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同爲遊牧民族的漠北蒙古人,遊牧民族對付農耕民族那種捉迷藏的戰法便即全無用處。
畢竟同爲遊牧民族,你若是敢放棄水草豐美的草場,那對方就會狂笑着笑納,多一處草場,對方的勢力就會多增長一份,此消彼漲之下,想要反超對方的可能性,幾乎是微乎可微。
這也造就了草原上的征戰,基本上就沒有捉迷藏類型的,除非力量懸殊太大,否則另一方無論如何也都會全力應戰。
因此面對着氣勢洶洶的漠北蒙古諸部聯軍,退無可退的科爾沁部,開始了總動員,并且向漠南蒙古諸部緊急求援,希望他們能看在同是漠南蒙古一脈的情份上,能夠派兵來援。
可惜的是,漠南蒙古諸部,在滿清的分而治之的政策下,科爾沁部是知道好處最多的蒙古部落,早就讓其他部落眼紅和忌妒。
這個當口,根本就沒人願意幫忙,就算與科爾沁有着姻親關系的巴林部都是如此,人人都是幸災樂禍的等着看科爾沁倒黴。
科爾沁部不僅人緣不太好,而且其因爲其部這些年發展的太過于迅速和龐大,本就是漠南蒙古諸部的隐隐威脅,滿清在時還好,滿清倒台之後,人人都害怕科爾沁會嘗試着一統漠南諸部,成爲漠南霸主。
這并不是杞人憂天,在其他各部勢力均弱于科爾沁多多的情況下,這個問題是極有可能存在的。
在科爾沁部先下手爲強擊敗蒙古共主察哈爾部之時起,諸部對于科爾沁部的戒心,已經提升至最高。
誰也不願意看着科爾沁部,這個原本漠南蒙古諸部之中的小老弟,轉身一變竟然成了其他各部的大哥,這個心理落差委實太過于巨大。
科爾沁部已經開始全面動員,十四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男丁已經全部跨上戰馬,整個部落更是變态的湊出了近三萬騎。
因爲這些年滿清的支持,科爾沁部武器裝備都要遠遠強過其他蒙古各部,尤其是比一直遊離于滿清統治之外的漠北蒙古諸部,這三萬騎的武器裝備更是居于壓倒性的優勢。
因此,雖然是三萬對五萬,但是科爾沁部卻是并沒有畏懼,而是十分硬氣的集結部衆,在松嫩草原上列開陣勢,與遠道而來的漠北諸部聯軍,正面硬剛。
此時的阿馬奈,正策馬立于漠北蒙古聯軍的中軍位置,雖然看起來衆星捧月一般,但是他卻不是最高的指揮,而隻是一個明面上的領袖而已,實際指揮權卻是車臣汗興巴特穆兒。
漠北諸部支持察哈爾,當然不會是因爲他的黃金血統身份,而是漠北的生存環境實在過于惡劣,無論是他們擁有的草場數量還是質量,還是所在地的氣候環境,都遠遠比不上漠南草原。
滿清勢大之時,他們自然不敢牧馬向南,但又不願意臣服于滿清膝下的情況下,他們自然隻能不斷向北,再向北,遠遠離開滿清統治的範圍之内。
但是越往北,小冰河時代的氣候就越發明顯,一年之内能夠放牧的時間隻有寥寥的幾個月的情況下,别說将部落發展壯大,就算能夠勉強維持住部落的規模,就讓他們頭疼萬分。
因此,雖然沒有了滿清的鉗制,而且漠北蒙古部落之間也分外團結,基本上沒有進行内耗的情況下,漠北蒙古諸部的勢力也是一年不如一年,眼看再這麽的下去,各部就要自行消亡了,他們自然要極力尋求一個生存下去的機會。
而這個機會,也快速的到來了。
滿清迅速的跨台之下,察哈爾人又被科爾沁部逼的不得不向北尋找庇護,在沒了滿清這個令他們恐懼的大敵橫在前方,又有了阿布奈這面大旗,漠北蒙古諸部終于有了合理的借口,以及合适的機會。
打着爲蒙古共主讨一個說法的大旗,漠北蒙古諸部便即群起響應,五大部落聯合在一起,帶着衆多的族人與牲畜,開始浩浩蕩蕩的大規模南下,試圖在漠南草原上立足。
而首當其沖的便是科爾沁左翼中旗,漠北蒙古聯軍,并沒有費太大力氣,便在木塔裏山衛,擊敗了當地科爾沁附屬部落的近千牧民,并将其收歸旗下,大軍浩浩蕩蕩向南,直抵屈裂兒河,對科爾沁北部重鎮白城虎視眈眈。
在白城,科爾沁部已經集結了所有可戰之兵,靜等着漠北諸部的到來。
雙方近十萬的軍隊,外加數十萬的部衆,以屈裂兒河,塔兒河爲中心,排開了陣勢,劍拔弩張,讓整個草原都在屏着呼吸,隻等着雙方的決戰結果。
漠北兵多,科爾沁裝備好,雙方各有所忌,一連數日,雙方主力均靜立不動,但是小規模的騎兵戰卻是一刻也沒有停止過,都在不斷的試探着對方,尋找着突破口。
對于漠北諸部來說,這一次是他們破釜沉舟的求生之路,對于科爾沁更是部落生死存亡之戰,雙方都是慎之又慎,唯恐一不小心,就此葬滅了自己的族運。
随着對峙的時間開始拉長,漠北諸部畢竟是遠道來伐,不利于久持,在這種境況下,雙方的沖突規模也開始不斷升級。
小規模的戰鬥,雙方都沒有占到多大便宜。
漠北諸部雖然裝備落後,但是在惡劣的環境下能夠生存下來的,都是極其悍勇和頑強的存在,他們更強的意志力以及對傷亡的忍耐力,大大彌補了裝備的巨大差距。
往往數百騎的相互攻伐,漠北諸部的損失會更大一些,但是勝利者往往卻是屬于他們。
經過數日的試探,漠北諸部便即不再克制,大軍分爲數路突破屈裂兒河,自三個方向壓迫白城而來。
在廣闊無垠的大草原上,想要在屈裂兒河這種平坦,水位隻能沒過騎兵戰馬膝蓋的河流,形成半渡而擊的想法,基本上就是一個不現實的事情,早有預料的科爾沁人并沒有阻攔,隻是不斷的加強着白城,形成以白城爲支撐點的寬大正面戰線,靜待決戰時間的到來。
紹武五年三月,草原上卻并沒有漠南的和風細雨,而是依舊寒風凜咧,但是白城附近令人壓抑的肅殺氣息,似乎壓倒了這惡劣的天氣,殺氣似乎都要将整個草原完全給凍結了。
雙方決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