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家鋪子,她從哪兒來這麽多銀子?莫不是将皇上給她的賞賜都用來開鋪子了?她以爲開鋪子跟喝涼水似的容易呢!”
花瑞銘滿臉愁容的說道:“不知道她從哪兒來的銀子,但和歸雲閣搶生意是很明顯的。
我想不明白,她爲何要這麽做?說起來,咱們也是一家人,莫不是她對咱們有什麽誤會?”
柳氏目光微閃,說道:“她與咱們能有什麽誤會?”
花瑞銘看向柳氏,說道:“嫣然不會是懷疑咱們奪了她的東西吧?”
柳氏振振有詞的說道:“胡說什麽?怎麽成了咱們奪她的東西了?
花家的一切,早在當年一把火燒燼了,咱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你阿爹掙來的。”
“她爲何對咱們充滿敵意?對了,就是敵意,剛知道她身份那日,我上梧桐巷去接她,她說話就不對,看我時眼裏盡是嫌棄,按說,她與我之前還一起吃過飯的……”
柳氏捕捉到花瑞銘話裏的信息,問道:“你之前就見過那妮子?什麽時候的事?怎麽沒聽你說過?”
花瑞銘不耐煩的說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想搞清楚她爲何對我有我敵意。
她來京城,個把月的時間,竟一下開出十家鋪子來,她是怎麽做到的?
她一個小姑娘,怎麽做到的?誰在背後幫她?”
花瑞銘靠着椅背,目光看向上前方,問出一連串問題。
柳氏聽了兒子的話,心裏也是一震。
對呀,一個山溝溝裏長大的姑娘,她怎麽做到的?
顯而易見,憑花嫣然自己,她絕對做不到。那誰在幫她?
柳氏還未想明白,花瑞銘接着說道:“她在桃源街有間胭脂鋪,在梧桐巷有宅子,有城外有莊子。
這些,皆是皇上封她爲郡主之前就置辦下來的。
我讓人打聽過,桃源街的鋪子是她買下來的,梧桐巷的宅子及城外的莊子都是她買下來的。
宅子,莊子,鋪子,少了十萬兩銀子她買不下來。她從哪兒來這麽多銀子?
要知道,她的養父養母家窮得飯都吃不飽。”
柳氏試探的問道:“會不會是呂六在幫她?呂六爲了她,将王相府這麽好的婚都退了,爲她做這些也不稀奇。”
花瑞銘搖搖頭,“不是稀不稀奇的事,呂六就是願意幫她,也得有能力才行。
呂六在英國公府不是一家之主,每個月的例錢是有定的。
子勳他們每月隻有五十兩銀子的例錢。
就算呂六在英國公府與承國公府的例錢同時領,每月才有一百兩銀子。一年下來,有一千二百兩,呂六就算一文不花,十年才能攢下一萬二千兩。
呂六手下的人,英國公府是不出銀子的。這些人,靠呂六自己養。
呂六要養這麽多人,他不可能不花銀子。
前些年,呂六還外出遊曆,出門在外,花錢如流水……
可想而知,呂六他不可能有錢。”
柳氏眉頭緊皺道:“不是呂六,哪她的錢從何處來?誰是她的金主?”
花瑞銘聽到“金主”二字,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說道:“金主,一定是這樣。花嫣然背後一定有金主,否則,她從哪兒來的銀子?”
柳氏了然的點點頭,“對,一定是這樣。仗着自己長得有幾分姿色,便委身于有錢人。
難怪咱們接她她不回,她若回來,金主要見她,多不方便!”
柳氏越說越覺得自己說得對。
花瑞銘跟着點頭,說道:“一定是這樣,隻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
心裏暗罵,老子還當她是個好貨,諸不知一樣下賤。
柳氏看向花瑞銘,問道:“那妮子将鋪子開到歸雲閣附近,她是想搶咱們的生意?
咱們招她還是惹她了?京城這麽大,她開在哪裏不好?偏偏開到咱們的鋪子附近。
她怎麽就見不得人好呢?這小賤人太壞了,咱們家生意受影響了嗎?”
花瑞銘沒好氣的說道:“她專門針對咱們,咱們能不受影響嗎?
