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煙環繞,日光朦胧,田野裏傳來靜谧的蟲鳴聲,清晨的泥濘小路之上,充滿了農忙的行人出沒。
來自于昨晚的小雨讓世界煥發着生機,偶爾還傳來了遲到的雞鳴聲,顯示着新的一日已經開啓。
草葉間,一顆顆掉落的雨珠是那般的清新,光是呼吸的空氣都是那麽讓人清神清氣爽,煥然一新!
張蔔身穿單薄的異鄉人服飾沒有任何掩飾的慢悠悠行走,完全不在意路上他人的異樣眼光,悠然自得的哼着自己的小曲兒一路前行。
身後行人即便是農忙之人看了也是一頓回頭望着小聲談論。
想要上來攀談,卻又無有那般的膽子,更何況,張蔔一路眯着眼睛,悠然潇灑的前行姿态完全沒有表露出需要與其他人談談的樣子。
自己這等粗俗的人要是走上前去,說不得是要換來一陣臭罵。
要是再嚴重一些都有可能。
似這種奇裝異服的布料,不要說是村子裏的财主,就算是某些隔幾年才能夠見到一次的那些飛揚跋扈的官老爺都不見得能夠穿的上。
更不要提這少年人面容之俊美皎好便如同傳說中的仙女公主一般完美,讓人自慚其會心聲自卑。
這等氣勢的存在如何是自己這等卑民能夠上前去攀談的呢?
後面一陣歎息聲。
張蔔不必回頭,都能夠完全傾聽出他們的所有心裏想法,依舊是悠然自得,滿不在意,或許大概是心中隻出現了一絲淡然罷了!
經過了好幾次輪回世界的輪回劇情,面對其他世界的普通衆生來說,早已經有了看淡漠視的心理。
自己既沒有拯救世界的想法,也沒有普度蒼生的覺悟,不過是追求永生,領略萬界的風景。
或許偶爾會因爲自己的青睐說留下幾份機緣,但本質上來說也不過是一時興起,屬于讓自己的想法得以施展,随意爲之的任性罷了!
無論出現在眼前的是無邊的罪惡還是友善,是他們的天堂或者地獄,又與自己有什麽關系呢?
“想來也沒有什麽關系吧?”
張蔔心中想到。
即便是這個世界中,自己收下了兩個徒弟,但真正有關系的不過是兩個徒弟自身,外界的其他人即便是一瞬間死完,也不會在自己平淡的心中留下一絲毫的波動,說不得還會把這些人死後的靈魂進行收割,搞出一番獲利的邪惡行爲。
相反。
如果是兩個徒弟有所要求,那麽,其實拯救世界也不是不行。
因爲,自己收下的弟子,他們自身是特殊的,是足夠在自己心中所留戀愛惜的存在,也都是自己在不同世界曆練時所留下來的羁絆。
這是在前世的前世,曾經記憶作爲遙遠的時候,讓張蔔心中最爲刻骨銘心,時刻謹記的事情。
那來自于作爲凡人,沒有任何外力打破如同雞蛋殼的牢籠,就如同困死的雞仔,悲哀的等待死亡。
或許曾經的自己也渴望着有人能夠對自己進行一番救贖吧!
然而,最後的結果其實也隻不過是在這種沉寂之中死亡罷了!
死去的那個時候,自己心中最後想到的會是什麽呢?
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麽奇迹可言!
而現在,自己實力足夠的情況下,就由自己來做那一份奇迹,将其傳遞給自己所遇到的有緣之人。
但自己的緣分和留戀,可不是那麽廉價的,便是這漫漫諸天又有幾人能夠有大機緣大毅力得到呢!
……
張蔔一路悠然前行,來到了前方的縣城,路上的行人也從最開始穿着粗布麻衣的農民變成了穿着錦緞綢羅的富态人家,但雙方不約而同的都用着驚異的眼光看了過來。
縱然是偶爾出沒的胡商,在他們看來,依舊可以分辨的出來。
但眼前的張蔔,這種簡潔卻稀奇的衣着,實在是讓人好奇?
