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是個大嗓門,也很愛笑,與爸爸或者媽媽說起話來,也不下人面子,一頓飯吃得也十分開心,奶奶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忙着給表哥表姐夾菜。
惜惜自己拿着奶瓶咕噜咕噜地灌,看到她們開心自己也開心了不少。
媽媽正說着這次會外婆家的一些趣事,便聽得一聲笑得怪聲怪氣的聲音,“香梅來啦?”
姑姑回頭望去見是大娘,笑着起來讓座,“大嫂來啦?吃了嗎?”
大嫂擺擺手,“你坐你坐,我吃過了,石子和冰燕又長高了不少啊!”
姑姑便喊表哥表姐叫人,表哥表姐外向,脆生生地喊了,大娘笑着應了,完後又湊過去看,“炒着肉呢?媽炒的還是星玲炒得啊?”
“媽炒得怎麽了?”媽媽漫不經心地回了句。
大嫂便搖搖頭,“媽,這肉怎麽能這麽炒呢,應該多放點油炒得焦一些才好吃,你這炒得軟趴趴地瘦肉都跟肥肉一樣。”
奶奶吃飯的嘴頓了一下,咬了幾口才緩了過來,笑着說:“我也隻能吃得動這樣的了。”
大娘一點兒都沒覺着自己說錯了話,又對着姑姑說,“不如這樣吧,今晚上我們家去吃飯去,剛才立局特地叫我過來喊你們呢。”
姑姑有心緩和氣氛,便問表哥,“你想不想去大舅媽那裏?”
表哥想了想,随口說:“随便吧,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大娘一聽,熱絡地拉着表姐,“冰燕啊,你就去吧,你的三個大哥都在家呢,上去玩會兒,啊,就這麽說定了。”
表姐沒說什麽,姑姑便也就默認了,大娘便轉着眼珠笑着說:“行,那就這麽說定了啊,晚上你們來的時候把肉一起拿上去吧,我做給你們吃。”
這話一出,就連表姐都覺得不對,奶奶和媽媽更是臉拉得老長,姑姑也不知說大娘什麽好了,爸爸冷哼一聲,反問大娘,“你不是很會炒肉嗎?我還以爲你家天天吃肉呢,這是姐買給媽的,憑什麽拿到你家去。”
大娘哪裏是個吃虧的主,聽爸爸這麽說還反咬一口,“你這說的什麽屁話,媽不會做肉,我讓香梅去我那裏吃怎麽了?總比待在你這破屋子強。”
“你要不要臉啊,你以爲你家多有錢啊?多了不起啊?說得好像你以前不在這個屋子住過一樣。”爸爸吵架從來就沒輸過,更何況大娘一個婦人。
姑姑覺得一家人吵來吵去的不像樣子,踢了爸爸一腳,“行了,你少說幾句。”
說完,又對着大娘說:“大嫂,算了吧,下次再去,我今晚還叫了胖哥過來吃飯哪!”
大娘被爸爸說得沒了面子,哪裏肯這麽罷休,根本不管姑姑,指着爸爸的鼻子罵:“你說這是香梅送給媽的,你在這裏吃什麽呢?别以爲我不知道你爲什麽不肯讓香梅上去還不就是因爲去了你就沒得吃了嗎?”
爸爸生氣的拍桌子,把大娘的手打開,“我告訴你,你不要把人都想得你那樣龌龊,我和媽一直住在一塊,吃飯也是一起吃的,你平時不管不問,連一粒米都沒拿給過媽,媽一有什麽好東西你就來搜刮,**的是不是人。”
爸爸越說越生氣,将那碗肉倒在大娘頭上,“你吃啊,你吃個夠。”
奶奶驚得直拍大腿,“星玲,快快拉住大寶,不要吵起來了啊!”
“都别吵了,我那裏還有一碗肉,你拿上去,你快走,快走吧!”奶奶走到大娘面前推着她走,可大娘也是吵紅了眼,滿身的菜和湯,氣得哇哇大叫,一把就将奶奶推倒在地,奶奶躬着走路本來就不方便,這一推,竟直直地害奶奶從坡上滾了下去。
媽媽急忙去拉奶奶,手蹭得滿是口子,鮮血直流。
爸爸紅了眼,拿着砍柴刀就往大娘身上招呼,被姑姑攔住,“你還不快走,想死啊?”
大嫂吓得在地上打了個好幾個滾灰頭土臉地跑了。
爸爸和姑姑便忙去拉奶奶和媽媽,李惜緊張地望着,不要出什麽大事才好。
奶奶疼得直喊哎喲,媽媽也是直掉眼淚,“媽,你傷着哪裏了?沒事吧?”
“疼疼疼……”奶奶直喊疼又沒有說哪裏疼,吓得姑姑眼眶也是泛紅,對着爸爸說:“你把刀放下,去請醫生過來。”
爸爸抓住刀柄,緊緊地不松手,氣得咬牙切齒,姑姑一巴掌就打在爸爸臉上,“我叫你去請醫生過來。”
方才的動靜太大,左邊大爺大娘與細爺細娘也都出來探望,瞧見奶奶這個架勢都來幫忙,又勸着爸爸,“三娘這不知是傷着了哪裏的骨頭,你快去請長壽來看看,快去啊!”
衆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勸,爸爸終于回過了神來,擡腿就跑,連鞋子都忘了穿……
李惜緊張地張望着,爸爸身子雖胖跑得卻一點兒都不慢,轉眼已沒了影兒。
大爺便讓大家先将奶奶擡到床上去,這一動,奶奶直疼得暈了過去,媽媽哭得就更厲害了,忍不住罵大娘,大爺聽了便問媽媽這個經過,媽媽哭一句說一句,好在姑姑在旁邊補充,大爺才算是明白了。
“這個神經病啊,将自己婆婆弄成這個樣子就爲了一碗肉,我要去告訴族長,這樣的人要不得,現在推三娘,以後還指不定幹出什麽事來呢!”
