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花語欠身感謝平夫人的提醒,轉身交待花大與汪姑做這些事。
施亞梅有些狐疑的說道:“皇上不過是封小語爲郡主,又不是公主,各宮娘娘至于攀着送禮嗎?”
平夫人睨一眼施亞梅,歎息道:“你呀,平常讓你學着管管家,你總是不上心,讓我說你什麽好呢?”
“好好的說着宮裏送禮的事,怎麽又扯到我身上來了?”施亞梅低頭嘀咕道。
楊菁笑着挽起施亞梅的手說道:“母親說的沒錯,讓你學着打理家裏的事務,就是學這些人情世故。
各宮娘娘給小語送禮,有的是向皇上讨歡心、有的是不想落人口實,有的是真心向小語道賀。”
施亞梅撇嘴道:“這麽麻煩,小語如何分得清誰是真心,誰是假意?”
楊菁反問道:“小語爲何要分清這些?小語全當賀禮收下就好。你呀,回去得好好跟着學打理家務了。”
施亞梅轉身對明芯明芷道:“你倆去外面看看有哪些人家上門道賀,我要看看阿娘二嫂說得對不對?”
果然不出平夫人所料,華清宮的賀禮剛到,未央宮的賀禮就到了,接着是永甯宮,景陽宮的。不隻是宮裏各宮娘娘送上賀禮,幾座王府的賀禮也跟着到了。”
随着明芯與明芷交替進來禀告,平夫人看着施亞梅問道:“可服氣了?回去好好給我打理家務。”
施亞梅垂頭應道:“知道了。”
不久,下人來禀道:“小姐,剛接到帖子,平府的嚴太太攜家眷上門道賀。”
平府?那是外祖母的娘家。顧花語看向平老夫人正想問話。
不等顧花語說話,平夫人冷哼道:“這會兒她到是跑得快,平時去萬府,她隻在東院那邊坐,西院的門都不願跨。”
顧花語看平夫人的樣子,知道這位嚴夫人與這邊的關系不算融洽。
王夫人見顧花語疑惑的看着平夫人,解釋道:“阿娘一共兄妹三人,阿娘上頭有兩位兄長,大舅平風保是英子的阿爹,于十多年前過世了。
大舅這一房,除了英子外,還有個男兒,是英子的兄長,叫平繼棕,如今在明州做知府,夫人苗氏及孩子随在任上。
二舅平風玮六年前也去世了。二舅有兩個嫡子,長子平繼森,如今在太仆寺做小吏,次子平繼興在黃州做知縣。
如今平府留在京的是平繼森一家,嚴氏與萬府的大太太嚴氏是沒出五服的堂姐妹。”
王夫人三言兩語将平家的情況說給顧花語聽。
顧花語了然,點頭道:“謝謝舅母,我知道了,我去大門口迎迎吧。”
平夫人接過話來,“去什麽大門口,亞梅陪着嫣然到二門迎迎就好。要依我的,就不要去迎了,她愛來不來。”
平老夫人歎口氣,說道:“去迎迎吧,來者是客。咱們不能少了禮數。”
王夫人對顧花語說道:“聽你外祖母的,去迎迎吧。”
顧花語朝施亞梅說道:“亞梅,咱們過去吧。”
“好!”施亞梅起身與顧花語往外走。
二人走到長廊上,顧花語趁機将葉明晧的信遞給施亞梅,“給,你的信!”
施亞梅神情一滞,看着顧花語手裏的信,沒有伸手接,問道:“誰給的?葉明晧對嗎?”
顧花語見施亞梅不接,問道:“怎麽了?還在生他的氣呢?那我将信退回去?”
施亞梅氣嘟嘟的接過信,負氣的說道:“他都與人相親了,還給我寫什麽信?他想做什麽?”