從掌櫃那裏反饋回的信來看,每個鋪子都有受影響。”
柳氏氣惱道:“那怎麽辦?咱們得想法子還回去呀。”
“想什麽法子?有什麽好法子?城東的鋪子還回去了,非但沒有收拾到她,反到賠出去六七千兩銀子。”
不說這事還好,說到這事,花瑞銘有些氣急敗壞。
“爲什麽賠六七千兩銀子出去?怎麽回事?”柳氏問道。
花瑞銘三言兩語将事情說了。
柳氏聽後,說道:“崔明慶一個京兆府少尹,怎麽任她胡來?”
花瑞銘說道:“這事怪不了崔明慶,花嫣然将皇上搬出來,誰敢亂來?”
“那咱們怎麽辦?就這樣眼睜睜的任她欺負?”
花瑞銘歎口氣,說道:“剛剛楊副使來過了,他說咱們先按兵不動,看看花嫣然接下來會怎麽做。”
柳氏問道:“看她怎麽做?她不是已經開鋪子搶生意嗎?還要看?直到看着她将鋪子一家家開起來,看着咱們的鋪子一家家的關門嗎?”
搶生意不就是搶銀子嗎?想着白花花的銀子被人搶走,柳氏心急得想抄家夥打人。
花瑞銘說道:“阿娘你别急,大家都在想法子。
龍影衛靠歸雲閣與寶豐錢莊養活,歸雲閣出問題了,影響最大的是龍影衛。龍影衛是皇上的龍影衛,皇上不會看着它出事的。”
聽了花瑞銘的話,柳氏的心稍稍安些,說道:“銘哥兒,你趕緊寫個折子,明兒去求見皇上,将這事早些報上去。”
花瑞銘想了想,點頭道:“阿娘提醒得是,這事得早些報給皇上。”
說完,花瑞銘站起身來,“餓了,先吃飯吧。吃了飯再來寫折子。”
柳氏聽兒子說餓了,立馬站起身來,“對,先吃飯。我去讓人擺飯。你去看看子秋,帶她一道來吃飯。”
花瑞銘極不耐煩的說道:“阿娘不是說她歇下了嗎?她累了就讓她睡呗,幹嗎要去叫她?”
柳氏推了推花瑞銘,說道:“讓你去就去,哪來這麽多話?快去快回。”
花瑞銘嘴上嘟嚷着,還是遂了柳氏的意,往呂子秋的院子去了。
乾清宮裏,皇上聽黑衣人禀了城東衙所發生的事,說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黑衣人退下。
皇上提起筆繼續批折子,高公公侍立在邊上。
過了許久,皇上批完手上的折子,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開口問道:“城東這事,你怎麽看?”
高公公欠身道;“郡主讓老奴很意外。”
皇上微微抿起嘴角,說道:“朕也很意外,這丫頭,比她老子膽大。”
高公公笑着欠身道:“是,花統領過于中規中矩。”
皇上坐回龍椅,接過高公公遞過來的茶杯,低頭抿口茶,随後将茶杯遞回到高公公的手裏,再将身子往後靠了靠,給自己尋了個舒服的位置。
喃喃道:“是呀,花淩過于中規中矩。否則,也不會就這麽去了。這丫頭身邊幾人都是龍影衛的?”
高公公說道:“回朕下,城東半日閑的掌櫃韓實,是龍影衛裏追命手朱明道朱老的得意門生,盡得朱老真傳,有‘小追命手’的稱号,一直随在朱老的身邊。
直到五年前,花家江南老宅出事時他逃了出來,再後來就跟着郡主進了京。
爲郡主打理桃源街胭脂鋪的汪琴,曾是杭城家喻戶曉的金羽衣,施得一身輕功和一手好暗器。
汪琴師承龍影衛的柳依依,柳依依遊曆四方後,汪琴跟到朱老身邊。
汪琴、阮五、米沉都是随朱老去石城見了郡主後,留在郡主身邊的。
現在郡主身邊,唯有花大與蘇二查不出過往來。”
皇上微微點頭,“這世間,有判主的,也有忠心護主的。查不出來就耐着性子等,總有一天會知道。
就像眼前的局勢,沉寂了十五年,之前不管朕用何種手段,他們都不露聲色。
朕以爲,朕這輩子都等不到了……
朕對這丫頭充滿期待,明兒你出趟宮,給她送個魚符去。讓人知道,嫣然進宮無需請奏。”
高公公欠身應下,“是,老奴遵旨。”
皇上站起身來,走到棋桌邊坐下,看看棋譜,伸手拿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盤。
擡頭看着高公公問道:“老五今兒去了英國公府?”
