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花語回頭看了看堆成小山般的禮盒,點頭道:“好,結賬吧!”
李滔看着堆成山的飾品,心裏沒了底。
他以爲,顧花語說要将銀樓買空隻是氣話,說說而已,他沒想到她來真的。
李滔大緻估算一下,若将這堆東西全買下,還不得花上小十萬兩銀子?
李滔在禮盒與顧花語之間來回看了看,湊近顧花語問道:“小語,真要買嗎?”
顧花語扭頭迎上李滔的目光,“你什麽意思?開弓還有回頭箭的?東西都點好了,還讓人放回去呀?說了買就買呀。你是擔心我沒錢?”
“不是,你府上養的人不少,每日的開銷不小……那什麽,賀掌櫃不錯,咱們跟他說說,少買點,出出氣得了,沒有必要都買的。”
李滔賠着小意邊說邊察看顧花語的臉色,他怕顧花語将銀子揮霍完了往後的日子難過,又怕自己說得太露骨傷了她的自尊心。
在李滔看來,顧花語的錢,就是皇上賞賜給她的那點黃金白銀。
今兒顧花語爲了出氣,花出十萬,明兒爲别的事,再花上八萬。
她那點家業,還不得早早被她霍霍光了。
作爲朋友,他不能看着她往坑裏跳。
顧花語明白李滔的好意,耐着性子小聲說道:“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不過,你不必爲我擔心,我心裏有數。
這些東西,就算今兒不買,改日也要來買的。”
“你就算買,哪能買這麽多?”
顧花語回道:“用得着的,府裏的女人多。”
石城的親人接到身邊來了,她還沒有顧得上給她們添些行頭,正好這次全部備上。
李滔聽顧花語這麽說,心安了些,但還是覺得這銀子花得太猛了。
“可是……”
顧花語笑道:“不用擔心,這些都在我的預算之内,我心裏有數的。”
“郡主!”蘇二進屋朝顧花語走來。
顧花語笑着朝蘇二點點頭,“來了!”
蘇二走過來欠身朝李滔見禮。
“蘇管事?”賀掌櫃聽到聲音擡頭望過來,詫異的叫道。
蘇二看向賀掌櫃,拱手欠身道:“賀掌櫃好。”
賀掌櫃看看顧花語,又看看蘇二,問道:“蘇管事與郡主……”
蘇二笑着說道:“郡主是在下的東家。”
賀掌櫃的雙眼頓時亮,看顧花語的眼神比之前更加熱切,德昌錢莊是郡主的産業,難怪郡主買首飾像買白菜一般。
顧花語見賀掌櫃激動的樣子,生怕他脫口而出道出點什麽,忙說道:“賀掌櫃算清了嗎?共多少銀子?”
賀掌櫃也是閱人無數之人,瞬間明白顧花語的意思,笑着說道:“快了,郡主請稍等。”
蘇二對顧花語道:“郡主,小的去看看。”
顧花語點頭道:“好!”
蘇二轉身走到賀掌櫃身邊,二人閑聊起來。
過了一刻鍾左右,蘇二回到顧花語身邊,說道:“賀掌櫃的權限,所有飾品能給到八五折。若是尋樓大當家的,可以拿到七折。”
顧花語說道:“就按八五折算,不用去特意走一趟。”
蘇二點點頭,“好,小的明白。”
蘇二離開後,李滔問道:“小語,你與樓大當家的很熟?”
顧花語搖搖頭,“不熟,所以不好意思尋樓大當家的拿折扣。”
“郡主,大小一共二千二百三十二件飾品,共計八萬五千四百六十兩銀子,小的給郡主八五折的優惠,算下來是七萬二千六百四十一兩。”賀掌櫃過來禀道。
顧花語點點頭,“行,我知道了,蘇管事與你結賬。”說完。顧花語看向蘇二,“麻煩你将東西押回府。對了,多出一百兩銀子,讓賀掌櫃請他們吃頓飯。”
顧花語指了指看熱鬧的人。
蘇二欠身應下,“好的,小的明白。”
顧花語站起身來,對李滔道:“咱們走吧。”
李滔起跟着起身,出了福隆銀樓,“小語,你要不要考慮開家銀樓?”
顧花語側頭看向李滔,問道:“八五折進貨,你看多少銀子賣出去合算?”
