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心操作，小蔡，你用心學。”李海說。
小蔡指的是那位剛剛下連的女中尉，學的就是無人機駕駛專業。
“是！”
陳啓明笑着說，“我們艦長是飛鲨飛行員出身，一眼就看出來了。”
李海笑了笑，說，“對面作戰的無人機咱們已經玩成了世界第一，早就聽說正在研發能夠對付空中目标的無人機了，今天算是見着真東西了。”
這款未知型号的無人直升機在旁人眼裏，許多人的第一感覺就是用于對海/對地攻擊的武裝型無人機，能夠攜帶八枚導彈，這個打擊能力非常強悍了。
但是李海看到操作艙彩顯下方的空戰功能區時，迅速判斷出，這是一款側重于空戰的無人直升機，對海/對地攻擊才是它的兼職。
這時，常海洲插話問，“艦長，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樣判斷不适号會出動無人機對付我們的？”
原來，李海不是讓未知型号無人直升機出去兜風的，而是有明确戰術目的的。
李海說，“不适号換過一部分艦員和飛行員，但是他們沒有控制住病毒的傳播，以斯維尼謹慎的性格，他不會用寶貴的飛行員來對付我們，還沒到那一步。咱們身後那條維拉灣殘破得不像話，宙斯盾系統能持續使用多久都是個未知數，他們知道咱們的作風，不敢出動海鷹直升機刺激咱們。”
“又不能用導彈和火炮，隻要他們火控雷達開機，咱們就能收到報警。既要避免過于刺激咱們，又不能出現人員傷亡，還要達到戰術目的，除了無人機，斯維尼沒有更好的選擇。”
常海洲連連點頭，思路清晰了，沉聲說，“無人機打無人機，這個烈度是夠低的了，反正誰都不會承認就是了，就看誰的無人機能返回母艦了。”
“是這個意思。”李海笑道，“不過我确實沒想到咱們這個是專業打低慢小目标的空戰無人機。”
高度低、速度慢、目标小的飛行器，簡稱低慢小目标，直升機也在這一類範圍之内，屬于速度慢這一類。
理論上來講，通過加裝空戰模塊，能夠使很多無人機具備空戰能力。實際上，那是非常不專業的，空戰不是單指具備攻擊空中目标能力，還要具備應對能力。
李海說，“我仔細看過那個新玩意兒的的外形，當時還納悶呢，看着像戰鬥機的氣動外形，可卻是旋翼的，綜合起來看，倒是很像科曼奇。這種氣動外形有利于高速飛行，但載荷系數是要受到影響的。”
他看了看常海洲，說，“也就是說帶不了很多彈藥。”
“我們這款飛機最多能帶一噸彈藥。”廠家小夥子介紹說，好像自己的孩子被别人誤會隻能考八十分一樣。
李海問，“滿載能飛多遠？多快？”
廠家小夥子猶豫了一下，說，“五百公裏，三百二十多公裏每小時。”
“小夥子，你還瞞着我。”李海一聽，頓時笑道，“我可是客戶，你跟我保什麽密。”
廠家小夥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習慣了。”
随即，他嚴肅地說道，“首長，我們這款産品是一個系列，空戰型滿載情況下最大飛行距離是六百七十二公裏，滿載最大速度是三百四十公裏，這是我們試飛時算出來的準确數據。”
衆人詫異。
這個數據全面超過了現役所有的武裝直升機。
陳啓明對直升機無疑是最熟悉的，他連忙問道，“滿載怎麽會飛這麽遠？那可是一噸的載重。”
“使用了大量的複合材料，自身很輕。首長，回頭找我們領導要技術手冊，上面的數據大部分都是試飛出來的，很準确。對了，我們用的是油電混合動力技術，省油、安靜。”廠家小夥子說。
小蔡忍不住說，“油電混合技術？民用汽車技術啊。”
廠家小夥子撇了撇嘴，“民用汽車技術咋了，好用就是好技術。”
李海這會兒才看清楚廠家小夥子，發現年輕得過分，看樣子像是剛畢業的，一聽到小蔡瞧不上他們廠技術，頓時就有些不忿了。
小蔡被怼了一句，同樣是剛走出校門的她，有些尴尬低了低眉眼，随即很快擡起頭看，認真觀察着廠家小夥子的動作。
“現在的商用無人機技術很厲害了，有一些都達到了反哺我們軍用無人機技術的程度了。”陳啓明微笑着說，顯然一直關注這個領域的發展情況。
李海笑道，“油電混合的無人機，重量輕、航程遠、安靜性能好，非常符合無人機的特點，很好的技術。”
“就是。”廠家小夥子怼了一眼小蔡。
把小蔡搞得更尴尬了，這會兒人家是她師父，要讓人用心教，可得把關系搞，她連忙說，“對不起師父，我沒有其他意思。”
甜甜的一聲道歉，讓廠家小夥子氣消了一半，也是個臉皮薄的，勉強一笑，說，“沒關系，你們話務員不懂這些技術也正常。”
本來前面半句出來後，小蔡松了口氣，後面半句出來後，她的臉都黑了——我堂堂無人機專業科班出身，當年高考的時候還比重點線超出幾十分才被錄取到軍校，四年寒窗苦讀專研，你居然說我不懂無人機技術！
身後三人聽到這倆小年輕對話，忍着沒有笑出聲。
