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端起酒碗與顧花語碰一下,仰頭将碗裏的酒喝盡。
顧成楠說道:“還好小語專研醫書,将自己的身子調好了,小語,二哥敬你。”
顧花語端起碗碰一下,“謝二哥。”
顧成楠說道:“謝什麽,隻希望你能早日查出真相,爲你父親母親報仇雪恨。”
顧花語喝口酒,放下酒碗,拿起筷子夾一塊牛肉放到嘴裏,嚼兩下方才說道:“但願吧,十多年過去了,線索都斷了,這事不易,急不來。”
陳雪看着顧花語問道:“郡主,當年的事,還有幕後……”
顧花語擡頭看向她,點頭道;“是,我們看到的,隻是表面。龍影衛爲皇家所用,事關皇家,避不開皇權與黨争,這背後牽扯的人太多,當中盤根錯節……又時隔多年,查起來不容易。”
顧成楠想了想,說道:“若是這樣,小語你要注意安危。”
顧花語說道:“二哥放心,隻有護好自己,才能爲父母親報仇,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陳雪看看顧花語,再看看身邊的清羽與顧成楠,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四人将兩壇酒喝盡,數顧花語與陳雪喝得多。
清羽讓顧成楠不要慫,自己卻先醉了,由顧成楠将其送回屋。
第二天,顧花語醒來已經辰末了,原本計劃回去陪呂子欽用中飯的,看來是趕不上了。
暗道喝酒果然誤事。
顧花語在莊子上吃過中飯,又陪着初一玩了一會,才動身回城。
車行到城門口,清羽見門口多出許多士兵,說道:“郡主,城門加防了,多了許多兵,城裏可能出事了。”
顧花語掀起窗簾看向城門口,片刻後,說道:“好像準進不準出。”
清羽點頭道,“是,隻見人進,不見人出。”
顧花語放下簾子,說道:“走吧,進城去打聽一二。”
突然封城,難道是韓實他們行動且得手了?如果是,韓實簡直是行動派,做事雷厲風行!
清羽揚着馬鞭應道:“是!”
車進了城,清羽将車慢下來,開口問身邊的人,“老伯,門口怎麽多了許多官爺?”
老漢扭頭看看清羽,說道:“昨兒夜裏出這麽大的事,你不知?你是初到京城吧?”
清羽連連點頭,随口奉承道:“老伯眼睛真厲害,小的确實剛進城,進城來探親的。”
被人誇贊,老漢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地往上揚,話音跟着軟和了不少,“昨兒夜裏,不知誰殺了五人擺在保康門的王相府門口。
今早相府的下人看到後報了官,官府下令封了城。
小夥子,近來京城頻頻出事,實乃多事之秋。
就在前日,英國公府的六爺才被人刺殺,兇手還未抓住,王相府又出事。
小夥子,沒事在家好好呆着,盡量少出門。”
清羽欠身道謝:“謝謝老伯提醒。”
清羽趕車往前走一段,顧花語道:“直接去城西,我先去給六爺換藥。”
清羽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動:“郡主……”
顧花語出言制止道:“好好趕車,有什麽話,回家再說。”
清羽點頭道:“小的糊塗了。”
清羽趕着車往城西去,車到清客居,如佶迎過來,興奮的叫道:“師傅!”
顧花語問道:“等多久了?”
如佶道:“小的辰時就在這兒候着了。師傅,王相府出事了!”
顧花語點點頭,淡淡的說道:“嗯,我進城時聽人說了。”
清羽接過話來,“這會兒城門封了,準進不準出。”
清羽與如佶閑話,顧花語進屋收拾自己。
不久, 顧花語一身男裝與清羽一起進了英國公府。
進到疏影苑,顧花語聽到英國公的聲音,對如佶道:“英國公在,咱們先别進去。”
如佶四下看看,疑問道:”國公爺來了?師傅怎麽知道的?”
說完,如佶走到門房問道:“大勇,國公爺過來了?”
大勇點頭道:“是,來有一刻鍾了。”
如佶轉頭朝顧花語豎起大拇指,“師傅的聽力了不得。”
顧花語笑而不語。
如佶帶着顧花語繞到疏影苑的後院,等英國公離開後,二人才進到正屋。
呂子欽見顧花語進來,嘴角往上揚,問道:“在莊子上吃了中飯出發的?”
