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花語跟着清羽出去,接過花伯手裏的香,朝四方拜拜,将香插進香爐裏,然後接過蘇二手裏的紅繩,拉開花球幕布。
藍底鎏金的匾額露出來,“化羽閣”三個大字在陽光的照射耀眼奪目。
鑼鼓炮仗頓時震天響。
揭了匾,顧花語在門口看了看,實在吵得慌,于是退回屋裏。
“小姐,施府的施小姐,楊二奶奶,景蓮公主一行到了。”朝陽進來禀道。
顧花語忙轉身迎出去,景蓮公主一行已經下車。
顧花語上前福身見禮,将景蓮公主往裏讓。
施三小姐拉住顧花語的手,“小語,等等,給你介紹位朋友。”
顧花語這才發現,施亞梅邊上站着位身穿縷金挑線紗裙的女子。
女子身材高挑,一雙瑞鳳眼格外生動,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顧花語福身道:“你好,我是顧花語,感謝今兒來捧場。”
施亞梅笑道:“明錦,這就是小語。小語,這是承國公府的三小姐葉明錦。”
葉明錦朝顧花語福身還禮,說道:“小語你好,我是葉明錦,謝謝你的忘憂與邂逅,我很喜歡。我代子欽哥過來送祝福。”
最後一句葉明錦說得很輕,輕得隻有顧花語能聽見。說完,還俏皮地朝顧花語眨眼。
顧花語笑笑,“喜歡就好,來屋裏請。”
顧花語将幾人讓進屋。
顧成娟見機的讓朝陽奉上茶,景蓮公主坐下喝了口茶,環顧一下,對楊菁道:“這個地方不小,咱們逛逛?”
楊菁點點頭,“好!走吧!咱們逛逛。”
顧花語忙起身相伴陪。
“小姐,王相府上的三小姐來了。”清羽過來低聲禀道。
顧花語一愣,心裏暗忖,怕是來者不善。
汪琴站在顧花語身後,聽了清羽的話,上前一步對顧花語,“小姐不好與她正面沖突,讓在下與二小姐去接待。
顧花語點點頭,對清羽吩咐道:“我陪公主她們,一時抽不開身。
讓汪姑和二姐去接待一下,不可待慢客人。”
清羽欠身應下,轉身去尋顧成娟。
“公主,樓上請。”顧花語引着景蓮公主等人上樓。
景蓮公主随顧花語往二樓去,一行人還在樓梯上,門口傳來婆子的聲音。“你們東家呢?讓她過來接待我們家小姐。”
景蓮公主止住腳步,轉身看向門口,“誰家仆婦?這麽嚣張!”
楊菁回道:“不清楚,聽聲音,怕是來找茬的。”
景蓮公主看向顧花語,笑問道:“才來京城就得罪人了?”
顧花語無辜的搖搖頭,“民女也不清楚。”
景蓮公主笑笑,勸慰道:“别緊張,有我在。”說着,景蓮公主擡步下樓,“走,過去看看。”
顧花語福身道謝,“謝謝公主。”
門口,顧成娟福身道:“這位嬷嬷,裏邊請,我就是這個鋪子的東家。不知有什麽可以幫你的。”
婆子上下打量顧成娟,傲慢的問道:“你就是東家?”
“對,我就是東家。不知你家小姐是要水粉還是胭脂、再或者香露?你家小姐可以試試咱們家水粉,咱們家的水粉很貼膚,用咱們家的水粉,就是淋場大雨,妝容都不會花。”
顧成娟看了眼婆子身旁的王三小姐,認真的推銷起來。
王相家人皮膚偏黑,毛孔比較粗,天熱還有些冒油光。
王三小姐聽了顧成娟的話,感覺自己被冒犯了,氣惱的說道:“你是說我的皮膚不夠好?”
顧成娟見王三小姐生氣了,很是莫名,“這位小姐,天地良心,咱們開店做生意的,怎會說客人的皮膚不夠好嗎?
我隻說我家水粉好,可以讓小姐您的皮膚更好。
我好心爲小姐推薦,小姐怎麽還生氣了?難道小姐來化羽閣不是買東西的?”
“你是什麽東西?有你這樣開店做生意的?”婆子見自家小姐被頂撞,忙着出來出頭。
“牙尖嘴利的丫頭,你是什麽東西?敢對我家小姐一這般無禮。”
顧成娟就不是個好脾氣的,聽了婆子的話,氣得朝婆子嗆道:“你這婆子才好生無禮,我開門做生意,不該向客人介紹自己家的貨物的嗎?