“兩千多件飾品,你府上的女人一天不用做事,隻琢磨如何穿衣打扮了。”
顧花語說道:“誰說全給她們了?給她們每人幾套。其餘的,我可以放到化羽閣、半日閑去作促銷物品。客人消費了多少銀子,送個什麽禮物,送完爲止。”
李滔眼前一亮,朝顧花語豎大拇指,“這個主意不錯!”
顧花語睨他一眼,“我都說了我心裏有數。走吧,請你吃飯。”
李滔兩步跟上,“跟我在一起,哪裏需要你破費?想吃什麽?我請你。”
顧花語轉身問忍冬:“忍冬想吃什麽?”
禮未送成,忍冬正糾結送禮的事,突然聽到顧花語的問話,脫口說道:“簪子!”
李滔“噗”的笑出聲,對顧花語道:“我看她是魔怔了,現在還想簪子的事。你家主子問你想吃什麽?”
忍冬偷瞄顧花語一眼,有些無措的說道,“奴婢不挑食,什麽都行。”
李滔笑着看向顧花語:“說了等于沒說,還得你來,想想,想吃什麽?”
顧花語想了想,說道:“這裏離駱家莊不遠,咱們去駱家莊吃烤全羊,怎麽樣?”
“行,走吧!”
另一邊,秦王與阮楚從上書房出來,遇上從章尚書屋裏出來的李澄。
李澄拱手見禮後,問道:“王爺這是要下衙了?”
秦王點點頭,“是。”
李澄繼而說道:“王爺下衙後有事嗎?在下與敏之,渙之約着一起聚聚,王爺一起?”
秦王搖搖頭,“不了,今日還有事,改日我作東,請各位。”
秦王并非有事,而是他出行,事先得與阮楚交待,由阮楚提前布防,他才能前往。
阮楚說這是父皇反複叮囑的,他若臨時改變行程,阮楚又得大費周章的做安排,他是個不願給人添麻煩的人。
李澄見秦王拒絕了,心裏有些失望,笑着欠身作别。
秦王出了衙門,如軒見了,趕忙趕車過來。
秦王上車後,說道:“去長安酒樓。”
如軒趕車,阮楚騎馬随在邊上,說道:“王爺,劉宇,江澈與李澄近來走往甚是頻繁。”
秦王靠着車廂,淡然說道:“正常的,劉宇、江澈、李澄向來走得近,不用多慮。”
阮楚欠身應道:“在下明白。”
秦王接着說道:“前幾年我在京城時,也常與他們往來。除了他們三人外,還有蔣英和施府的幾兄弟,大家隔三岔五會聚一聚。”
阮楚問道:“賢王與英國公府的幾位爺呢?”
“也會聚,不過有賢王的地方,蔣英與施家幾兄弟極少出席。蔣英與齊王走得更近,施家兄弟不偏不倚,盡可能不與任何一位王爺有過多往來。”
阮楚說道:“多謝王爺告之,在下從小在軍營裏長大,對這些事幾乎不了解。”
“正常的,圈子不一樣,所了解的東西自然不一樣。打探到了嗎?龍影衛如今是什麽情況?”
秦王問道。
如軒回道:“回爺,龍影衛内部拉幫結派極嚴重,其中以楊吉安,李峰,安尚民三派爲大。
楊吉安身後是花瑞鈞,安尚民的父親安正天是英國公的部下,李峰曾經是花叙的手下,現在站花瑞銘這邊。
其他還有幾個小派别,人數不算多,尚未形成氣候,便未過多關注。
龍影衛名下的歸雲閣,在京城的店如今隻剩下城西與城北兩家了,其餘的,全關了。
寶豐銀号的生意也大不如從前,具體少多少流水,現在還不大清楚。
不過,寶豐;“寶豐銀号這個月辭退了四位賬房先生。可想而之,生意上應該有很大的虧損。
若不是朝廷每月定額給予補助,龍影衛怕是早散了。當然,已經有人嫌每月的薪酬過低,而自動請辭,還不少。”
秦王問道:“離開龍影衛的人,都去了哪裏?”