路邊的酒肆,三五個聚中在一起的年輕書生看到人群視野的聚集之處,小聲的交談起來,其中穿着最富态氣質最顯眼的兩個人員,則是像旁邊的三五好友誇誇其談。
幾人酒桌周邊一片空白,基本上沒有其他人敢于靠近過來,可以看出這幾人的身世和底氣不凡。
“秦兄你看,這人的衣服,跟咱們的完全不同呢!”
其中,一個身寬體胖的年輕人,對着旁邊的‘主角’說道。
“是啊!秦兄,你看那布料,那款式,我敢說,就連我去過的京城都沒有這種服飾的用料……”
五人中,身上服飾最豪華的那一人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酒碗,眯着眼睛打量着不遠處之人說道。
這人一說完,其他幾人頓時大爲吃驚,聲音也提大了一點。
“呵!不會吧,咱們之中見過大世面的劉兄都沒有見過?”
“是啊!話說,劉兄,你們家可是專門做布匹生意的,居然也沒見過這些嗎……”
“那又怎麽了!我告訴你們自從去年咱們大明開始對西南東北地區進行用兵征讨,對外界解除海禁開始大規模的進行通商行爲,可是有好多的國家都來大明做生意,有我沒見過的服飾那也不稀奇……”
名爲劉姓的男子劉英帶着不悅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狐朋狗友,依舊氣勢高昂,緩緩開口解釋說道。
哪怕不爲别的,當着今天縣太爺公子的面子上也不能失禮。
俗話說抄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自家的生意想要在這梅縣過得去,還得看人家的臉色。
尤其,梅縣雖小,卻是自己的考核,成績更是觀乎自家家業的繼承,那可真是容不得一絲差錯。
當然了,如果對方隻是小小的縣太爺的公子,倒也不至于讓自己這麽正視,畢竟能将生意做到三個省份,身後又怎麽沒有點能量呢?
可關鍵是對方除了縣太爺的父親以外,還有身爲知府的外公呢!
聽到了劉英的解釋,其他幾人點點頭,想了想也是這個理由。
“這倒也是,畢竟我大明身處精華之地,仙氣臨凡,這些蠻夷小國想要來咱們大明做生意,那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可不能這麽說,聽說外面也有好幾個大國存在呢!”
“就是,根據奇聞異錄裏寫到的,外面那幾個地區的大國,那可真是絲毫不弱于咱們大明,聽說還有什麽叫羅馬的地方……”
一個年輕男子出來賣弄到自己道聽途說的一些外國知識。
“話說,你們說的這種也都太落伍了吧?那都是什麽時候發生的的事情了,我來告訴你們吧!”
劉英不屑說着,開始給其他人普及整個外界國家的知識,作爲遍及三省的大商家,對于這些有過生意往來的外國人是那是相當了解。
于是,便說的頭頭是道,好好的在幾位好友面前耍了一把威風。
之前被反駁了的那人,不屑的說道:“這些小國度便是再怎麽威風那有有什麽可以說道的?難不成,還有得道真仙降世嗎,咱們大明這可是有真正的仙人存在呢!”
“是啊!咱們大明可是有真正的仙人存在的,他們有嗎?”
幾人說道仙人之時,一副面紅耳赤趾高氣揚榮辱與共的樣子。
不過,一旁爲首的縣太爺家的公子,謝利卻是面容嚴肅,滿是皺眉的說道:“正所謂,敬鬼神而遠之,此乃儒家之精要,我等怎能随意的因爲鬼神之事而故意爲榮?”
“再說,自從玄元妙道仙真降世之後,國家一改常态,不僅取消了片闆不下海的祖宗國策,竟然還對主動對藩屬國作戰,這實在是有失我們泱泱大國的風範哎!”
“更何況,取消了海禁,還要征收礦稅和鹽稅以及商稅,這種滑天下之大吉,豈不是與民争利?”
