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的天氣還沒有嚴峻到固定翼戰機無法出動的程度。
陣風還不算強烈，降雨也是一陣一陣的，總的來說達到了大綱對“低氣象條件”的定義。
薛正榮接到電話之後犯難了，等鍾國邦通報完整個情況之後，他越發覺得爲難了。他手底下隻有李海和黨爲民，黨爲民剛剛出了事顯然是不能飛行的，尤其是當前的低氣象條件之下。李海也夠嗆，還沒有接受過低氣象條件飛行這樣的高級訓練科目。
“隻能我上了。”薛正榮說。
航醫室主任瞪着眼睛說，“薛大隊長你别開玩笑了，你這個情況走路都是個問題更别說飛行。你不相信的話起來走兩步，我敢說你根本走不動。”
薛正榮還真不信這個邪了，咬牙站起來邁動右腿走，結果才邁出去腹部的絞痛就又出現了。航醫室主任連忙把他摁住，讓他坐下來。
“你别小看腹痛，嚴重的話會緻命的。”航醫室主任嚴肅地說道。
薛正榮焦急地說，“現在有六十多條人命等着我去救，不行也得行！”
此時，李澤文發話了，他說道，“小薛，你不能蠻幹，人沒救回來反而把自己搭進去，沒意義。”
他皺了皺眉頭，道，“讓李海去。”
“不行，李海沒飛過低氣象條件。”薛正榮壓根不考慮，直接拒絕。
李澤文沉聲說，“沒飛過不代表無法勝任，誰沒有第一次？現在的問題是你沒有别的選擇。你現在的情況總不會比李海的更好吧？别猶豫了，趁現在天氣尚可趕緊的讓他出發。來回不到五百公裏，加上搜索的時間，在有定位的情況下要不了兩個小時。現在時間是第一位。”
一番話有理有據，薛正榮無法拒絕。
“可是李總船……”薛正榮依然在猶豫。
李澤文笑道，“你是指揮員，現在是在打仗，不應該站在非作戰角度考慮問題。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麽。李海首先是軍人然後才是我兒子，他吃了這碗飯就要有這個覺悟。小薛，你也一樣，否則你這個指揮員就是不合格的。”
塔台裏的所有人肅然起敬。
其中不乏當了爸爸的，都不由自主的扪心自問，如果是自己，能像這位老兵一樣将軍人使命放在高于兒子生命的位置嗎？
也許能，也許不能。
大概率是不能——大會上喊口号領導面前表決心不難，真到這個份上，誰能保證就一定言行一緻？
薛正榮對身邊的參謀說，“通知李海飛行簡報室集合，飛行着裝。”
“是！”
參謀馬上使用對講機呼叫，一邊呼叫一邊快步往塔台下面走去。薛正榮強撐着制定飛行計劃，另有一名參謀輔助他。李澤文此時便不再開口說話，隻是站在一邊安靜地看着。飛行這一塊不是他的專長，但是對天氣的判斷他是有很多經驗的。因此在談到涉及到氣象變化的話題時，李澤文會開口提出自己的看法。
李海接到命令之後顧不上多想，等不及車來接了，直接就在風雨之中朝飛行簡報室狂奔過去。到了飛行簡報室後，渾身已經濕透。他用幹毛巾擦拭了一遍之後，便迅速套上飛行裝具，最後把夜視儀裝到了飛行頭盔上面。
不多時，薛正榮忍痛來到飛行簡報室，李澤文與他一道。
李海站在那裏軍姿筆直筆直的，盡管尚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此時此刻是臨危受命，當前時刻是非常非常關鍵的時刻。
薛正榮把具體情況通報了一遍之後，說道，“經過反複計算，我們認爲窗口時間最多隻有一百五十分鍾，也就是兩個半小時。從現在開始計算，兩個半小時後，不管結果如何你都必須要返航。”
“明白！”李海凜然回答。
薛正榮說，“低氣象條件夜航是高危難科目，你還沒有接受過相關的訓練，但是我對你的飛行技術有信心。你要牢牢記住，人的感覺是會騙人的，一定要依靠儀表來進行飛行，明白嗎？”
“明白！”李海嚴肅回答。
“去做準備，等待起飛命令！”
李海拎起飛行頭盔就往外沖，快到門口的時候停下來回頭看向父親，父親微微點了點頭豎起了大拇指，李海向後轉立正敬禮，随即埋頭沖了出去，冒着陣雨奔向機庫。
機務組已經在緊張地準備着，李海到位之後，機務組長李援朝四級軍士長拿着交接單過來，道，“李上尉，飛機檢查好了，沒有問題！”
“辛苦！”李海接過交接單“刷刷”的簽上名字。
現在要和時間進行賽跑，已經沒有時間再反複檢查了，在這種時候飛行員隻有一種選擇——無條件信任機務組的同志們的工作能力。
拽着登機梯扶手坐進座艙裏，在李援朝的幫助下連接上供養系統、通訊系統，系上四點式安全帶，此前已經完成開車的81103号殲-8F猶如蟄伏已久的猛男，隻等指揮員一聲令下就以強勁的身軀殘暴地沖向敵陣，用他那長長的空速管給予F-2這種娘們戰鬥機狠狠的教訓！
81103号殲-8F已經緊急挂上副油箱，通過這樣的方式增加航程。以當前天氣的發展态勢來看，81103号殲-8F如果不能返回本場，就必須要備降到一千公裏之外的永遠興旺機場。
薛正榮回到塔台後馬上下達了起飛命令：“洞三可以滑出起飛，注意側風……”
後面報了一連串的地面風速風向。
李海推油門滑出機庫的時候心裏面已經對當前的地面風速風向有了一個明晰的概念，同時已經想好了以什麽樣的一種姿态和方式進行起飛。
生長班教員組對李海的評價是平時表現一般，每逢考核考試表現突出。這是李海的特點。平時訓練看不出此人有什麽能耐，一旦到了現在這種時候，全村的希望寄于其一身的關鍵時刻，他總是會爆發出令人瞠目結舌的能力來。
時間緊迫，也就不會再按照正常的程序進行起飛。薛正榮下達了起飛命令之後就不再幹擾李海的動作，而李海則直接完成從機庫滑出到起飛位置再到加速滑跑起飛的整個過程。
對于現代戰争而言，哪一方的戰機提前幾分鍾起飛，可能就占據了戰場的主動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