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花語沒想到李滔還在意禮節,本想告訴他家裏大人不在,轉念想着到家裏也無聊,索性去外面逛逛。
“好吧。你等一會。我去換身衣裳就來。”
顧花語換了衣裳出來遇上顧成娟。
顧成娟問道:“小語,你要出門?”
顧花語點點頭,“嗯,要出去一趟。”
顧成娟忙說道:“你答應我今兒去看鋪子的,還有,你說好今日調新的香露,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顧花語邊走邊說道:“鋪子的事,我交給蘇二了,你可以随他一道去,至于新的香露,我已經調好了,方子放在書桌上,你按上面的步驟做就可以。如有不明白的,等我回來再問我。”
顧成娟一聽方子出來了,歡喜的說道:“知道了,你去吧,玩得高興。回來記得給我帶些好吃的。”
顧花語點頭應下,“知道了。”
顧花語去到門口,對李滔說道:“走吧。”
李滔見顧花語一人出來,疑問道:“你一人?”
顧花語回道:“不然呢?還要帶一群丫鬟婆子?”
李滔笑着說道:“那什麽,誰家小姐身邊沒有幾個使喚的丫鬟?”
“我習慣一個人出門,獨來獨往慣了。咱們往哪裏去?”顧花語回一句,随口問道。
李滔将缰繩遞給寬子,說道:“将馬牽回去,不用跟着。”
寬子接過缰繩,爲難的看着李滔,“二爺!”
李滔眉頭皺了皺,說道:“沒聽懂?”
寬子欠身應下,“小的明白。”卻站在不動,腦子裏想着,回去如何跟大爺交待,大爺讓他時刻看着二爺,不準二爺在外生事的。
顧花語寬子爲難的小表情,對李滔道:“讓他跟着吧,萬一有什麽事,有個跑腿的也不錯。”
李滔想想也是,朝寬子說道:“那就跟着吧。”
寬子如釋重負的長吐一口氣,朝顧花語欠身道謝,“感謝顧小姐。”
顧花語朝寬子點點,朝李滔問道:“咱們去哪裏?”
李滔左右看看,然後說道:“咱們去樊樓怎麽樣?他家園子的牡丹開得正盛,咱們去賞賞花,然後在他家食中飯。
我跟你說,他家铛頭一手水席做得簡直絕了。”
李滔說得聲情并茂,讓人難以拒絕。
顧花語點頭應下:“行,京城我不熟,聽你安排。樊樓離這兒遠嗎?”
李滔蹦跳着走到顧花語身邊,“不遠,咱們從這兒走過去,兩刻鍾左右。”
“那走吧。往哪邊走?你帶路。”顧花語說道。
李滔微微欠身,笑着禮讓道:“顧小姐這邊請。”
顧花語看着有些皮的李滔,笑了笑,擡步往右走。
如軒看着離開的三人,扭頭朝車廂說道:“爺,咱們好像來晚了。顧大夫随李二公子出門了。”
呂子欽掀開簾子,看着前面有說有笑的二人,将目光落在那抹晴空藍的背影上,愣愣的有些出神。
四年未見,小姑娘長高了……
如軒問道:“爺,咱們接下來去何處?”
話出口,如軒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嘴巴,自家爺爲了尋眼前這位,可是走遍了大興。現在人就在眼前,自己還問去何處?
如軒立馬改口道:“爺,小的叫住顧大夫,可好?”
呂子欽回過神了,将簾子放下,說道:“不用,跟着,離遠些,别讓人發現了。”
如軒欠身應下,“好的,小的明白。”
顧花語走一小段,感覺身後有人跟着,停下來轉身看過去。
-
李滔見她停下來,疑惑的問道:“怎麽了?”
李滔看着馬車,接着問道:“顧小語,這是誰呀?”
顧花語笑而不語,見到如軒時,腦子裏立即浮現出那張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的臉,莫名的,心裏竟有些期待,有些雀躍。
如軒見顧花語停下來,扭頭說道:“爺,顧大夫好像發現咱們了。”
呂子欽掀起簾子看過去,見亭亭玉立的顧花語站在前面,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呂子欽一陣恍惚,此情此景,好似在夢裏一般,讓他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如軒将車停下,低聲叫道:“爺!”
呂子欽回過神來,下車走向顧花語,小姑娘真的長高許多。
呂子欽從車上下來,李滔一眼認出來,驚訝的叫道:“呂六,你不是不在京城嗎?什麽時候回來的?對了,你倆認識?”