顧花語攤攤手,“這個我哪裏知道?興許,他在信裏告訴你他想做什麽。”
施亞梅低頭想拆信,顧花語見身着烏金雲繡衫的婦人與一位身着石榴紅紗裙的女子走過來。提醒道:“人來了,将信收好,回去再看。”
施亞梅擡頭看過去,見滿臉堆笑的嚴氏和落後嚴氏一步的平盼雲,随手将信收起來,朝嚴氏福身道:“舅母。”
嚴氏眼睛打量着顧花語,嘴裏應着施亞梅的話,“亞梅已經到了?這就是郡主吧?生得真好看,像極了你阿娘。”
施亞梅打量一下顧花語,不客氣的回道:“阿娘分明說小語像她阿爹更多些……”
被施亞梅搶白,嚴氏一點也不尬,笑着說道:“亞梅你别急,我的話還未說完呢,我說郡主像她娘,更像她爹。”
顧花語面帶微笑站在邊上看着施亞梅與嚴氏過招。
施亞梅嫌棄的白嚴氏一眼,“是,舅母說得是。小語像姨更像姨父。”
嚴氏不理施亞梅,轉身對身後的平盼雲道:“小雲,趕緊過來給郡主見禮。郡主,這是小女平盼雲,比你小兩歲。”
平盼雲上前一步,朝顧花語福身道:“郡主好。”
顧花語福身還禮,“小雲好,裏邊請。”
說着,顧花語禮讓着二人往裏走。
嚴氏邊走邊熱絡的問道:“姑姑還好嗎?郡主回來了,姑姑最是高興了,郡主不在的這些年,姑姑最挂心就是郡主了。
爲了郡主,姑姑不知流了多少淚,眼睛都哭瞎了。皇天不負有心人,姑姑總算将郡主盼回來了。”
顧花語側頭看眼嚴氏,心裏不得不佩服,嚴氏是個會說話的。
明明知道她說的是讨好的話,可話入耳并不難聽。
施亞梅糾正道:“舅母别亂說,姑婆的眼睛可不是哭瞎的,也沒有瞎,姑婆的眼睛是長了翳子,可以治好的。”
嚴氏說話再次被嚴氏搶白,眼裏閃過一絲不喜,面上并未表露出來。随即笑着說道:“是嗎?那敢情好了。
姑姑這些年過得太苦了,如今苦盡甘來,郡主回來了,姑姑的眼睛又能治好了,咱們家真是雙喜臨門。
亞梅,是從宮裏請的太醫爲姑姑看診的嗎?是郡主爲姑姑請的太醫,對吧?郡主真是孝順,往後,有郡主照顧,姑姑會過好日子了。”
顧花語怕施亞梅說漏嘴,接過話來,“不是,是一位四處遊曆的大夫……”
顧花語的話未說完,嚴氏将她的話打斷,“四處遊曆的大夫?
郡主可不能随便亂信!如今江湖騙子太多,小心上當。
這些個江湖騙子,可恨得很,全憑一張嘴吹破天,其實什麽本事也沒有。收了你的銀子轉身走人,你尋誰去?”
顧花語沒想到,有一天會被人說成憑嘴吹噓的江湖騙子。
耐着性子解釋道:“不是,這位大夫分文不取的……”
嚴氏立馬說道:“那更不可信了,倘若将姑姑的眼睛醫瞎了,你怎麽找他理論?”
施亞梅看眼還想苦口婆心的勸顧花語的嚴氏,不耐煩的說道:“到了。”
嚴氏擡頭見到了堂屋門口,笑着跨進門檻,朝上首的平老夫人走去,“姑姑好,不枉您老多年吃齋禮佛,到處求菩薩,将老天爺感動了,老天爺将郡主送到您老身邊。”
施亞梅站在門口,看眼嚴氏,輕聲道:“十足的馬屁精,平時,沒見她待姑婆這般親熱。”
顧花語看眼站在邊上的平盼雲,伸手拉了拉施亞梅,朝她遞了個眼色。
施亞梅看眼平盼雲,撇撇嘴,不再說話。
顧花語剛坐下,下人進來禀道:“郡主,李府的李大公子與李二公子過府來慶賀。李二公子說有賀禮要親手交給郡主。”
顧花語對平老夫人說道:“外祖母,我去看看。”
施亞梅不想看嚴氏拍馬屁,跟着站起身來,“小語,我随你去。”
顧花語點點頭,“走吧,一起。”
二人來到二門處,見李滔一手提檀木盒,一手搖頭折扇,斜靠着長廊的柱子,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顧花語忍不住想笑,這厮每回都是這個姿勢,身上好像沒長骨頭。
李滔見顧花語出來,站直身來,揚了揚手裏的盒子,說道:“祝賀郡主!”
顧花語伸手接過盒子,揚了下眉,“謝了。”
施亞梅好奇的問道:“盒裏裝的是什麽?”說着,施亞梅要伸手去拿。
李滔忙阻止道:“施三,你自覺點行嗎?這禮盒不是給你的。”
施亞梅“切”一聲,“小氣巴巴的,看看能少掉一塊嗎?”