細娘正在替奶奶擦身子,聽大爺如此說也是義憤填膺,“她平時嘛就愛過來顯擺,沒想到還幹出這種事,真是丢李家的臉,你去告訴族長,看不罰她。”
“罰她還不夠,叫她來給三娘跪着。”大娘也是生氣,頭都氣得直顫。
姑姑歎了口氣,“大嫂什麽人你們還不知道嗎,如果做這些她能醒過來那便也罷了,隻怕就是以後我媽一個人在家裏的時候還指不定她過來怎麽對媽呢!”
“話是這麽說,可也不能就這麽平白無故地放過她吧?”細娘又擰了把水,給奶奶擦身子,全是血污。
“……”
大家正說着話,大爺就帶着三個兒子拿着棍子刀子過了來,“大寶,你給我出來,你倒是說說這麽對我媳婦是怎麽回事兒?”
“三叔…不,大寶,你給我出來,你把話說清楚。”
“……”
沒想到大娘惡人先告狀,居然還敢帶着大爺過來想要教訓爸爸,姑姑頓時就沖了出去,給了大爺兩個耳光,拎着大爺的耳朵過來奶奶的床前,“你說大寶爲什麽要教訓你媳婦,你說?”說道最後泣不成聲,還是左邊大爺告訴了大爺實情。
大家又都開始數落大爺與堂哥們,“你們過來看看,你媽你媳婦将三娘害成什麽樣子了?現在都昏迷不醒了,三娘辛苦了一輩子,将你養大成人,你現在都隻記得你媳婦,三娘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受這種罪,也是造孽喲。”
大爺完全沒想到奶奶變成這個模樣,不禁老淚縱橫,“媽,媽,你醒醒,我是立局啊,媽……”
“奶奶…你怎麽了?奶奶……”
頓時,哭成一團,姑姑不想讓大爺繼續呆在這裏吵,“媽還活着呢,不用你在這裏哭喪,你回去吧,大寶去請長壽了,你自己的老婆該怎麽教訓不用我說了吧?”
“滾吧!”
“香梅,這件事确實我…我們不對,你讓我呆在這裏陪着媽?等媽醒過來好不好?”大爺跪在姑姑面前就差磕頭了。
姑姑不受大爺的禮,對着三個堂哥說,“扶你爸回去吧,沒事兒不要過來了。”
這是下逐客令了,大爺望了望左邊大爺與大娘,又看了看細爺與細娘,見他們沒有一個人幫他,不由漲紅了臉,爬了起來,怒吼道:“這個臭婆娘,看我怎麽教訓你。”說完,氣沖沖地走了。
媽媽趕緊拉住堂哥囑咐,“要是你爸打你媽你們攔着點,别打出了事才好。”
三位堂哥點點頭,忙追了上去。
姑姑不禁對媽媽說,“你就是太心善了,大嫂那種人,活該。”
媽媽歎了口氣,“就像你說的,都是一家人鬧大了也不過是讓别人看笑話罷了。”
“唉……”
衆人又說了好些話,細娘用了老家的一些土方法給奶奶按摩着身體,不一會兒奶奶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問姑姑,“這是哪兒啊?”
姑姑抹了一把眼淚,大聲說:“媽,這是咱家啊?你哪裏不舒服啊?”
“哦,咱家啊?我就是背上疼啊,感覺骨頭要斷了一樣,疼啊!”奶奶咧着嘴吸着涼氣。
媽媽便拉着奶奶的手說,“媽,你再忍一會兒啊,大寶去請長壽了,馬上就來啊!”
“好好好……”奶奶說了好幾個好字,然後迷迷糊糊地又昏睡了過去,細娘正在給奶奶揉身體,見了也忍不住淚眼婆娑,細爺忙走了過去,“瞧你,你哭什麽咧,三娘一定會沒事的。”
“嗯,我就是覺得三娘也是太可憐,攤上這麽個兒媳婦。”
細娘讓她們都不由自主想起以後的生活,都是有兒子的人,誰也不想落得奶奶這個下場,不由紛紛歎氣……
好在,不一會兒後,醫生終于來了,給奶奶仔細檢查了一番,發現一按脊椎奶奶就算在昏睡也由皺眉頭不由斷定是裏面的骨頭受到重創導緻的疼痛,好在沒有其他外傷。
“骨頭是不是斷了?方才媽醒了一下說是疼得像斷了一樣。”姑姑忍不住問。
醫生搖搖頭,“沒有,還好沒有直接落到地面,如果是這樣垂直落下去的話恐怕斷得就不是一根兩根了。”
姑姑點點頭,“還好星玲及時拉住了。”
爸爸喘着氣問,“那有沒有什麽藥先給我媽敷着,這麽疼着也不是辦法啊?”
“有的,我先給三娘打一針,到時候開些藥給你們,但是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們可要好好照顧着,别讓她幹活,好好養好了再說。”
“行行行,那你先給我媽打針吧。”媽媽忙應着。
如此,忙活了好久,爸爸看着媽媽的手還在流血又讓醫生給媽媽清洗了傷口包紮起來後,才親自送了醫生出門。
于是,細娘他們見沒什麽事兒陪着坐了一會兒後也就都回去了,畢竟家裏也都是有事要忙的人,隻留下姑姑與媽媽在跟前照顧着。
表姐一直緊緊地抱着李惜,見到大家都走了才敢過去看看,将李惜交給了媽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