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花語扭頭,見初一正看着她,微微一愣,問道:“怕嗎?”
初一搖搖頭,問道:“不怕!小姑,壞人爲什麽要你離呂六爺遠點?呂六爺又是誰?”
顧花語說道:“呂六爺是小姑的好朋友。”
“那壞人爲什麽要小姑離呂六爺遠些?”
“壞人不願意小姑跟呂六爺做朋友。”
“那小姑會聽壞人的話嗎?”
顧花語反問道:“如果初一是小姑,會聽壞人的話嗎?”
初一想了想,搖搖頭道:“不會!”
顧花語問道:“爲什麽?你要是不聽壞人的話,壞人來找你麻煩怎麽辦?”
初一回道:“壞人敢來找麻煩,我就跟他對打。但若我聽了壞人的話,好朋友會難過的。”
顧花語擡手揉了揉初一的頭,笑着說道:“嗯,說得有道理。小姑聽你的。”
初一陪着顧花語說了一陣話,見顧花語打哈欠了,起身告辭。
顧花語說道:“初一,今兒的事,是咱倆的秘密,不要告訴旁人,好不好?”
初一擡頭問道:“阿爹也不能說嗎?”
顧花語點點頭,“你阿爹知道了會擔憂。”
“小姑是不想阿爹擔憂。對嗎?”
顧花語笑着點點頭。
初一舉起右手的三根手指保證道:“小姑放心,今日之事,是初一與小姑的秘密。小姑歇歇,初一回去了。”
顧花語讓清羽将初一送到顧成楠的車上。
初一離開後,顧花語再次陷入成思,對方是誰?爲何要阻止她與呂子欽交往?
呂子欽那邊接到信,帶着如軒迎到三十裏外的驿亭。
清羽見到呂子欽,剛想開口招呼,呂子欽将手豎在嘴邊,示意他噤聲。
清羽睜大眼,生生的将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呂子欽比劃,讓清羽将車速慢下來。
清羽會意後,然後照做。
呂子欽趁車慢下來之際跳上顧花語的車。
顧花語靠着車廂陷入沉思裏,對車外發生的事,絲毫沒有察覺。
直到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她才睜開眼來。
睜眼看到一張俊臉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驚得睜圓雙眼傻傻的看着對方。
呂子欽也不說話,眉眼裏盡是柔情的看着顧花語。
他從顧花語一瞬不瞬眼裏看到意外,驚喜,更多的是思念。
半晌,呂子欽擡手在顧花語眼前晃了晃,坐到她身邊,歪頭看着顧花語柔聲道:“怎麽了?傻了?人瘦了很多。”
顧花語撲到呂子欽懷裏,将頭埋在他胸口,深吸了幾口氣,直至熟悉的味道充斥整個胸腔,才回道:“沒傻,想你了。青岩,祖父沒了,我本想接他到京城來住幾年,好好孝敬他老人家的。青岩,我未來得及敬孝,祖父就走了,我好難過!”
呂子欽摟着顧花語,溫聲安慰道:“我知道的,你讓顧成林回去接他老人家的。小語,你别難過,你的心意老太爺一定知道,他一定很欣慰……”
聽了呂子欽的話,顧花語心裏的自責淡了許多。雙手環着呂子欽說道:“青岩,我想你了!”
呂子欽将顧花語摟緊,低頭親了親顧花語的秀發,低聲道:“我也想你,很想!
顧花語擡頭看向呂子欽,呂子欽的頭低了下來,雙唇相觸,兩人同時微微發顫,思念排山倒海般湧來。
……
顧花語窩在呂子欽懷裏,把玩着他所身攜帶的玉佩,問道:“青岩,你怎麽知道我今日回京?”
呂子欽垂目看着她,“你說呢?你住在我心上,我能不知道?”
顧花語突然想到什麽,試探道:“我知道了,長安酒樓,我從石城出發你就知道了?”
呂子欽點點頭,“是,你從石城出發,沈掌櫃就遞了信回來。不隻是石城的長安酒樓,你回來的路上,沿途的長安酒樓有你們路過的信,都會送信過來。算着行程,今日應該到了。”
顧花語想着要不要将遇到刺客的事告訴呂子欽。
“小家夥,想什麽呢?”呂子欽見顧花語心欲言又止的樣子,開口問道。
顧花語迎上呂子欽的目光,猶豫一下,将那張紙條拿出來,“青岩,你看看這個。”
呂子欽接過紙條看後,臉色微沉,問道:“誰給你的?”