李滔朝顧花語吩咐道:“顧小語,你将盒子收好,不要給外人看,明白嗎?”
施亞梅擡腳踢向李滔,“外人?你搞清楚了,小語是我親親的表妹,你才是外人!”
“我不管,這禮物隻能小語一人看,别的人不準看。”李滔鄭重的交待道。
顧花語疑問道:“盒子裏裝的是什麽禮物?”
李滔的态度讓她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收這份禮物。
李滔像是看穿了顧花語的心思,說道:“一個不值錢的小玩意,怕施三笑話,所以不準她看。”
顧花語放下心來,将盒子拿在手裏,“謝了,我收下了。”
說完,顧花語鄭重的朝李滔福身道謝,“謝謝你們兄弟特意上門道賀,感謝!”
李滔擺擺手,說道:“得了,咱們之間不講究這些,你被封爲郡主,我爲你高興。你今兒挺忙的,我就不打擾了。你那‘暖陽’給我留幾瓶,改日我上桃源街去取。”
顧花語點頭說道:“好,改日到化羽閣,我請你喝茶。”
李滔點點頭,搖着折扇轉身往外走,走兩步,轉身對顧花語沒頭沒腦的說道:“小語,往後行事當心些。若遇上事,拿着我上回給你的玉佩,到行腳幫,有人會幫你。”
顧花語爲之一愣,随即再次福身道謝:“謝謝,我記下了。”
施亞梅看着李滔的背影,問道:“小語,李二是什麽意思?有人對你不利?”
顧花語收回目光,淡淡的說道:“我也不知,他一番好意,我先收着就是。”
施亞梅說道:“那到是,李二一向義氣,是個值得交的朋友。”
顧花語點點頭,“咱們回去吧。”
顧花語與施亞梅回到後堂,尚未坐下,汪姑進來禀道:“郡主,花統領過府來了,說要過來拜見老夫人,舅夫人,還要接郡主回花府。”
在場的人面面相觑,接顧花語回去?這是說接就接,想接就能接回去的?
平夫人淡淡的說道:“這柳氏,白活許多年,起碼的規矩都不懂了。”
王夫人幹笑一下,說道:“柳氏做了多年的當家主母,不至于這點規矩都不懂,應該是故意輕慢罷了。”
顧花語看向汪琴,“汪姑,讓他進來。”
汪琴欠身退出去。
平夫人怕顧花語年輕不懂事,提醒道:“嫣然,你可不能随花瑞銘回去。”
顧花語朝平夫人笑笑,“姨放心,我明白的。”
平夫人還想說什麽,見花瑞銘跟在汪姑的身後進來,将嘴裏的話咽了回去。
汪琴朝顧花語畢恭畢敬的欠身道,“郡主,花統領到了。”
顧花語擺了擺手,“你下去吧。”
汪琴退下。
花瑞銘見汪琴恭敬的樣子,心裏暗道,小妮子禦下有幾分能耐。
顧花語見花瑞銘傻愣愣的站在門口,也不招呼他,任他這般站着。
花瑞銘愣了片刻,回過神來,環顧一下,見屋裏坐滿了人,先朝景蓮公主見禮。
然後将目光落到上首手理佛珠的瞎眼婆身上,确定此人是平老夫人,走向上前拱手見禮道:“老夫人安好,晚輩花瑞銘給老夫人請安了。”
平老夫人的手繼續理着佛珠,淡淡的應道:“花統領好,謝謝你來看老身。”
當年女婿死得不明不白,花家大火,女兒葬生火海。
平老夫人不是沒有懷疑過花叙,隻是苦于沒有證據,不能将花叙如何,但心裏對花叙的恨意不少。
花瑞銘以爲平老夫人會客套兩句,哪知老太婆幹巴巴回他一句,便不再多話,讓他忤在那兒進退不是。
花瑞銘呆愣片刻,無比尴尬的轉向王夫人,朝王夫人拱手欠身。
王夫人微微點頭,說道:“謝謝花統領,你有心了。”
這回,花瑞銘沒做停留,向王夫人見完禮後,轉身向平夫人見禮。
平夫人微笑着點點頭,問道:“花統領隻身過來的?柳老夫人與呂夫人沒有一道過來?”
花瑞銘欠身回道:“母親前些日子傷了腿,至今不能下地走路。子秋在家伺候母親,所以沒有同往。”
平夫人了然的點點頭,“哦,原來是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