如軒回道:“大部分的人去了順風镖局,也有一小部分去了順風車馬行,順風镖局與順風車馬行都是花瑞鈞的。”
秦王淡淡的點頭道:“都去了花瑞鈞的門下,接下讓人盯緊花瑞鈞。”
軒欠身道:“是,小的已經安排人盯上了。”
如軒邊應下,邊将馬車拐進長安酒樓的後院。
“王爺,到了。“
秦王從車上下來,徑直去往二樓,路過一個雅間時,聽到屋裏對話:“買空一家銀樓?嫣然郡主有那麽多銀子?她從哪兒來的錢?”
另一個聲音響起:“你這話算是問對人了。
開始我跟你的想法一樣,嫣然郡主一個鄉野裏長大的姑娘,哪來這麽多銀子?
爲此,我特意讓人去打聽了,這一打聽,真是吓了我一跳。你猜怎麽着?”
“爺,阮将軍,你們……”
阮楚豎起一根指頭,示意如軒噤聲。
如軒立馬止了聲。
屋裏的人渾然不覺有人在聽牆根,接着問道:“怎麽着?”
“我跟你說,嫣然郡主絕對是個有本事的。
她知道不能靠皇上給的那點賞賜過一輩子,于是将皇上賞賜的錢做本金,做起了買賣。
桃源間那家叫化羽閣的鋪子,你知道吧?你若不知道,回去問問你媳婦,你媳婦一定知道,我家那婆娘幾乎每個月去一趟。”
“那家鋪子我知道,我媳婦兒也是每個月必去一趟,說是要備齊她家的口脂色号。”
“對對,我家婆也這麽說。
化羽閣光口脂就十多種紅,還有胭脂也有分好多種。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化羽閣最爲出名的是香露,男女都有,讓男人買香露,化羽閣是第一家。
生意之好,超出你我的想象。賺的銀子,可想而知了。”
“難怪嫣然郡主會豪氣的買空福隆銀樓。
王三小姐也是,惹誰不好,偏偏要去惹嫣然郡主?失去一個大主顧不說,還得了傲慢無禮的名聲。”
秦王聽到這裏,擡步往前走,進了雅間,對如軒道:“去打聽一下,小語買空福隆銀樓是怎麽回事?”
如軒點頭應下,“是,下的這就去。”
如軒去不久,一臉興奮的回來,将打聽來的消息禀告給秦王。
“郡主與李二少先去了寶慶銀樓,李二少讓小二拿了一套頭面出來,正當郡主跟李二少看頭面時,王三小姐到了。
王三小姐見到郡主,不單是嘲諷郡主,還将郡主正看的那副頭面多報了兩千兩銀子。
郡主與李二少嫌寶慶銀樓坐地漲價,不誠信,于是要去别家看看。
王三小姐見郡主要走,便嘲諷郡主窮,買不起東西了。
結果,郡主将邊上的福隆銀樓買空了,狠狠的打了王三小姐的臉。
當時寶慶銀樓與福隆銀樓都有不少客人在,目睹了這場鬧劇,還将這事傳得沸沸揚揚。
各種說辭都有,大部分人在說王三小姐沒有教養。”
秦王問道:“寶慶銀樓是王相府的産業?”
如軒回道:“是,寶慶銀樓是上官老夫人的陪嫁。”
秦王想了想,說道:“好好利用‘誠信’二字,給寶慶銀樓添把柴,将寶太銀樓往風口上送一送。”
如軒欠身道:“好,在下明白。王三小姐呢,要不要給她些教訓?”
秦王說道:“不用,事情傳開了,質疑王相府家教的人不在少數。”
如軒退下,剛退到門口,秦王接着說道:“讓人去看看,小語回梧桐巷了嗎?”
“是,小的這就去安排。”
如軒退下後,阮楚好奇的問道:“郡主與李二少很熟?他倆怎麽認識的?”
秦王點點頭,說道:“他倆有五六年的交情了。”說着,秦王将顧花語與李滔相識的事簡單的說了。
阮楚說道:“郡主跟李二少要好,李二少與齊王……”
後面的話,阮楚未說出口。
秦王明白他的意思,抿了口茶說道:“不用擔心,李滔爲人磊落,應該不會害小語。”
“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阮楚接着說道。
秦王微微搖了搖頭:“小語在京城,能說到一處的人就施亞梅與李滔。況且,有些事,也是要因人而異的。我對李滔還算了解,相信他做不出利用小語的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