“哎!”謝利說到此處面紅耳赤,拍了拍桌子大怒起來。
謝利将自己以往與詩社裏讨論的‘家國大事’不禁脫口而出,更是随口将心中所想果斷吟詩而出。
一時間,感到整個國家都是這種談玄論道,求仙拜佛的歪門邪道橫行,不禁浮現出在這荒缪的世界裏自己獨自一人清醒的覺悟體驗。
這一刻,謝利隻感覺自己已經超脫了整個世俗,成爲了‘聖人’!
然而,讓謝利奇怪的是,一旁的幾名好友聽了自己這等‘家國大事’卻沒有任何的叫好聲出現,反而是一個個面色大變,一臉驚恐的大張着嘴巴,呆呆看着自己。
這讓謝利不禁搖頭感歎,到底是商賈小民,不能知曉國家大事。
然而他卻不知道的是,在其他幾人的心中同樣是一副徹底鄙夷。
早就聽說這縣太爺家的公子是十足十的隻會誇誇其談大草包,卻沒想到能夠,他竟然能夠憑空說出這種辱罵朝廷形同造反的事情。
平日裏也隻不過是因爲對方的身份而有所交集,但幾人怎麽也沒有想到對方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去譏諷朝廷國策,還敢非議仙人名号?
要知道自從仙人降世以來,各地除了自發爲仙人建廟,傳納權柄各不相同的神仙名号,但真正被公認的也隻有被大明皇室和朝廷直接被宣揚的玄元妙道仙真,可那是由祭祀時皇家祭師才能夠宣讀的!
而眼下,這謝利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膽膽敢直呼仙人之名。
更何況,若隻是直呼仙人之尊名也就罷了,這件事情可大可小。
看對方的身份決定如何判處,如果自己等人不說的情況下,那麽實際上也并沒有什麽事情!
畢竟,今天整個朝廷都十分謹慎地對待與現任有關的事情,但天上的仙人可不會如凡人一般見識。
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謝麗的膽子居然比天還大。
竟然還敢談論這些完全已經被實行爲國策的朝政,完全不服朝廷的作爲,還敢留下反詩爲證據!
“這真是天要讓人滅亡,必讓其瘋狂啊!”
幾人低頭不語暗自想到,卻是已經知道這酒已經喝不下去了!
聽聞他家裏之前就有與那些被抄家發配的沿海富商有所勾結,現在莫不是爲那些人喊冤不鳴。
聽說之前,但凡與這些人有關的存在,通通進行了抄家發配,所有敢反駁的一律連降三級,現在這謝利光天化日說這些做出反詩,自己要是包庇下去,那結果……
一想到這個,其他幾人握着酒碗的雙手都有些發抖,額頭也不禁冒出冷汗,幾人轉過頭,看了看酒肆之中其他桌位,發現聽到這些言語的可是足足數十人之多。
雖然,他們都不是有什麽有身份的大人物,不知其中意義,卻也難保不會将這些事情流傳出去。
頓時,一想到跟這種事情扯上關系,幾人心中滿是恐慌,連忙放下酒碗,拱拱手開口說道:
“謝兄,我突然想起來,我出門時我家裏在大門還沒有關上,以防進了賊人,我要立刻回去一趟,實在是抱歉、抱歉……”
“謝兄,我也想起來有點事情了,我老婆好像有身孕了,我要去給她找個醫生去瞧一瞧……”
“我也是,我爹和臨時有事情,要給我安排一些事情,抱歉了,謝兄我先走一步了!”
“我也是我也是……”
“……”
幾人說完,連忙告退,這留下謝利摸不着腦袋的在這裏獨酌。
“真是奇怪了,沒有關門讓家裏的奴仆關上不就行了!”
“還有,李兄不是剛剛外出兩年去學習了嗎?他老婆竟然也能夠懷孕了,莫不是……嘿嘿,下一次見面的時候,或許……嘿嘿!”
謝利一想到這些,一時間心裏頗爲的高興,一改之前的愁苦,扭頭便起身向着外界走去,已經開始想到下一次如何去邀請聚會了!
至于吃酒錢,那當然不是輪到自己付的,反正他也沒人敢收!