顧花語說道:“大半個時辰前,路過火石坎時遇到刺客,對方留下的。”
火石坎之所以得名,因爲此地沒有水源,十年九旱,不易種植莊稼。所以,方圓十多裏地沒有人家。
聽說遇上刺客,呂子欽緊張道:“遇刺?你有傷着嗎?其他人都好嗎?”
顧花語搖搖頭,“沒有,對方的目标是我,應該是想給我些警告,并未對其他人下手。
對方不光知道我的行程,還知道我是哪輛車。”
這事讓顧花語很沮喪,對方對她了解得一清二楚,而她卻不知對方是何方神聖。
這種感覺讓顧花語很不安。
呂子欽又看了一遍紙條,然後将其收起來。“這事讓我來查。”
顧花語說道:“一起查吧。”
呂子欽想了想,點頭道:“好!”
顧花語問道:“這些日子,你還好嗎?”
呂子欽點點頭,“還算順利,從青城寺回來後,我就推了所有的宴請,在家埋頭讀書。”
暗中查找魏若的事,呂子欽沒有說。
“還住英國公府?”
呂子欽點點頭,“是,父親下個月回京述職。父親回來了,而我與母親不住英國公府,英國公不好向父親解釋。
對了,賢王與王三小姐的婚期定在這個月二十六。”
顧花語不關心不相幹的人,“哦!”一聲,剛想轉移話題,車外傳來如軒的聲音,“爺,前面好像是如轾,可能出事了,如轾趕得很急。”
顧花語立即坐直身子,擡手捋頭發。
“爺,出事了。”顧花語頭發還未理好,如轾已經催馬來到跟前。
呂子欽掀起簾子問道:“出了什麽事?”
如轾欠身道:“夫人與二夫人在花園裏起了争執,打了起來,二夫人将夫人推倒了,夫人倒地後頭擱到石頭上,出了好多血,如今夫人昏迷不醒。”
顧花語一聽頭擱到石頭上,心一沉,不等呂子欽說話,搶先吩咐道:“如轾,你去永春路的明月閣将我的醫箱送到英國公府來。青岩,夫人傷到頭很危險,咱們騎馬回去。”
“好!小的明白。”如轾聽後,勒轉馬頭往回趕。
顧花語下車,翻身上了呂子欽的馬。
呂子欽跟着顧花語下車。
信石從馬上下來,将自己的馬讓給呂子欽。
顧花語朝如軒道:“你走前面,我們跟在你身後。”
“好!小的明白。”說着,如軒兩腿一夾,往前開路。
顧花語見呂子欽上馬,跟着催馬追如軒,“青岩,跟上。你别擔心,隻要葉夫人有一口氣在,我定将她救回來。”
呂子欽邊催馬邊回道:“有你在,我不擔心,你專心騎馬。”
三人一路狂奔,不一會便進了城門,如軒邊喊着讓人閃開,邊用鞭子抽馬。
顧花語緊跟在如軒身後,呂子欽的馬随在顧花語的馬身後。
路上行人聽到如軒的叫喊聲,紛紛往邊上避上。
快到英國公府,呂子欽見側門開着,對如軒道:“如軒,騎進去,到垂花門再下馬。”
“小的明白。”三人從側門進了英國公府。
顧花語跟在如軒身後到了垂花門,縱身下馬,立即有下人過來接過缰繩。
呂子欽說道:“小語,你跟着我。如軒,到玲珑苑後,将無關緊要的人通通遣出來。”
顧花語跟在呂子欽身後急步往葉夫人住的玲珑苑而去。
一路上,下人見了呂子欽,紛紛垂首朝他曲膝見禮。
此時玲珑苑的長廊上站滿了人。
“六爺來了,讓開。”如軒邊走邊喊。
聽說呂子欽來了,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道來。
顧花語進到屋裏,見秦老夫人,錢夫人,葉明錦,英國公都在。
秦老夫人擡頭看到呂子欽,停下手裏的佛珠,站起身來,“子欽!”
秦老夫人再看到呂子欽身後的顧花語,想要打招呼,呂子欽問道:“母親呢?”
