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花語點頭應下,“好,謝謝青岩兄。”
在場的人皆爲之一愣,他們第一次見呂子欽照顧别人。
李滔直起身來,想要讓寬子送雙筷子過來,被李澄一個眼神制止了。
一餐飯,呂子欽多在爲顧花語布菜。
顧花語坦然接受,并不拘束。
飯後,安旭進來禀道:“爺,老夫人差人來請爺回府。”
花瑞銘像遇到救星一般,頓時來了精神,起身朝賢王拱手道别。
賢王點點頭,說道:“去吧。今日思問說的話很有道理,你也好好想想。”
花瑞銘欠身道:“是,在下明白。”
花瑞銘離開後,賢王看向呂子欽,問道:“外祖父說你打算去軍營?”
衆人詫異的看向呂子欽,等他回話。
呂子欽邊倒茶邊說道:“幾年前,祖父向我提過這事。
那會兒,在下尚在孝期,并未定下此事,隻說等除了服再說。
今年父親會回京述職,等父親回來再說吧,就是要去軍營,也是明年的事了。”
江澈看向呂子欽,說道:“子欽從小并未習武,爲何要去軍營?”
呂子欽扯了下嘴角,幹笑一下,不再多言。
都是走得近的人,英國公府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礙于楊老夫人是賢王的外祖母,江澈見也不問,将話題轉開,“唉,你舅舅除服後,怎麽去了翰林院?他在國子監不是好好的嗎?”
葉誠謹記父親生前的囑咐,除服後,辭去國子監祭酒的職務,自請去翰林院做編撰。
呂子欽給賢王續了杯茶,再給顧花語續上,放下茶壺說道:“外祖父走了,對舅舅的影響很大。他覺得自己不合适繼續留在國子監,就請旨調往翰林院,做些編修的事務。”
江澈抿口茶,歎息道:“祖父說,葉大人心細,性子寬厚溫和,很适合教書育人,離開國子監有些可惜。”
如今國子監祭酒是花叙的外祖父柳宏盛,賢王不想多談此事,站起身來說道:“本王還有事,先走一步。”
衆人起身相送。
送走賢王,呂子欽對顧花語說道:“走,我送你回去。”
顧花語還未說話,李滔搶先說道:“我還要帶小語去城南逛逛。”
李澄瞪向李滔,“城南逛逛?叫你寫的文章你寫了?我看你是皮欠了。”
李滔低下頭,不再說話。
顧花語笑笑,朝李滔道:“改天再逛吧,我先回去了。”
從樊樓出來,呂子欽走到馬車邊掀起簾子,等顧花語上車。
顧花語遲疑的看了看,說道:“反正不遠,咱們走回去吧。”
呂子欽問道:“不是要去城南逛逛嗎,上車呀。”
“那什麽,你不是說送我回去嗎?”顧花語邊說邊登上車。
顧花語剛坐下,見呂子欽跟着坐上車。
顧花語瞪圓雙眼看着坐下身來的呂子欽,“你!”
她以爲他會另坐一輛車。
呂子欽迎着顧花語震驚的表情問道:“怎麽了?”
顧花語收回目光,搖搖頭,“沒什麽。”
呂子欽坐正身,對如軒吩咐道:“去清客居。”
如軒應道:“好的,小的明白。”
顧花語側頭看過來,問道:“不是去城南嗎?”
呂子欽朝顧花語眨下眼,低聲道:“大白天的,城南沒什麽好逛的。城南夜市熱鬧,晚些時候我陪你去。咱們先去尋個地方坐坐,說說話。”
“哦。”顧花語不再多問,車廂裏一時靜默下,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顧花語緊張得往邊上移了移,掀起窗簾的一角,假意看車外的街景,心裏祈禱着快點到。
呂子欽看眼緊張得繃緊身子的顧花語,嘴角往上抿了抿,閉上眼假寐。
樊樓離清客居不遠,如軒将車停到後院。“爺,顧大夫到了。”
顧花語“噌”一下站起身來,想趕緊下車,不想頭撞到車頂,痛得“啊”一聲。
呂子欽伸手将顧花語拉坐回去,用手揉她的頭,邊揉邊說道:“傻呀!不能慢點?就這麽不願意與我呆在一起?嗯?”