高公公欠身道:“回皇上,王爺今兒去了英國公府,到英國公府後,先去了英國公的院子,從英國公的院子出來,去了六爺的院子,在六爺的苑子坐了一刻鍾左右,然後到楊老夫人的院子打了個轉。
王爺從英國公府出來後,直接回了賢王府。”
皇上邊聽高公公說話邊下棋,高公公說完,皇上沒有說話。
高公公侍立邊上,不在出聲。
過了片刻,皇上将手上的白棋落下,又抓了枚黑子捏在手裏,說道:“老五有些急了。”
高公公沒有接話,伺候皇上多年,他知道,皇上這話并非問他。
皇上将手上的黑子落到棋盤上,端祥一陣後,說道:“遂他的願吧,叫人進來拟旨,明兒下朝後,讓來順去走一趟。”
高公公欠身應下,“是。老奴這就叫人進來。”
皇上站起身來,說道:“去吧。”
高公公退出禦書房,不一會兒,翰林院的人進來将賜婚聖旨拟好。然後退出禦書房。
高公公将聖旨收好。
皇上說道:“明兒你去見了嫣然,順道去看看子欽。将上回大周進貢的那支千年人參帶上,告訴子欽,朕等他進宮陪朕下棋。”
高公公欠身應下:“是,老奴遵旨。”
王相府,不愧是頂級的豪門世家。出了抛屍案後,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相府裏卻是另一番景象,府裏上下如往常一般井然有序,并無慌亂。
當然,這隻是表象,近身伺候的下人能察覺到主子的忐忑。
上官老夫人從上午盼到下午,直盼到太陽落山,也沒盼到賜婚的聖旨。
上官老夫人對楊嬷嬷道:“我去佛堂誦遍經,相爺過來,讓相爺在此等我。”
楊嬷嬷曲膝應下,“是,老奴明白。”
王佩雲在院子裏不知轉了多少圈,終是按捺不住,轉身往外走。
管嬷嬷忙叫道:“小姐,你去哪裏?”
王佩雲頭也不回的回道:“去母親那裏。”
管嬷嬷追上來,拉住王佩雲的手道:“小姐,老夫人有令,今兒各院的人隻能呆在自己院裏,各院間不準亂竄。
各院的人各司其職,不準聚在一起閑聊,若有違令者,杖二十大闆,然後發落到莊子上去。”
王佩雲停下腳步,轉身問道:“今兒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管嬷嬷搖搖頭,“老奴也不知,這話是楊嬷嬷親自過來囑咐的。老奴也不敢打聽。”
王佩雲猶豫一下,說道:“我去安福堂給祖母請安。”
管嬷嬷一把拉住欲要離開的王佩雲,央求道:“小姐,楊嬷嬷說了,這幾日老夫人忙,小姐不用去早晚請安的。”
王佩雲盯着管嬷嬷問道:“連請安都免了?”一臉的不可思議。
管嬷嬷點點頭,“是,早晚請安也免了。”
王佩雲神色凝重的點點頭,說道:“府裏一定出事了。我不管了,我得去阿娘那裏看看,出了事我擔着。”
管嬷嬷根本不聽王佩雲的,雙手緊拽着王佩雲不撒開,央求道:“小姐,老夫人的命令誰也不能違反。老奴不想去莊子上,老奴想一直留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一輩子。
小姐就可憐可憐老奴,留在院裏等老夫人的召喚。好嗎?”
管嬷嬷邊求王佩雲,邊對邊上的丫鬟婆子說道:“你等站着做甚?都想挨闆子,然後去莊子上嗎?”
丫鬟婆子立即跪下,央求道:“小姐,奴婢求小姐留在裏。”
王佩雲心急如焚,看着跪在地上的下人,氣呼呼的跺了下腳,無奈的往回走。
上官老夫人誦了一遍經出來,見屋裏隻有楊嬷嬷與幾個下人,問道:“相爺未過來?”
楊嬷嬷欠身道:“回老夫人,相爺未過來。”
上官老夫人問道:“相爺回府了嗎?”
楊嬷嬷搖搖頭,回道:“回老夫人,老奴給門房的叮囑了,若是相爺回府,讓他們到安福堂來回禀的。門房一直未來通禀,想來是相爺未回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