葉明錦說道:“在裏間,胡太醫過府來爲姑姑診治。”
呂子欽說道:“我進去看看。”說着,呂子欽帶着顧花語往裏屋去。
英國公見呂子欽帶着顧花語往裏屋走,出言道:“子欽,胡太醫在給你阿娘醫治,此時不宜帶無關人員進去打擾。”
呂子欽看一眼英國公,對顧花語道:“小語,你先進去。”
顧花語點頭應下,越過英國公往裏走。
英國公看着呂子欽,“你……”
“國公爺,你最好祈禱我母親無事,否則,我會讓英國公府爲她陪葬。”
呂子欽說完,不再看英國公一眼,轉身往裏屋去。
英國公看着呂子欽推門再關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英國公心裏清楚,呂子欽剛剛的話不是說說而已,他從呂子欽的眼神裏感到了冷意。
“瑜姐兒,今兒的事隻是個意外,你看子欽這孩子了……”
秦老夫人已經坐了回去,垂目理着手上的佛珠。
聽到英國公朝她說話,秦老夫人依然微閉着眼,手上理着佛珠,淡淡的說道:“事到如今,說這些有何用?你我一起祈禱姗姐兒無事吧。”
英國公想向秦老夫人數落幾句,秦老夫人壓根不接他的話茬,隻好悻悻的坐回去。
顧花語進到屋裏,如佶扭頭看到她,心裏一喜,“師……是郡主。”
傅字未出口,想到胡太醫在場,立即改口叫郡主。
胡太醫正在給葉夫人清理傷口,擡頭看一眼顧花語,随即低下頭繼續手上的活。
顧花語上前一步,問道:“葉夫人怎麽樣?”嗅了嗅鼻子,屋裏有股淡淡的腥臭味。
如佶回道:“回郡主……”
胡太醫擡頭看眼顧花語,“老夫還在給葉夫人看診,郡主探望夫人應該另挑時間。”
顧花語點點頭,說道:“是,我知道了。”
顧花語嘴裏應着,人往前走一步,越是靠近葉夫人,那股腥臭味越濃。
顧花語眉頭微皺,探頭看向葉夫人的傷口。
胡太醫再次擡起頭,帶着幾分不喜的說道:“郡主,你擋住老夫的光了。”
顧花語不理胡太醫,盯着葉夫人額頭上的傷問道:“爲什麽不止血?”
如佶回道:“回郡主,血止不住。”
呂子欽推門進來,聽到如佶的話,急步走過來,問道:“小語,怎麽樣?”
顧花語伸手翻葉夫人的眼睛,又看看葉夫人的臉和手,然後說道:“夫人有中毒的迹象,身體裏的凝血因子受到破壞,無法止血。”
“那怎麽辦?”呂子欽急道。
顧花語說道:“去看看,如轾拿醫箱來了沒有?”
“好!”呂子欽應着,轉身往外走,還未走到門口,如轾氣喘籲籲的推門進來,“郡主,醫箱來了。”
如佶趕忙走過去接過醫箱放到床邊的矮幾上,“郡主,有什麽辦法止血?”
顧花語吩咐道:“打開醫箱,拿試管取些血,回頭好查看夫人所中何毒。”
如佶依言行事,顧花語擡手給葉夫人把脈,片刻後,起身從醫箱裏拿出一枚丹藥喂到葉夫人喂裏。
胡太醫震驚的看着顧花語,“郡主懂醫理?”
“略懂一二。”
胡太醫一改之前嫌棄的态度,謙恭的問道:“敢問郡主,郡主是如何知道夫人身子中毒的?”
顧花語如實道:“屋裏有股子腥臭味,夫人的口唇,甲床發白,皮膚鞏膜黃染……”
胡太醫疑惑的問道:“皮膚鞏膜是什麽?”
顧花語意識到失言了,立馬解釋道:“就是臉上的皮膚和白眼仁。”
胡太醫接着問道:“郡主知道夫人所中何毒嗎?”
顧花語說道:“知道大緻是哪一大類,具體是什麽毒,需仔細查看才知道。”
胡太醫欠身道:“郡主醫術了得,老夫佩服。”
顧花語福身道:“我不想旁人知道我懂醫理,還請胡太醫成全。”
胡太醫不解道:“治病救人是功德無量的事,這也是郡主揚名的好機會,郡主一身本事,爲何不讓人知曉?”
顧花語不想過多解釋,隻道:“我隻救有緣之人,還請胡太醫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