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炜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問題不在石頭身上，咱們幹這行的和家裏本來就聚少離多，石頭有什麽辦法。我也看得出來，石頭對張秀美的确還有感情，但是問題是張秀美對石頭已經沒有感情了，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這樣一種情況拖着，那就不是摩擦了，而是長期的對峙，最後是會出大問題的。”
他站在了石磊磊這邊。石磊磊已經想好了，也正是因爲對張秀美還有感情，他才願意放手讓張秀美去追求另一段感情。倒是沒有考慮到朱炜談到的未來可能出現的問題。
有人助聲，石磊磊鼓起勇氣來說，“一哥，是，軍婚受法律保護，隻要我不提出來她就沒有辦法和我離婚，到法院起訴法院也不會受理。可是這樣沒意思啊，她的心已經不在我這裏了，甚至已經不在這個家裏了，長痛不如短痛。”
李戰沉思了下來。
他何嘗不懂這些道理，可他非常清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不在家的部隊飛行員要找個對象有多難，他實在不願意石磊磊從頭來過。
“離吧，抓緊時間辦手續，趁帶訓這段時間再找一個。”李戰說。
朱炜哭笑不得，搞得跟打仗一樣，不過李戰就是這麽個性格。這家夥在男女感情方面一向是情商欠費狀态，哪怕結了婚有了娃也是如此。
“好，我抓緊。”石磊磊松了口氣。
不客氣地說，在石磊磊這裏，婚姻大事方面，李戰的意見比他父母的意見都重要。确切地說，李戰的意見會影響到他個人的方方面面。這是最深厚的戰友情。
李戰說，“老朱，你盯緊他，不要拖泥帶水。”
決定了就迅速落實，不管是什麽事，這就是李戰一貫的行事作風。
“放心，我一定盯緊他。”朱炜連忙答應下來。
李戰看了眼飛行簡報室門口一眼，問，“說說李海的情況。”
“那小子不行，一哥，這回你怕是看走眼了。”一說到正事，石磊磊就恢複了常态，頸椎直了，眼裏也有光了。
李戰看向朱炜，“那你還跟我要他？”
朱炜攤手說，“我可沒說我要尖子，隻是覺得他适合搞試飛。”
“你的意見和石頭的一緻咯？”李戰問。
朱炜微微點頭，“基本一緻。”
“說說。”
石磊磊說道，“心理素質有問題，不是好與不好的問題，是不穩定。經曆過一次特等空中險情之後，心理素質理應更強，但是卻有非常不穩定的表現。這與報告上的結論是相悖的。”
李戰沉思着。
朱炜說，“李海的理由是因爲駕駛的是洞三拐号，這架戰機在他以及他這一代飛行員心目中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可以說是女神級别的。所以他在進行飛行的時候束手束腳，導緻了動作變形。”
頓了頓，他說，“這裏面有個情況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發生險情之後，哪怕沒有負傷，也要進行至少三個月的休養，再進行一個月的恢複訓練，然後才能複飛。但是李海不是。”
李戰說，“這個情況我知道。我和海鷹團的薛團長聊過，一緻認爲他是沒問題的。石頭，人交給你了，你好好給我帶出來。”
石磊磊就不解了，說，“一哥，這小子到底哪裏引起你關注了？實事求是地說，生長班裏他的綜合水平不是拔尖的一波。我承認，每逢考試考核他都能一鳴驚人，但是平時表現屬于中等水平，表現是波浪線呈現的。生長班裏有不少比他優秀的，應該讓這些人提前過來。”
這是事實。在生長班裏李海從來都不是最優秀那一波學員。
盡管每一次考核考試他都會雄起成爲頭部學員，但是整個學習過程中教員們考究的不僅僅是考核考試的時間，平時的表現占據的比重反而是更大的。李海的表現呈現出不穩定的态勢。
若不是李戰點了他的名字讓他提前進入飛鲨集訓，恐怕他是要留在基地繼續接受訓練，甚至可能會是生長班裏相對晚加入飛鲨集訓的那一部分學員。
李戰說，“他的心理素質評估是非常高的，表現不穩定我認識是還沒有完全開竅。最關鍵的是，我認爲他很有飛行天賦。假以時日以及足夠的訓練，他會給我們驚喜的。”
顯而易見，李戰是堅持看法不變的。
