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織微微一笑，将自己的虛拟光屏設置爲别人可視的狀态。
一面散發着微弱熒光的光屏出現在他們面前。
光屏窗口上出現一個圓柱形房屋的内部簡視圖。
一眼掃去，一目了然。
這張内部簡視圖非常清晰，甚至連各處節點的監控口都标注清晰，按照标注的情況，完全是360度監控無死角。
紗織溫言介紹起來，第一句就是誇贊和美。
“這張簡視圖是和美提供的，如果情報無誤，我們面前這個大煙囪的内部情況應該就是這樣。”
陽太聞言向和美看了過去：“優秀girl。”
和美吐了吐舌頭，向他做了個鬼臉：“要你說。”
紗織早已習慣了他們的鬥嘴，微微一笑。
“這個大煙囪就是回收室，全世界大約有十分之一的廢舊仿生人都會被回收到這裏，因爲年久失修，它們已經失去了使用的的價值。”
“但是它們的中樞系統裏儲存了海量的端口數據，記錄着它們從出廠那一刻到現在的人生經曆。”
陽太立刻腦補的一個畫面。
自己像個吸血鬼一樣趴在一個女性仿生人的身上，狂舔她的腦仁，吸收着她大腦裏的端口數據。
卧槽！
陽太立刻感到一陣惡心。
“你們看。”
紗織伸出小手直指回收室中間的一個大房間，陽太與和美湊上前看了一眼，紗織所指的位置在簡視圖上被标記爲頭部。
嗯，頭部。
陽太眯着眼睛，認真且仔細地又瞅了一眼。
渾身皮膚起疹，赫然驚悚地看着眼前這張回收室的内部簡圖。
說是一張内部簡圖，還不如說是一張人體分割圖。
諾大的回收室被分成幾個模塊廠區。
分别是頭部、頸部、手部、上肢、下肢、足部這六個模塊。
“廢舊仿生人要在這裏被肢解？”陽太的上下牙微微打顫地問道。
紗織輕輕點頭：“嗯，它們會被放置在一條傳送帶上，沿着彎曲曲線從足部開始，分别被肢解成六個部分。”
“被肢解下來的各個身體部位會被進行二道甄選，還有使用功能的會被投入二手貨市場當作零件販賣，沒有使用功能的直接回爐成鐵水。”
“至于頭部則是最值錢的部分，所有仿生人被切割下來的頭部都會在頭部室裏進行拆解、打包。”
“拆解、打包？”陽太一愣。
“真笨。”和美撇了撇嘴，指着自己的腦後，龇牙笑道：“那些端口數據全部被記載在仿生人腦後的神經芯片裏，不拆開，怎麽打包。”
陽太靜默不語了，有些事情他沒有見到，但内心早有猜測了。
在這個人工智能滿天飛、滿地跑的世界，下層人是賽博的工具人。
代表人工智能工業化巅峰的仿生人也是工具人。
眼前所見，才叫觸目驚心。
紗織瞄了他一眼，繼續說道。
“這些神經芯片打包之後，是要被集中銷毀的。”
“自由議會、各寡頭企業與賽博曾經簽過一個三方協議，協議内容中有許多約束條款，而其中一條就是禁止紅客、極客和駭客利用人工智能的端口數據打通自身端口，更禁止寡頭企業銷售這些端口數據。”
“所以從人工智能身上回收的神經芯片必須集中銷毀。”
紗織的話很好理解，陽太也聽懂了。
但聽懂了之後，他發現這裏面有個大BUG。
“我們去搶芯片？”
那些芯片就算重量非常輕，自己三個人赤手空拳，連個包包都不帶，又能搶走多少。
而且真要搶走了，那才是催命符。
鬼知道那些神經芯片裏有沒有定位裝置，如果暴露了自己的行蹤，不是純粹找死嘛。
紗織瞄了一眼陽太，發現他眼珠亂轉，立刻明白了他在想什麽。
她心中欣喜，陽太越謹慎，她當然越開心。
不過對于陽太的提問，她沒有直接回答。
“姐，有什麽計劃嗎？”陽太換了個問題。
他的表情看似一片淡然，實則内心慌的一匹。
就剛剛看圖的這一會兒功夫，那些賽博紅客已經毀掉了數百個局域網節點，諾大的沙盤遊戲隻剩下盟重土城到沙巴克之間的區域在苦苦強撐。
紗織對他展顔一笑，笑容如春花一樣爛漫，陽太看的一陣失神。
然而他聽到了一句讓他心頭咯噔的話：“和美，把你的計劃說出來。”
“嗯。”和美眼珠一轉，大咧咧地笑道：“計劃很簡單，我們将門撬開，然後巧妙地躲過監控，神不知鬼不覺地走到頭部室，然後将所有神經芯片打包帶走。”
和美在說計劃的時候，深怕他們不明白自己的計劃，趕忙手腳并用，用行動來解釋語言，那猥瑣搞怪的動作滑稽無比。
說完，發現紗織姐姐和陽太哥哥都如傻了一樣看着自己。
她粉嫩的面頰微微泛紅，嬉笑道：“你們幹嘛這樣看我。”
陽太心頭的咯噔猛地落地，短歎了一聲：“果然。”
果然，這丫頭的腦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樣。
果然，紗織面色一暗，短歎一聲：“要不，我們換個計劃。”
“嗯，我也覺得。”陽太忙不疊地點頭表示同意。
和美面色倏爾一垮，小嘴一撅，不服氣道：“哼，那你說，換個什麽計劃。”
“我們應該更謹慎點。”紗織說道。
紗織表情嚴肅，卻閉口不談換什麽計劃，琥珀色的眸光幽幽繞轉，淡淡地瞥了陽太一眼。
陽太微微一笑，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應該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這下子，輪到和美與紗織傻眼了。
“我們應該大搖大擺地走進去。”陽太捏着下巴分析道：“這是全機械化工廠，裏面一個活人都沒有，而我們又是駭客，也就是說這裏是我們的天堂。”
“在我們的天堂裏，怎能苟行，自然要大搖大擺的。”
他說的有闆有眼，而信心的來源自然是駭客思維。
什麽是駭客。
不攻擊網絡的駭客那是辣雞。
更何況面前這個大煙囪一樣的回收室裏根本沒有駭客的天敵。
和美的那一套計劃雖然謹慎，卻完全有悖于駭客乖張詭異的行事風格。
“你請。”和美不屑一笑，示意他來。
就連紗織也一臉疑惑地看着他，眸中也欠缺了信任。
“丫頭，今天就讓我來教教你，什麽是駭客，睜大眼睛看着。”陽太心頭不爽。
他眉目嚴肅，朝前行走兩步。
冷着一張臉打開自己的虛拟光屏，繼而又打開了自己的工具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