顧花語頓時紅到耳根,擡頭偷睨呂子欽,狡辯道:“哪有!”
呂子欽笑笑,溫言道:“這麽說,那是願意與我在一起了?”
顧花語發現自己掉進呂子欽的坑裏了,擡手擋開他的手,說道:“謝謝,不痛了。”
說完,搶先一步下了車。
呂子欽看着落荒而逃的顧花語,眼裏的笑意更深了。
呂子欽跟着下車,朝顧花語道:“小語,跟我來。”
顧花語看看前後兩幢小樓,跟着呂子欽往後面一幛小樓走去。
樓下有人值守,門房見到呂子欽,欠身見禮:“六爺好。”
呂子欽帶着顧花語去到二樓。
顧花語跟在呂子欽的身後進到房間,驚得四下打量,“這麽多書!你這二樓全是書房?”
呂子欽走到會客區坐下,示意顧花語坐,“二樓一大半做了書房,一小半做成起居室。若是累了,就在這邊歇歇。”
顧花語環顧一下,問道:“你常來這裏?”
如軒送茶水果點進來。
呂子欽從如軒手裏接過茶杯先放到顧花語面前,又将水果點心一一放到顧花語面前。
“若在京城,會常來這裏。嘗嘗,看看合不合口。”
顧花語伸手抓了幾顆花生在手裏剝起來。
如軒退下。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
“你先說。”呂子欽端起茶杯抿一口。
顧花語停下手上的動作,問道:“他們說你才回京?你去哪裏了?”
呂子欽盯着顧花語,“我說我去找你了,你信嗎?”
四目相對,顧花語從呂子欽的眼神裏讀到熾熱兩個字,慌亂的将目光避開。
呂子欽見顧花語避開,不等顧花語說話,呂子欽接着說道:“三年前,如安拿着丹藥送回京,我拿到丹藥時很感動。
我知道,那些丹藥價值不菲,我僅僅去封信,你便慷慨舍出。
你的信任讓我很感動,我想去洪城見你,于是,我将京城的事安排好,動身去洪城,去莊子上尋你。
可惜,我去晚了一步,我到時,你已離開。于是,我帶着如安與如軒去往各處,妄想着某日能與你不期而遇。”
三年的尋覓,個中曲折呂子欽隻字未提,顧花語内心也是震撼無比,“這麽說,這幾年,你都在尋我?”
呂子欽點點頭,“我怕龍影衛的人先尋到你們,然後對你不利。”
顧花語握花生的手緊了許多,“謝謝!三年前,韓實逃到洪城,我知道老宅出了事,知道洪城不能久留,于是帶着大家躲了起來。”
顧花語未提花叙與陳松,呂子欽也未問。
呂子欽點點頭,看着顧花語道:“往後,留在我身邊,讓我來護你,可好?”
顧花語錯愕的看着呂子欽:“留在你身邊,什麽意思?”
呂子欽直白的說道:“嫁給我,讓我守護你!”
顧花語迎着呂子欽的目光,半是玩笑的說道:“怎麽?要還當年的救命之恩?”
呂子欽極認真的點點頭,說道:“小語可給我這個機會?”
顧花語看着呂子欽,他的話攪亂了她的心,就像平靜的湖被扔進巨石般激起波瀾,讓她這些年收起的軟弱升起貪念……
顧花語猛然發現,自己渴望有個肩膀依靠……
呂子欽看着愣愣出神的顧花語,重新問道:“小語給我這個機會嗎?”
顧花語回過神來,搖搖頭,制止這種可怕的想法。
自己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太重,她怎能自私的将他扯進來。
慌亂的說道:“我說過的,當年隻是舉手之勞,不用你報恩的。”
呂子欽認真的說道:“我欠你的,遠不止一次恩情。”
這人還有完沒完了?
顧花語惱火的看向呂子欽,說道:“就算是報恩,方式也很多,你用不着賠上你的幸福。”
呂子欽深情款款的看着顧花語,用溫柔的讓人骨頭酥的聲音問道:“你怎知你不是我的幸福?”