石磊磊沒什麽話可說了，攤了攤手笑，“一哥你說啥就是啥，我把他訓出來就是了。”
笑了笑，李戰說，“我師父的看法和我的一緻，你就踏踏實實的當好教員吧。”
朱炜和石磊磊都比較震驚，連劉國堅前輩都知道李海，看樣子這個新兵蛋子不是履曆上體現出來的那麽簡單啊！
正聊着，一位參謀乘通勤車飛奔而來，跳下車跑過來報告，“報告首長！洞幺号戰機已經準備完畢！”
李戰還禮，點了點頭。
轉身回到飛行簡報室後，李戰拿起固定電話撥到了塔台那邊，“老張，安排一下飛行，李海駕駛洞三拐号，我開四代機，我帶他飛幾圈。”
“收到，馬上安排！”守在塔台的張雪陽馬上安排下去。
朱炜和石磊磊相互對視，都覺得李戰對李海這新兵蛋子不是一點兩點重視。
倒不是特意要帶李海飛幾圈，完成了保障的01号殲-20改進型試驗機必須得起飛飛幾圈，确保沒有問題了才能返回北庫本場。三千多公裏的長途飛行，準備工作是一點也馬虎不得的。
牛耀揚帶着機務人員把037号殲-7EGGH拖過來，和已經在起飛位置準備就緒的01号殲-20改進型試驗機并排站在了一起。二代機和四代機同框的畫面被報道員用相機記錄了下來。龐大的四代機猶如強壯的青年，而瘦弱的037号殲-7EGGH就是幹枯的老頭。
李戰着裝的時候對李海說，“你的情況我了解了，我帶你飛幾圈，按照我的要求完成規定動作，你的單飛就算是完成了。有把握嗎？”
“報告首長！有！”李海擲地有聲地說。
李戰整理好抗荷服，提上飛行頭盔，微微點頭，“走吧。”
“是！”李海連忙抓起飛行頭盔跟在身後。
完全不同的飛行裝具，李戰穿的是四代機飛行員專用的抗荷服，淺綠色系非常好看，李海穿的是海航部隊飛鲨集訓普遍使用的橘紅色飛行服外加裝具。之所以選擇桔紅色，是考慮到落水救援的問題，這個顔色在水上是最具辨識度的。
朱炜和石磊磊轉到了塔台上面，和張雪陽一商量，兩人就頂了兩個崗位，和張雪陽一起組成了飛行指揮班子了。這也許是飛鲨部隊難得一見的高規格飛行指揮班子了。
從塔台往跑道的起飛位置看過去，能夠清楚的看到通勤車把李戰、李海二人送到位置，分貝檢查了各自的戰鷹之後登機，發動機開車，轉動操縱杆瞪兩舵檢查各個控制面，檢查各個系統。
“洞幺準備好可以起飛，完畢。”
“洞三拐準備好可以起飛，完畢！”
張雪陽果斷下令，“計時起飛！洞三拐聽洞幺的指揮！完畢。”
“聽洞幺指揮，洞三拐明白！”李海深深呼吸，調整着。
“洞三拐，滑跑吧。”李戰說。
“明白！”
李海一咬牙，鎖死起落架輪胎，把油門杆推到最前面，發動機轟鳴起來，轉速迅速攀升。他一直等到接近百分之百轉速的時候才松開刹車，037号殲-7EGGH就像是被誰踹了屁股一腳，猛地往前竄了出去。從這個表現就能判斷出來，037号殲-7EGGH使用的發動機絕對不是殲-7E、殲7-G這些改型所用的能比拟的。
“呵，這小子豁出去了。”張雪陽笑道。
正常起飛是不會鎖死輪胎等待發動機轉速攀升的，這麽做屬于緊急起飛的範疇了。
朱炜笑道，“老李帶飛，這可不是誰都能享受到的待遇，可不得豁出去嘛。”
石磊磊更是說道，“要我說啊，幹脆讓他跟一哥去北庫算了，讓一哥親自培養，等培養出來了再過來參加飛鲨集訓。”
張雪陽一愣，哈哈笑道，“好主意啊！”
“你們不會是說真的吧？老李可沒時間。”朱炜苦笑着說。
“當然是開玩笑的。”張雪陽聳肩說。
李戰現在軍務繁忙分身乏術，這幾天在搞殲-20改型的試飛，沒準過幾天就在高高原場站指導駐訓部隊的作戰訓練了。
除了沒有打開加力，李海的起飛和緊急起飛沒什麽兩樣了。強大的推力之下，037号殲-7EGGH僅僅滑跑了四百多米就離陸了。起落架全部離地之後，李海就收起了起落架，此時飛機還在跑道上空十多米的高度。
他打定了主意要在李戰面前好好表現，縱觀空軍航空兵、海軍航空兵那麽多飛行員，有多少人能夠得到傳奇飛行員的親自指點？哪怕他們生長班的每一個人都是李戰親自挑選出來的，也沒有哪位同學有這樣的機會。
絕對不能給生長班丢臉，李海如此想。
在他身後，李戰加速滑跑起飛了，僅僅滑跑了兩百多米，01号殲-20離地，但是沒有爬升，而是保持距跑道二十米的高度加速平飛，在即将到跑道末端的時候，李戰突然拉起機頭進行垂直爬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