“咦，發現個異常信号。”廠家小夥子突然說。
李海眉頭一皺，立即拿起内部對講機呼叫萬裏揚，“萬主任，雷達有發現嗎？”
“報告艦長，雷達沒有發現異常信号。”萬裏揚很快回複。
廠家小夥子說，“364雷達很難發現這個距離上的小型空中目标，但是我們飛機這顆機載雷達，是專門爲探測低慢小目标研發的，我們充分試驗過，效果很好。”
說着他就專心操控起來，調整機載雷達鎖定出現異常反射信号的方向，請示道，“首長，我要進行主動雷達探測，可以嗎？”
李海立即知道，這個小夥子别看年紀不大，但肯定參加過多次類似的上艦試驗工作，因爲他熟悉情況，知道開啓主動雷達探測會帶來的影響，是必須要請示的。
“可以！”李海爽快同意。
廠家小夥子立即把機載雷達的模式調整到了主動探測。
不到二十秒，立即就有了清晰無比的反饋——一個目标正在以每小時180公裏的速度向53号艦飛來，飛行高度爲海高80米。根據雷達反射信号分析，目标長不超過七米，高約兩米，比小型直升機都還要小至少兩圈。
體積小、速度慢、飛行高度低，典型的低慢小，距離53号超過五十公裏，難怪364雷達沒有探測到。
但是未知型号無人直升機的機載雷達居然能夠如此迅速地捕捉到目标。
李海和陳啓明都是飛行員出身，二人對視一眼，都露出了驚訝之色。這個機載雷達的反應速度太快了，分析速度也快，而且精度極高！
“進入二十公裏範圍就能打，首長，打不打？”廠家小夥子躍躍欲試。
李海笑道，“看來你沒少打飛機。”
廠家小夥子是閱片無數之人，立即漲紅了臉，可能是想不到艦長會開這種玩笑。
……
小蔡是完全聽不出來，陳啓明和常海洲都是過來人了，笑而不語。
其實李海就是随口一說，緩解一下子緊張起來的氣氛。廠家小夥子聽出來了，問題是，他以爲小蔡也聽出來了，他覺得不能讓小蔡覺得他聽出來了，立即想到了一個補救的辦法。
他連忙說，“試飛的時候肯定要打模拟目标啊，我打過不少靶機。”
小蔡認真觀察着廠家小夥子的動作，心思全在如何操控這架未知型号無人機上面，順口說，“你還真厲害，我還沒實戰過。”
廠家小夥子感覺自己又聽歪了，連忙止住雜七雜八的心思，全神貫注操控未知型号無人機。
李海三人倒是覺得這倆年紀相仿的年輕人之間聊天蠻有意思的，各說各話，又好像也能說到一起去。
“先别急，主動探測關了，飛近點看看。”李海下達指令。
“明白！”廠家小夥子精神抖擻，按照指令操作，随即來了一個潇灑的轉彎大坡度爬升。
現在知道目标的具體位置以及航向、航速、航高等數據了，接下來就好辦了。爬升高度有利于隐蔽，因爲幾乎沒有哪一種無人機的機載雷達具備上視探測能力，甚至有這種能力的戰鬥機都幾乎沒有。
在目标上方，目标的雷達就是再厲害，也看不到自己頭頂的情況。
李海連連點頭，這個廠家小夥子絕對是老飛手了，知道怎樣隐蔽接近目标，等到了一定距離，廠家小夥子一定會采取俯沖下高度的方式逼近目标。
“剛才進行了主動雷達探測，會不會被目标截獲了信号？”小蔡問。
廠家小夥子詫異看了眼小蔡，這問題提得非常的專業。他忽然意識到人家恐怕不是話務兵，而是科班出身的技術軍官。
“應該不會，要有相應的設備才能截獲，不是什麽無人機都有的。根據雷達反射信号特征分析，目标應該是一款叫做火力偵察兵的無人直升機，是用來執行偵察和瞄準任務的，不具備電子作戰能力。”廠家小夥子詳細解釋說，“即便截獲了，這麽短的時間也分析不出什麽東西來，我們的主動探測時間比較短。”
他沖小蔡神秘一笑，“而且，我們是隐身的。”
小蔡頓時想起來，未知型号的無人機氣動外形分明是奔着雷達隐身去的，恐怕那一層看着很不一樣的機身表面塗層，也具有吸收雷達波束的作用。
陳啓明和常海洲聞言，都很高興。53号艦上的新東西，通過了上艦實戰試驗後，接下來就是定型，然後批量裝備部隊。
這麽好的東西服役，當然是令人高興的。
越好越好。
李海的樣子卻看不出有多高興，嘴角微微帶笑，目光一直在彩顯上，航道上的船隻桅杆頂的航燈，在夜視儀裏像一條長龍，呈現一個巨大的“S”型。
此時，未知型号無人機已經到達了預定高度，廠家小夥子果然采取了俯沖的方式提高航速和下降率，直沖目标無人機的後半球位置而去。
在後半球位置，目标無人機就更沒辦法看到未知型号無人機了。
“小夥子，你來給我們當一段教練員吧。”李海是越發欣賞這小夥子了，笑着說。
廠家小夥子忙裏偷閑看了李海一眼，出海時間長了，李海沒怎麽打理面容，胡子拉碴的，看着三四十歲的樣子，廠家小夥子覺得能當首長的起碼四十歲左右，欣然接受“小夥子”的稱呼。
他笑道，“我沒問題啊，隻要我們領導批準。”
“你們領導那邊我去說，就這麽定了。”李海說。
廠家小夥子頓時激動，立即拿出渾身解數進行下面的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