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敵人再無能,拉弓開箭,投擲近程武器,也都是一件極耗力氣的活計。
十數輪箭雨射出,許多弓手的胳膊都已經有些酸澀難當,射箭的動作都已經開始有些變形,攻擊的準确度與力道都已經萎靡了下來。
這些變化自然逃不過已經打老了仗,快要成精的闖營将領的觀察,眼見清軍已經開始疲憊,闖營上下請戰的聲音頓時不絕于耳。
對此,李過不可能阻攔,闖營上下都弊着一口氣,想要跟滿清算算總帳,眼下雖然算不了總帳,拿這中牟城下的清軍讨些利息,卻是無法阻擋的。
再一次雜兵敗退之後,闖營銳兵終于開始出擊,除了李過本部在中軍壓陣外,其他闖營諸将基本上全體出動,向着清軍便即壓了過去。
清軍與闖營的戰術差不多,都是到了一定距離後,便即開始相互抛射,甚至闖營還拖了幾門火炮出來亂轟了一通。
不過闖營對于火炮向來有些排斥,這并不是他們看不起火炮的威力,而是闖營上下根本沒有多少技術人材,對于火炮的運用基本上是看運氣的,不炸膛那就炸敵人,炸膛就炸自己人。
好在孔有德的火炮在湖廣一次性全送給朱聿鐭了,最後被看不上眼的朱聿鐭全部回爐鑄銅币了。
因此雖然清軍有這方面的人材,但卻沒有火炮來給他們使用,這讓清軍與闖營之間都基本回到了冷兵器時代,一切都要靠刺刀見紅來判定勝負。
在與清軍一箭之地距離下,闖營便即紛紛停下腳步,然後便是大批弓箭手蜂湧而出,一輪輪箭雨不斷的抛射而出。
這個時代弓箭是很重要的攻擊武器,若是運用的好,對方足夠的弱的話,隻是幾輪弓箭,就能讓敵軍直接原地崩潰。
但是顯然對于清軍與闖營來說,他們都不可能這麽簡單的被擊潰,弓箭覆蓋最大的作用,也隻是相互之間消耗對方的銳氣與士氣而已。
幾輪相互對射的箭雨過後,雙方便開始大步向對方逼迫而來,在雙方距離還有數十步之時,種種投射武器便即先後投擲了過來。
不同于遠距離的弓箭殺傷力比較弱,這種近程投擲武器,不但勢大力沉,更是破甲能力極強,雙方軍中不斷的有人被标槍貫穿身體,被手斧劈中要害,然後便是慘叫着倒地不起。
陸續倒下的同袍并沒有影響雙方的接近,在距離隻有最後二十步時,闖營上下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呐喊聲,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猛然加速,向着清軍大陣便即撞了過去。
雙方的刀盾手先行撞在了一起,毫無花假的力量對拼,力弱一方直接被會被撞的向後倒去,内髒都會受到極大的震蕩。
隻是一個碰撞,雙方的陣勢便即立即出現了犬牙交錯,撞開對方刀盾手的士兵,一邊用盾牌抵擋襲來的各種武器,一邊操起腰刀,亂劈秘砍起來。
雙方後續的士兵紛紛跟進,在刀盾手撞出的缺口處,向前撲殺而入,雙方直接亂戰成了一團。
不這闖營有着兵力的絕對優勢,兩翼可以從正、側兩個方向同時進攻,攻擊勢頭更是不可抵擋,甚至部分闖營已經開始嘗試迂回至清軍陣後,更是讓清軍上下雪上加霜。
雖然清軍依舊在堅持着,但誰也看的出來,在雙方戰力半斤八兩的情況下,最後不支的一定會是清軍!
步軍的劣勢,自然也在清軍統帥巴哈納的眼中,但是如今的他卻是沒有多餘時間去考慮步兵了,因爲滿清最爲根本的騎兵,如今也是已經處于劣勢之中。
趁勝攻來的明軍騎兵士氣正旺,清軍騎兵雖然人數多于對方,但因爲被闖營步騎聯合給逼退,士氣方面卻是有些不振,若不盡快調整過來,更是會全軍被動。
但是之前圍在身邊巴結奉承的蒙八旗統領們,如今卻是個個離他遠遠的,全部躲入本部之中,生怕會被巴哈納給問責。
而漢八旗的旗幟人物孔有德,耿仲明,卻是一個重傷暈迷不醒,一個腹部、右臂中箭,失去了戰鬥力,至于另一個順智王尚可喜,這貨如今正在步軍之中坐鎮,也根本指望不上。
甚至滿八旗,更是人人都有些氣沮,滿八旗出戰,向來都是摧枯拉朽,今日一戰打成了僵持,然後被對方步兵反包圍過來,最後不得不引兵而退,更是賠上一個甲喇的戰兵,委實是一種恥辱!
眼見着闖營騎兵竟然不依不饒的撲上來,許多兩紅旗的将領都有些躍躍欲試,但是巴哈納卻是一概沒有允許出戰。
不能摧枯拉朽一般擊敗對方的騎兵,那對于蒙漢八旗的震懾就十分的有限了,漢八旗還好說,尤其是蒙八旗,隻看他們站立的距離,就能明白這幫牆頭草,已經做好了坐山觀虎鬥的心理準備了。
單憑雙紅旗向前,就算最終能夠上下奮勇擊敗明軍騎兵,但兩紅旗最後也肯定會被廢的差不多了,這并不符合大清的利益。
不死心的巴哈納打了幾次旗語命令蒙八旗先行出戰,自側翼攻打明軍騎兵左翼,但是蒙八旗的回應卻是讓巴哈納差點氣炸了肺。
蒙古人是應旗而動了,但是卻并沒有等待的選擇沖鋒,而是不斷在明軍側翼彎弓射箭,絲毫沒有沖上前去肉搏的意思,應付差事的态度再也明顯不過。
在無法驅動蒙八旗向前的情況下,任何單獨行動都是危險且沒有意義的,巴哈納再看向蒙八旗方向時,眼中已經出現了寒光。
他知道這是滿八旗威懾力大舉下降,而且他這個領軍統帥也沒太多威信的原因,讓蒙古人再不似之前那般乖巧聽話,若非這是在戰場上,巴哈納都有一股子沖動,先行将這些蒙古人打服氣再說。
但是如今這局面,若是再起内讧,自己帶來的這批大軍,更是會死無葬身之地了!
“撤!先與步軍彙合!”
内部已經開始不穩,巴哈納自然不會沖動的與闖營騎兵決一死戰,隻是思索了瞬間,便即下達命令,向着步兵靠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