顧花語看着讓人自慚形穢的盛世美顔,一遍遍告誡自己靜心,強迫自己将目光移開,不再看呂子欽。
“呂子欽,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呂子欽見顧花語不看他,将臉湊到顧花語面前,極認真的說道:“當然知道。
本想今日去看看你,和你說說話,再慢慢讓你知道我的心意。
可見到李二粘着你,與你有說有笑的,我便不敢慢了,我隻想早些讓你知道我的心意。”
“可是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面對呂子欽的表白,顧花語有些語無倫次。
呂子欽低聲道:“從現在起,你可以慢慢準備,我等你。我告訴你這些,并不是要給你壓力,我隻是怕有人捷足先登,所以,我得早些告訴你。”
“捷足先登?你說李滔?”顧花語笑着問道。
呂子欽看着顧花語彎彎的眼睛失了神,好像回到石城那間蘭室,就是這雙笑起來彎彎的眼睛,讓他無比心安。
原來,早早在那個時候,自己就淪陷在這雙眼睛裏。
呂子欽笑而不答,靜靜的看着顧花語。
顧花語沒有得到呂子欽的回道,追問道:“問你呢?”
呂子欽回過神來,說道:“不隻是他。小語長大了,出落得太标緻。不管走到哪兒,總會有人虎視眈眈的,想将你據爲己有。”
顧花語知道自己長得好看,若是旁人誇誇,她還能欣然接受。
可眼前這人,才是美得讓星辰失色,讓花兒慚愧的主。
“你說誰生得标緻呢?說你自己吧?今兒咱們從梧桐巷走到樊樓,一路上,多少人對你側目?
有個女孩走路看你還撞到樹上,你才是那個走到哪裏,都會讓人虎視眈眈,想将你據爲己有的人吧。”顧花語撇撇嘴說道。
呂子欽将身子往顧花語那邊傾了傾,将那張好看的臉歪到顧花語眼前,問道:“是嗎?那小語呢?也想将我據爲己有嗎?”
顧花語沒想到呂子欽會突然湊過身來,身子本能的往後仰。
緊張得心撲通撲通的一陣亂跳,咽了下口水,說道:“你……”
顧花語看着呂子欽放大的俊臉,軟軟的嘴唇,很想湊上去,嘗嘗是不是如想像中軟糯。
顧花語被自己的想法驚住了,也是在這一刻,顧花語明白自己對這人動了心。
呂子欽問道:“怎麽了?”
“我渴!”顧花語盯着呂子欽回道,伸手去端桌幾上的茶杯。
呂子欽坐回去。
顧花語端起杯子放到嘴邊,才發現杯裏沒水。
呂子欽端起水壺,給顧花語續上茶水。
知道不能逼得太緊,等顧花語喝了口茶,呂子欽說道:“我給你時間,你慢慢準備,慢慢的接受我,将我據爲己有。”
顧花語也不是扭捏的人,明白自己的心意後,隻想将事情理清楚。
于是問道:“你的親事,不該由你父母作主嗎?”
呂子欽明白顧花語的意思,說道:“你放心,我的親事我做主,父親母親不會幹涉。”
顧花語點點頭,接着說道:“我身上的事很多,往後,可能會連累你。”
聽了顧花語的話,呂子欽眼睛亮了,“夫妻本是一體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存在連累一說。況且,我的事也不少,咱們成親了,要你分擔的可能會更多。”
明明進屋不到半個時辰,兩人就談到婚嫁上了。
顧花語垂下頭,接着說道:“我這人心眼很小,一旦據爲己有,便容不下多餘的人。”
呂子欽伸手擡住顧花語的下巴,讓她與自己對視:“咱們的想法一樣,我也是那種一旦據爲己有,便容不下多餘的人。所以,咱倆天生就是一對。”
顧花語盯着呂子欽,鄭重的說道:“這可是你說的?往後,不準反悔!”
呂子欽舉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起誓,“我保證,往後一心一意待你,生生世世隻寵你!”
顧花語點頭道:“嗯,我信你。”
呂子欽見顧花語點頭了,興奮得想将顧花語摟進懷裏,擡起手又怕冒犯了顧花語,将擡起的手生生的收了回來。
呂子欽搓了搓手,問道:“顧先生與你一道來京城的?”
顧花語點點頭:“嗯,阿爹阿娘一道過來的,他們在城裏住了幾日,住不慣,今早回城外的莊子了。”
“城外的莊子?遠嗎?”呂子欽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