後方,看到謝利走遠以後,一臉唯唯諾諾的店小二才連忙趕過來收拾,過程中不敢有任何言語。
身爲縣太爺的兒子,來白吃白喝,那已經不是一兩次了。
但凡有人敢上前去要錢的也不至于輪到自己前來當店小二了!
至于前面那幾個人的下場,那自然是不用多說了!
話說,慌亂離開了聚會的劉英臉色發白,被剛才的事吓得不輕。
然而,走到一半,劉英卻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停住,心中暗道。
不行,自己不僅不能夠進行包庇,反而要提前一步前往州府告密解除和他的關聯,不然,萬一這件事流傳出去,或者之前一起吃酒的其他幾人先一步告發了。
那麽,自己隻要遲了一步,就會和整個謝家牽連進去,到了那個時刻,那可真是黃泥巴掉褲裆裏,不是屎也是屎,說都說不清了!
想到這裏,劉英立刻轉身,并沒有繼續回到自己在這個縣城裏的住所,反而是馬不停蹄來到了家族開的店鋪之中,立刻索要了運貨的馬車以及趕車的仆人決定出城。
“少爺,這馬車待會就要去運貨了,這您何不等一會兒!”
掌櫃勸說的看了看已經招呼着馬車準備離去的少爺,也不知道他這一次是用來踏青還是去遊玩。
劉英厭煩的說道:“好了,一切事情都交給我來承擔,你就别管了,等下來運貨,你自己就去外面雇一輛馬車,我這裏有急事!”
說着,别跳上了馬車,立刻招呼着車夫加快速度,趕路而去!
至于,之前穿着怪異看似奇裝異服的年輕人早已經忘在身後了!
然而,作爲即便不用親自觀察和傾聽,也可以發現這所有一切的事件的張蔔,卻是默默的看着這些發生的迹象,一雙靈目,卻是透過整個天地的氣運交織,發覺了這些人的所作所爲,就如同一條命運的絲線,在不斷的勾連化作了定數。
即便隻用第一層的法眼觀測也依舊可以看出他們的面目之上神光飽滿,韻味十足,即便不是大富大貴之人,也算是一帆風順的路子。
但現在他們卻憑空做出了違背于他們自身思維的反常事情,并将這些事情一錯再錯的繼續了下去。
整個過程就如同編織的劇本一般,完全違背了本人的思考行爲。
對此,張蔔心有所想,便伸出五指開始演算,又生怕自己的推演能力不夠,還特意加上了體内的九大化身之中,對于推演最強的未來無生佛以及太始之主合力推演。
按照九霄化身的未來無生佛的推演,卻是知道,按照接下來的事情将會是劉英告密成功,然後謝家被抄家發配,但事情卻沒有結束。
謝家再怎麽說也是世代官宦世家,背後有着很多的關系,爲了防止他們有朝一日,再次出頭來報複自己,身爲商賈的劉家便花錢買通了發配時的押送人員,讓其在發配的途徑之中故意給謝家帶來無數的屈辱,讓其死傷慘重,于是,謝利心中發誓要報仇,并且因爲偷懶的押送人員失誤,從而逃了出去。
然後,謝利在後續的逃亡途中之中,誤入了一處兩宋時期的古人山洞,學會了所謂的古老武學。
之後,謝利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潛心修行,出山之後又經曆了幾番江湖磨練,在自身認識的江湖好友配合,最終大仇得報,誅殺了所有的仇人,可最終又在朝廷反複的追殺之下,使自己所有的好友死去。
最終,謝利在無盡的悲傷之中大徹大悟,将自己所學到的古老武學盡數散播出去,然而獨自去官府自首,在整個世界留下一片傳說!
整個推演劇情之中,盡顯凡人的愛恨情仇,貪嗔癡三毒流傳。
然而,相比于,未來無生佛周圍未來之獨所推演的詳細劇情,更讓張蔔覺得貼切的反而是太始之主所推演出的天道運轉規則理念。
相比于整個劇情故事的過程,無論是謝家的報仇,還是參與人員的家族興衰其實都無足輕重。
不過是這一方天道爲了完成讓武學大興的目的所運用的旗子。
但,隻要能夠達成天道意志下的目的,其中的過程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