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道煙花騰空而起,在黑暗的天空中炸起一片片煊爛的圖案。
随着煙花在空中炸響,兩側的黑暗中,密集的馬蹄聲立即雷鳴一般的響起,向着右翼清軍騎兵呼嘯而來。
“伏兵麽?塔幕顔,你部在外圍阻當,勿要浪戰,務必爲大軍争取半個時辰時間!”
鳌拜卻是裂嘴一笑,絲毫沒有在意的模樣,甚至看向這些伏兵時,還露出陰測測的冷笑。
号角聲聲中,清軍右翼騎兵立即開始收縮,外圍騎兵紛紛下馬,将戰馬頂在外圍,弓手立即在戰馬圈内拉開弓弦,一枝枝重箭如同流星一般快速的向着奔騰而來的明軍襲去。
數百箭矢,立即讓明軍騎兵倒撞下馬近百騎,但是後續的騎兵卻毫不理會,繼續打馬向前猛沖而來。
兩百多步的距離,對于騎兵來說,根本不算什麽距離,幾乎在清軍調整好陣勢然後射出第一輪箭之後,根本來不及轉向的明軍前鋒騎兵,便即紛紛撞在了阻攔的清軍戰馬身上。
一時間,戰馬長嘶的聲音不絕于耳,數十匹躲閃不及的戰馬沖撞在一起,骨斷盤折的聲音不絕于耳,更有不少明軍騎兵直接被甩飛而出,落入清軍防禦圈中心,還未落地就被清軍直接給分了屍。
左右有空間挪騰的明軍騎兵,則是紛紛繞開正面,迂回向兩翼,向着塔幕顔甲喇包圍而去。
不過,面對着清軍已經形成的戰馬障礙圈,明軍騎兵能做的其實并不多,已經失去馬速的明軍騎兵,隻有揮刀不斷斬殺擋路的戰馬的辦法,才能接觸到戰馬圈子之中的清軍。
但是裏面的清軍哪裏會讓他們如願,這麽近的距離下,清軍的重箭幾乎就沒有失手的可能,接連不斷的重箭讓任何靠近防禦圈的明軍騎兵,都活不過十息時間。
交手隻不過小半刻鍾時間,至少損失了數百騎的明軍騎兵,無人駭然的倒退而回,一時間再無人敢去沖擊清軍的烏龜陣。
右翼雖然被明軍騎兵攻擊,被迫分出近半兵力去阻擊,但是單憑手中的千多人,鳌拜卻依舊沒有停止進攻,而是帶着人瘋狂的向前沖擊,戰事愈發的慘烈起來。
對于面前十數個舉盾擋路的明軍,手中斬馬刀明顯已經失去了它原本的犀利。沒有了鳌拜這個鋒矢人數突破在前,清軍再向前進攻時,損失一下子便大了起來。
無數沒有退路的明軍,瘋狂的揮動着兵器,雖然單兵戰力不及清軍,但是數人,甚至十數人齊齊揮舞着兵器招呼下來,就算白甲兵,也依舊接不下來這樣的攻擊,片刻間便是數十人橫屍當場。
已經打發了狂性的鳌拜,眼見斬馬刀無用,将斬馬刀換到左手,右手一把抓起地上一具明軍屍體,在狂野的力量迸發之下,将之當成重錘使用,一個輪動,直接砸在盾牆之上。
百多斤的明軍屍體轟然砸在盾牌之下,舉盾的明軍士兵隻覺得一座小山撞将上來一般,盾牆頓時一陣陣的搖動。
不等這些手臂酥麻的明軍穩住身影,又一輪撞擊接踵而來,這一聲當面的兩面盾牌頓時脫手而飛,不等側面的明軍刀盾手從震憾之中恢複過來,鳌拜一個助跑,直接将這具屍體猛的擲了出去,頓時将左側數個刀盾手砸的踉跄倒地。
“嗬嗬……”
鳌拜發出一陣陣滲人的笑聲,斬馬刀向前一指,身邊的白甲勇士歡呼雀躍,紛紛的向前狂沖而來。
“趴下!”
就在這時,明軍陣營中卻是突然傳出一連串的喝吼聲。
衆多明軍士兵,盡管已經被鳌拜這種非人的表現吓的腿軟腳軟,依舊是聞令直接趴到地上。
這是他們在海上經常幹的事情了,在雙方戰船火炮對轟時,尋找掩護物躲避炮火,早就是他們基因之中的烙印了。
在明軍如同割倒的麥子一般轟然倒下之後,無數的火铳卻是突然在其後面端平,黑幽幽的铳口已經瞄準上了沖擊而來的清軍白甲兵們身上。
“澎……”
盡管還有不少已經被吓傻了的明軍士兵依舊僵立着身體,但在軍官的号令下,火铳兵們根本沒有絲毫的猶豫,連綿的炒豆子一般的轟鳴聲驟然響起,一片白煙彌漫之時,正在前沖的白甲兵們,許多人都是身體如同被重錘猛的砸中,向後仰天便倒。
這個時代的火铳雖然射程不遠,但是數十步的距離内,就算這些身披兩層甲胄的白甲兵,也根本難以抵擋住鉛彈的沖擊!
一次齊射,幾乎所有蜂湧而來的白甲,就直接被放倒了一大半!
然而這還隻是第一輪,緊接着,第二輪,第三輪火铳齊射便連綿而來,清軍沖鋒的勢頭直接被打斷,直接丢下了三百餘具屍體和傷員,便即潰退下來。
這場變故,讓鳌拜都有些措手不及,也幸虧是剛剛他強行打開明軍的堅固防禦,用力過大而暫時脫力,沒有第一批沖上前面,當密集的铳彈穿透白甲防護再擊在他身上時,并沒有多少力道,隻是将他的盔甲撞的略微有些變形。
在第一次齊射後,已經反應過來的鳌拜,二話不說,便即直接從地上抓起一具屍體擋在前方,整個人如飛一般的後退。
他雖然悍勇,但卻不是傻子,在這個距離上強行與火铳硬碰硬,那是蠢貨才會去幹的事情。
三輪火铳過後,鳌拜手中屍體已經多了十多個前後透亮的血窟窿,就算是他本人,盔甲也已經被擊的坑坑窪窪,甚至有一處盔甲薄弱處,甚至已經被擊穿。
但是好在有屍體抵擋在前,再被盔甲擋了一下,铳彈并沒有多少動能,隻是将其皮肉破開,沒有能夠繼續深入。
“步弓手,還擊!”
這點小傷對于鳌拜來說,甚至連輕傷都算不上,根本就沒有理會,再次一揮斬馬刀,粗豪的聲音直接炸響在已經有些寂靜的戰場之中。
驚魂方定的步弓手們,立即像被人抽中了一鞭子一般,急步向前,根本就沒有瞄準,重箭飛快的向着正在轉身後退的火铳兵們呼嘯而來。
雙方距離已經超過了五十步,數十步的距離内可以破甲的重箭,雖然這個距離還顯得有些遠,但對于基本上不披甲的火铳兵來說,這些箭矢也不是他們能夠抵擋的。
一片連綿的慘叫聲頓時響起,火铳兵大片大片的倒下,但弓箭不比火铳那般需要極長的裝填時間,直接是在明軍火铳兵慘叫的同時,又一輪箭矢再次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