不該根據客人的情況幫客人做推薦嗎?這算哪門子冒犯了?若這也算冒犯,你家小姐未免太脆弱了吧?”
婆子氣得結巴,“你……你……”
顧成娟問道:“我怎麽了?大夥聽着的,我說錯什麽了?”說着,顧成娟轉頭看向圍觀的人。
人們紛紛搖頭,“東家說得有理。”
婆子惱羞成怒,說道:“你知道我們是誰家府上的嗎?”
顧成娟搖頭,說道:“不知道,也不用知道。
京城這寶地,天上掉塊瓦片下來都會砸着兩位官爺。
咱們若是一個個的打聽,這位客人是誰誰府上的,那位客人是誰誰府上的,我的乖乖,我這生意還怎麽做?每日站在門口盡點頭哈腰得了。
做生意講究個你情我願,我買的東西好,正好你喜歡。正好我出的價錢在你的承受範圍,你願意讨錢買。這樣,咱們完成一次交易。
你将東西買回去,用起來覺得不錯,很合你的心意。你用完後再來采買。你成了我的回頭客。
來咱們化羽閣的,不論出生,都是咱們尊貴的客人,我們将竭心盡力的做好服務,讓每位客人享受最好的服務。
當然,除了成心來搗亂的人。”
婆子本想搬出家世門弟來鎮場子,被顧成娟一通話堵在嘴裏說不出口。
婆子還想說什麽,被王三小姐叫住,“管嬷嬷,我們回去。”
說完王三小姐轉身往外走,管嬷嬷瞪顧成娟一眼,轉身跟着出去。
景蓮公主見王三小姐轉身離開,怕她回頭尋上門來茲事,于是揚聲叫道:“佩雲剛來就要走嗎?”
聽到景蓮公主的聲音,圍觀的人自動讓開路來。
王三小姐回頭看向景蓮公主,福身見禮道:“景蓮公主安好。”
景蓮公主說道:“來了爲何不進來?”
王三小姐欠身道:“回公主,佩雲突然想起還有事,所以就不進來了。”
景蓮公主點點頭,說道:“你有事先去忙,小語是我朋友,哪日你得閑了,再來逛逛。
本公主保你逛了不虧,小語調制的香露頂級好,母妃喜歡得不得了。”
景蓮公主不單搬出自己,還搬出麗妃,聽得王佩雲心裏很不是滋味。
前幾日,二嬸與母親說話被她偷聽到,呂六爲了一個姓顧的鄉野村姑,不同意與她的婚事,爲此,英國公還禁了呂六的足。
母親不信,二嬸還說,英國公派人盯着呂六和姓顧鄉姑,呂六還在桃源街給顧家姑娘開了家胭脂鋪。
王佩雲起初不信,讓人來桃源街打探,打探到化羽閣的東家姓顧,情況與二嬸說的符合,氣得她兩日吃不好睡不好。
她今日過來,就是來掃興的。
王佩雲沒想到,顧小語竟然搭上了景蓮公主。
轉念一想,有呂六幫着搭線,顧小語搭上景蓮公主也不稀奇。
這般想着,王佩雲心裏一片酸澀。
“好,聽公主的,佩雲改日得空再來叨擾。”
顧成娟福身道:“王三小姐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王佩雲掃了顧成娟一眼,長得還算清秀,但也算不上美人,呂六憑什麽看上她?還大費周章的爲她開鋪子。
顧成娟被王佩雲瞄得很莫名,擡手摸了摸臉,對身邊的汪琴道:“汪姑,這位王三小姐好像對我充滿敵意。”
汪琴點點頭,“嗯,我也看出來了,确實充滿敵意。”
顧成娟疑問道:“爲什麽?我都不認識她,又沒有得罪她,她爲何對我充滿敵意?”