顧花語詫異的看着呂子欽,他不在京城,他也剛回京?
李滔看看呂子欽,又看看顧花語。
顧花語看着呂子欽,幾年未見,臉上的稚氣退盡,看起來更從容更穩重,也更清冷了。
呂子欽朝李滔拱手見禮。
李滔忙拱手還禮。然後重問道:“六爺,啥時候回京的?”
呂子欽說道:“前幾日。”
李滔看看呂子欽,又看看顧花語,問道:“你倆該不是一同回京的吧?”
呂子欽未回話,隻問道:“你們這是要去何處?”
李滔回道:“去青晖橋的樊樓看牡丹,六爺得閑嗎?一道?”
李滔隻道呂子欽路過此處,他禮節性的随口問一句,然後等着呂子欽拒絕。
沒想到呂子欽點點頭,說道:“走吧,一起。”
李滔詫異的看着呂子欽,問道:“你還真去呀?不,我的意思是呂六爺得閑?”
呂子欽點點頭,“嗯。”
李滔暗怪自己多嘴,好好的,幹嗎要問他得不得閑?
顧花語往前走兩步,見李滔未跟上,轉頭問道:“怎麽了?”
李滔說道:“沒什麽,走吧。”
李滔跟上來,走到顧花語與呂子欽中間。問道:“你倆何時認識的?”
呂子欽沒回話,隻默默的往前走。
顧花語回道:“很多年了?”
“很多年了?不會比咱們認識得還早吧?”李滔追問道。
呂子欽不動聲色的走到顧花語的右邊。
“是,認識青岩兄在前,認識你在後。”顧花語如實回道。
“什麽?真比咱倆認識早?咱倆認識可有四年了。”李滔詫異的說道,邊說還邊比劃手指。
顧花語側頭看向呂子欽,試探的問道:“青岩兄過來尋我?”
呂子欽點點頭,應道:“嗯。”
顧花語心裏那份莫名的雀躍更重了,接着問道:“你知道我來京城了。”
呂子欽再次點頭,“嗯。”
顧花語問道:“尋我有事?”
呂子欽說道:“不急。”
“哦。”顧花語不再多問。
見二人停下來,李滔說道:“昨日,兄長與江四爺還說起六爺,說不知六爺身在何處?何時回京,六爺悄咪咪的回來了,大家夥都不知道吧?”
“今早已經給令兄遞了帖子,看令兄何時得空,到時聚聚。”
呂子欽停下腳步,眉頭微皺的看向前方。
顧花語見呂子欽停下腳,跟着停了下來,順着呂子欽的目光看過去。
街對面,一個身着天青色的男子在前面跑,邊跑邊往後看。
後面,一個杏紫錦衣的男子手持鞭子,邊追邊罵道:“萬昌芮,你最好别讓老子逮着你,否則,老子一定要你脫成皮。”
顧花語疑問道:“認識?”
呂子欽未回話,轉頭看如軒一眼。
如軒會意的點點頭,将手裏的缰繩扔給寬子。
寬子接過缰繩,“這,小的牽着馬呢……”
不等寬子說完,如軒說道:“就一會。”說着,如軒已經快步走到杏紫錦衣的少年身邊,擡腳将錦衣男子絆倒在地。
錦衣男子邊從地上爬起來,邊扶頭上的發冠,邊罵道:“你他娘的,沒長眼呢。”
如軒伸腳勾了勾錦衣男子身邊的鞭子,錦衣男子的腳再次被絆住,一個趔趄往前竄兩步,重心不穩再次摔倒。
李滔看如軒收拾萬昌凡,轉頭問道:“萬昌凡得罪你了?”
呂子欽搖搖頭,回道:“不曾。”
李滔轉頭看看狼狽不堪的萬昌凡,“那你讓人去爲難他作甚?”
呂子欽淡淡的說道:“沒什麽,看不慣,給他點教訓而已。”
“喲!呂六爺遊曆幾年回來,變得古道熱腸了。”李滔嘲道。
顧花語看看幾丈遠那位天青衣衫的男子,問道:“那人是誰?”
