光從屋後頭到了前頭,慢慢地移動着,帶走了清風,留下了燥熱。
屋前的月季花瓣外圈枯萎了一半,狗尾巴草也從直挺挺地曬歪了腰,至于李惜春天時候種的萱草更是早早地恨不能俯在了地上。
媽媽歎了口氣,一臉憐愛地摸着李惜的腦袋,“惜惜啊,夢都是假的,你看,我們不都是好好的嗎?”
“可是,那些事多年以後真的會發生的。”李惜有些焦急,迫切地想讓媽媽相信,然後也跟李惜一樣去避免。
“你說奶奶會在008年的時候去世,身邊當時還沒有人陪着,無人送終?”媽媽無可奈何地問。
李惜拼命的點頭,因爲她記得非常清楚,因爲那一年,中國第一次成爲奧運會主辦城市。
“然後,01年爸爸去了燕子阿姨的老公那裏上班,因爲機器故障斷了一條腿?緊接着外公因爲腦溢血複發去世?”媽媽又問。
李惜還是點頭,因爲那一年全世界都在說是世界末日,甚至還有一部同名電影,也是在那一年,李惜獨自一人去了上海,徹徹底底地離開了家,依附在安容的羽翼下生活,最終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你的意思是之後我們這個家支離破粹了是嗎?”媽媽再問,可這一次,媽媽卻沒給李惜回答的機會。
“惜惜,媽媽知道你很聰明,但是做夢這種事情,确實都是反的,你要相信媽媽。别怕啊惜惜。”
“本來媽媽覺得你不想讀書的話沒關系,但現在看來你今年必須讀書,隻有讀書了你才不會胡思亂想。”
李惜愕然,爲什麽媽媽就是不相信她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