汪琴頗有深意的笑笑,沒有接顧成娟的話。
汪琴心裏清楚,王佩雲将顧成娟當成了顧花語,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再正常不過了。
這邊,王佩雲離開後,顧花語朝景蓮公主福身道謝:“謝謝公主替小語解圍。”
景蓮公主看着顧花語笑笑,“無事,正好遇上了,說句話而已。”
顧花語記下景蓮公主的人情。
這日,顧花語從早忙到晚,直到申末才離開鋪子。
清羽說道;“小姐,剛才清竹過來禀,六爺在明月閣等小姐。清竹的車停在曹記門口”
顧花語點點頭,“好,知道了,你在前面的拐角處放慢車速,我在那兒下車。”
清羽點頭應下。“好,小的明白。”
顧花語回到明月閣,劉光過來禀道:“小姐,六爺在樓上。”
顧花語點點頭,“知道了,将飯菜送上來。”
劉光欠身應下,“好,要酒嗎?”
顧花語眼睛一亮,“來一壺吧。”
顧花語上到二樓,如佶站在門口,欠身道:“顧大夫。”
顧花語看看屋子,指指屋子,小聲問道:“六爺在屋裏?”
如佶點點頭,“是。”
顧花語說道:“下去找劉光他們喝酒吧。”
如佶笑着欠身應下。
顧花語推門進去,見呂子欽站在窗前看向對面。
顧花語見他看得專注,走過去站在他身邊,酸酸的問道:“想什麽呢,我進來都不知道。”
呂子欽側頭看眼顧花語,然後又看向對面,“小語,你看,有人在你家老宅裏祭拜。”
顧花語已經看到,正在看跪拜的人是誰。
此時天已黑,漆黑的廢墟裏,香、燭的更爲顯眼。
“是他!”待祭拜之人擡起頭,顧花語看清他的臉。
呂子欽的眼力沒顧花語好,問道:“你認識?誰?”
顧花語說道:“上回咱們去樊樓路上遇到的那個被打的萬家兄弟,他爲何要到這裏來祭拜?你等等。”
呂子欽轉頭問道:“小語,你去哪裏?”
顧花語回道:“我去問問他。”
“等等,我與你一起去。”呂子欽轉身跟上。
劉光與如佶坐在樓梯邊說話,見呂子欽與顧花語下樓,紛紛站起身來,“爺!”“小姐!”
呂子欽按了按手,說道:“你們坐你們的,我們出去一趟。”
劉光與如佶驚詫的看着二人出了門,聽話的坐下。
顧花語與呂子欽從樓上下來,等他們進到老宅,隻見燃着的香、燭,卻沒有萬昌芮的人影。
呂子欽說道:“他已經走了?”
顧花語左右看看,确定人已經離開,說道:“應該是,走吧,先回去。”
二人回到明月閣,顧花語對劉光道:“讓花伯來見我。”
劉光欠身應下,“好!”
顧花語與呂子欽上樓不久,花大敲門,“小姐,在下過來了。”
顧花語回道:“進來。”
花大推門進來,見禮後,問道:“小姐尋在下有事?”
顧花語點點頭,“花伯,你過來看看。”
花大走到窗邊,順着顧花語的手指望過去,見到老宅裏還燃着的燭。
“有人來祭拜?”花大問道。
顧花語點點頭,“是,祭拜的人是萬府的萬昌芮。他爲什麽來此祭拜,萬家與花家有親?”
花大一聽萬府,恍然大悟,擡手拍了拍頭,說道:“萬府是夫人的娘家呀,這些年隻惦記着花家這邊的事,卻将萬家的事忘了。”
顧花語看着花大,問道:“母親的娘家?”
花大點頭,愧疚的說道:“是,夫人的娘家。夫人姓萬,叫萬寒茹,當年出事後,在下被追殺,沒有顧上去萬家看看。後來回來,也是追查當年的事,沒有去萬府看看。”
顧花語指了指椅子,說道:“花伯坐,這事不怨你。這事是我的錯,我居然忘了問問母親這邊的親戚。”
顧花語給花大倒杯茶,問道:“今兒是什麽日子?萬昌芮爲何到老宅來祭拜?”
花大想了想,說道:“夫人的生辰好像在五月底。”
顧花語點點頭,“那就是了。讓人準備祭拜的東西,一會我去祭拜。再有,查查萬家的情況。”
花大欠身應下。
花大離開後。顧花語重新走到窗邊,靜靜的看向對面。
呂子欽走到顧花語身邊,問道:“心裏很難受?”
顧花語點點頭,“嗯,很對不起母親,我居然忘了她的親人。”
呂子欽擡手摟住顧花語的肩,勸慰道:“别自責,這些年你過得不容易,一時顧不過來,是情理之中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