顧花語點點頭,不好意思的說道:“是,今早起晚了。”
呂子欽隻當她這些日子來回奔波累着了,“這些日子辛苦了,是該好好歇歇。”
顧花語走到床邊坐下,“英國公過來責問你了?”
呂子欽搖搖頭,說道:“責問到沒有,他是過來探的口風的。”
顧花語覺得太好笑了,有些憤然道:“探口風?他想怎樣?你差點被人要了命,他不幫你出頭,反到來探你口風。他是你的親祖父嗎?”
呂子欽見顧花語義憤填膺的爲自己說話,心暖暖的,伸手握住她的手,“别氣了,氣壞了不值得。他眼裏隻有利益,我早習慣了。”
呂子欽話讓顧花語更心痛,緊了緊呂子欽的手,說道:“以前,他們怎麽欺你我管不着。往後,他們休想再欺負你。”
呂子欽的心頓時軟成一汪水,說道:“好,往後爺就跟着小語混。好了,不氣了!”
說着,呂子欽抽出手來捏了捏顧花語的鼻子。接着說道:“
這幾日我躺在床上,如軒如轾如佶侍在身邊,不曾離開英國公府,他疑心也沒用。”
顧花語問道:“如安呢?這些日子怎麽沒見如安?”
呂子欽回道:“如安被我遣出去辦事了,沒在京城。”
顧花語哦了一聲,沒有再問。
呂子欽說道:“王相府的事驚動朝廷,皇上早朝時大發雷霆,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訓斥了劉府尹,指派大理寺嚴查此案。”
顧花語笑笑,說道:“阮三是王相府的門客,卻死在王相府門口,是該好好查查。我到要看看,王相是否經得起查。”
呂子欽笑道:“你這小腦呆瓜又在想什麽?”
顧花語說道:“我在想如何助大理寺一臂之力,李滔的父親是大理寺少卿,我是不是該約李滔喝喝茶了?”
呂子欽脫口道:“小語,不準單獨見李滔!”
顧花語揚揚眉,問道:“吃醋了?”
呂子欽也不嫌丢人,如實道:“嗯,醋了。”
顧花語沒想到他應得這麽順口,到不好多說了,隻道,“好吧,我見他的時候帶上清羽他們。”
“見他的時候帶上我。”
顧花語笑道:“我這麽不讓你放心嗎?”
呂子欽搖搖頭,鄭重的說道:“對你,我很放心,對李滔,我不放心。我得去看着點。”
顧花語無奈,“好吧,見他是帶上你。”
呂子欽見顧花語應下,寵溺了說道:“真乖!”接着将話題拉回來:“昨夜的事可能會讓他們感到恐懼。小語,接下來,你得謹慎些,我擔心他們有所行動。”
顧花語說道:“你安心養傷,别操心這些。就算他們疑心到我頭上,我也不懼他們。别說話,我給你把把脈脈。”
呂子欽配合的閉上嘴。
顧花語把完脈,接着查看傷口,見傷口已經結痂。說道:“别人大半個月才能好的,你三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
呂子欽低頭看眼傷口,問道:“我可以下床自由活動了?”
顧花語點點頭,“可以,你最好不要出門,胡太醫可是見過你的傷口的。”
呂子欽邊說邊起身道:“無事,我隻在疏影苑裏走動。”
王相府,上官老夫人卯時起來,得知苗二水,王鑫,劉四,黃興,阮三五人被殺,且屍首被抛至相府門口時,人就暈過去了。
府裏上下頓時忙得人仰馬翻。
王相下朝接到家裏的信,徑直趕回府。
進門就問道:“大夫過府來了嗎?老夫人怎麽樣?醒過來了沒有?”
下人曲膝道:“回相爺,大夫已過府來爲老夫人診治了。老夫人醒過來了,隻是未開口說話。”
王相去到安福堂,三個兒子,三個兒媳婦侍奉在身邊。
衆人見王相進來,紛紛給王相見禮。
王相問道:“還未開口說話?”