李滔順着顧花語的目光看過去,說道:“萬昌芮,萬府的三公子。剛才追着他打的那人,是他二哥。”
“他二哥?”顧花語問道。
李滔解釋道:“也不是親二哥了。
萬家的事,說來複雜。這麽說吧,萬昌凡的祖父萬雲樹有兩房正妻,原配就是萬昌芮的祖母平老夫人。
平老夫人生了一子一女,可惜一子一女都死了。
萬昌凡的祖母沈老夫人,當初以平妻的身份嫁進萬府,生了三子一女。
萬昌凡就是沈老夫人長子萬寒傑的次子。
同在一個屋檐下,不同祖母與不同娘一樣,後院裏宅鬥不斷。”
萬昌凡從地上爬起來,嘴裏依然罵罵咧咧,見小厮上前,對小厮呵斥道:“你幾個是死的嗎?看着老子被人欺負,養你這群飯桶作甚?還不給老子打回來?”
其中一個小厮壯着膽提醒道:“二爺,你看那邊。”
“老子讓你打人,你讓老子看……”萬昌凡扭頭望過去,一眼看見李滔,張着嘴發不出聲來。
“他好像很畏懼你!”顧花語說道。
呂子欽接過話來,“他可是混世魔王!”
李滔看向呂子欽,說道:“明明是你的人……”
呂子欽不等他說完,“今日扯李二公子的大旗了。”
李滔扯下嘴角,“得,誰叫我名聲在外,也就這幫傻冒将我當大佬。
話語間,萬昌凡已經朝走到跟前,哈着腰朝李滔見禮。“李二爺,在下萬府的……”
李滔揮手打斷萬昌凡的話,唬着臉教訓道:“我知道你是萬府的,兄友弟恭,你這做兄長的,要有做兄長的樣子,大街上,追着自家弟弟打,像什麽話?”
萬昌凡連連點頭,“二爺教訓得是,在下記下了,往後好好跟三弟講道理。”
呂子欽接過話來,“就你這樣的,懂道理嗎?還講道理。”
李滔看眼呂子欽,見他護着萬昌芮,于是對萬昌凡說道:“就是,你懂什麽道理?往後離萬昌芮遠些,若讓我知道你欺負他,休怪小爺不講情面。”
萬昌凡連連點頭,“是,在下記住了,往後離那厮……離昌凡遠些。”
李滔擺擺手,“去吧。我們還有事,走了。”
“二爺走好!”萬昌凡恭敬的欠身道。
顧花語往前走一段,轉身看向萬昌凡,見此人還站在原地,見她看過去,立即垂下頭。
顧花語問道:“他爲何這般懼你?”
李滔回頭看眼萬昌凡,說道:“他在我手裏吃過虧。”
顧花語來了興緻,“說說,他吃了什麽虧?看他樣子,應該比你年長。你是怎麽收拾他的?”
李滔瞄顧花語一眼,挑了下眉,贊賞道:“嗯,眼力不錯。萬昌凡跟我兄長同歲,比我長三歲。”
顧花語轉身倒退着走,擡了擡下巴,問道:“你是怎麽收拾他的?”
李滔偷偷瞄一眼呂子欽,見呂子欽并未看他,轉頭看向顧花語道:“都是小時候的事了,大概有七|八年了。
萬府與李府都在城南,兩府相隔三條街。男孩嗎,皮一些,平時喜歡在外瘋玩。
萬昌凡仗着比我大,且他家兄弟多。萬家幾兄弟平時都是同出同進的。”
李滔解釋一句,接着說道:“大家一同玩,萬昌凡讓人必須聽他的,若不聽他的,他兄弟幾個就會揍人。
那一片的小孩都懼怕萬家兄弟幾個,偏偏我是個刺頭,你要我聽你的,可以,你得說得服我,你若說不服我,我便不會聽你的。
萬家兄弟見我不聽他們的,就想着法兒收拾我。”
顧花語好奇的問道:“那會兒,你才多大?打得過他們?”
李滔搖搖頭,“開什麽玩笑,萬家嫡出的就五兄弟,再加上庶出的,大小十多個,怎麽可能打得赢?”
“那你如何收拾他們的?讓你的扈從幫你打?”顧花語越發好奇了。
“切!”李滔冷哼一聲道,“扈從誰家沒有?要想别人服你,得自己親自上。”
“你親自上?一個人幹倒十來個?”
李滔看顧花語,提醒道:“好好走路,小心摔着。”
“無事,我曉得,你接着說。”顧花語轉過身來,與李滔,呂子欽并肩而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