長子王厚哲欠身道:“回父親,母親尚未開口。”
王相見屋裏站滿了人,說道:“人既然醒了,就無大礙,都回去吧。”
衆人退出去,王相走到床榻邊,伸手握住上官老夫人的手,說道:“你與老夫風雨走過幾十年,什麽事沒有經曆過?今兒怎的?被這點小事吓暈了?”
上官老夫人側頭看眼王相,再看向楊嬷嬷。
楊嬷嬷會意過來,将下人帶了出去。
上官老夫人等下人退下,将手從王相手裏抽出來,撐着身子想要坐起來。
王相忙伸手扶一把,還在上官老夫人身後墊了個靠枕,問道:“你有話要對老夫說?”
上官老夫人點點頭,說道:“相爺,呂六不簡單。”
長時間沒有說話,上官老夫人的嗓子有些幹澀,說起話來嗓子沙啞。
王相起身倒了杯水端過來,将茶杯遞到上官老夫人面前,“喝點水。”
上官老夫人就着王相的手連喝了兩口,嗓子舒服了很多。
王相随手将杯子放到床頭的矮幾上,問道:“呂六怎麽了?”
上官老夫人将之前的事詳細的向王相說了。
王相聽後,沉默片刻說道:“這麽說來,呂六知道這次刺殺是受你指使。”
上官老夫人靠着床頭,目光落到帷帳的花紋上,幽幽的說道:“他将屍首抛到門口,難道不是告訴妾身,妾身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
妾身沒想明白,他是如何知道的?事發至今,不過三日。京兆府與兵馬司都未查出來,他怎會知道?”
上官老夫人反反複複的自問,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
王相想了想,說道:“這事,老夫看不一定是呂六所爲。”
上官老夫人轉頭看向王相,問道:“不是呂六?”
王相點點頭,“那日,呂六就算沒被擊中要害,但箭上有毒,還是大毒。
呂六中毒生死未蔔,他手下的人,應該急于想法救他,而不是追查兇手。”
經王相提點,上官老夫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接着喃喃道:“不是呂六,那會是誰?”
夫妻二人陷入沉思,同時看向對方,異口同聲道:“難道是皇上?”
上官老夫人說道:“應該是他,也隻能是他,否則,其他人,誰有這個能力?”
王相想了想,說道:“倘若真是皇上,那他今日在朝堂上大發雷霆又是爲什麽?
皇上還點明讓大理寺徹查。從皇上震怒的表情來看,并不像是裝的。”
上官老夫人說道:“若不是皇上,又會是誰?誰有這樣的能力?這人強大得讓人感到害怕。”
王相的手搓着胡須,微微點頭,“這事我來查,你别多想,再别亂出手了。”
上官老夫人靠了回去,說道:“看着三丫頭被一個鄉野丫頭欺負,妾身哪能不多想……”
上官老夫人說到這裏,重新坐直身來,看向王相問道:“相爺,會不會是那野丫頭的人?”
王相的手頓一下,說道:“極有可能!她回京這事就不簡單。”
上官老夫人将昨日華清宮花會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末了說道:“我問了三丫頭,那野丫頭出手時,離她和怡姐兒有三四丈遠,那年糕就像長了眼睛一般定定的飛到她與怡姐兒的頭上。在場的人驚得瞪圓雙眼。”
王相眉頭微皺,說道:“一個丫頭有這樣的身手,确實不簡單。
應該是從小勤學苦練練出來的,回頭,老夫讓人去查查這丫頭。
你要交待三丫頭,在沒嫁入賢王府前,别去招惹這野丫頭,省得節外生枝。”
上官老夫人點點頭,“妾身明白,妾身會看好三丫頭,不讓她再生事。”
王相點點頭,“這樣最好。事已至此,多想無宜,你好生養着,其他事有我。”
上官老夫人點頭應下,“好,妾身知道了。”
英國公從疏影苑出來,對杜斌吩咐道:“備車,老夫要出去。”
杜斌轉身剛要吩咐,下人過來禀道:“國公爺,賢王過府來了。”
英國忙迎出去,在影壁處遇上剛下車的賢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