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花語揚頭看看高大氣派的朱紅大門,炫目的鎏金大字……“閃開閃開。”
花府大門邊上的側門大開,從裏出來一群扈從分列在兩邊,有扈從上前清理路人,爲其開路。
顧花語同路人一道被推到路邊。
顧花語好奇的問身邊一位婦人,“這是要做什麽?”
婦人扭頭看她一眼,用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壓低聲音說道:“姑娘,小聲些,低下頭,别聲張。”
顧花語低下頭,輕聲問道:“怎麽了?爲什麽要低下頭?”
婦人偷偷的擡頭看一眼,趕忙低下頭來。“花府的夫人出行,像你這般貌美的姑娘若是被她瞧見,那就要倒大黴了。”
婦人好心提醒道。
“哦?爲什麽?”顧花語更加好奇了。
婦人左右瞟瞟,身子往顧花語身邊靠了靠,說道:“據說花府的統領大人喜歡漂亮的,而夫人長相一般……”
顧花語了然的點點頭,“哦,明白了,夫人嫉妒生得好的!”
婦人點點頭,提醒道,“姑娘,你小聲些。”
顧花語問道:“統領大人不是死了嗎?夫人還嫉妒?”
婦人忙拉了拉顧花語的手,惶恐的四下看看,“姑娘,可不能亂說,小心惹事上身。死了的是之前的統領,如今的統領是老統領的兒子。”
顧花語了然的點點頭,“哦,原來是這樣。花府的呂夫人出行都是這麽大陣仗嗎?”
婦人擡頭看一眼,歎口氣道:“可不是,看扈從往玉蘭巷方向清理人,陳家那姑娘怕是又要遭罪了。”
“哦?陳家姑娘?爲什麽要遭罪?”顧花語本着不懂就問的原則,追問道。
婦人也是個熱心的,極耐心的解釋道:“那陳家姑娘,是老統領幕僚的女兒,之前一直心意小統領大人,老統領當時還想小統領娶陳姑娘的。
說是府裏的老夫人嫌棄陳姑娘的出生低,不同意這門親事。
後來,老統領死了,那個幕僚也死了。
花府的老夫人趁在熱孝中,讓兒子娶了英國公府的姑娘進門,就是現在的呂夫人。
呂夫人得知陳姑娘心意統領大人後,隔三差五的便上門尋陳姑娘的麻煩。
說起來,陳姑娘也是個可憐的,父親死後,母親就病下了,母親卧床不起,她到處尋醫問藥,賣盡家業,可惜散盡家業,也未能救回母親的命。
年前,陳姑娘的母親也去了。”
聽到這裏,顧花語心裏有了波動。
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同時又是個同情心泛難的人,最見不得仗勢欺人的東西。
整齊的腳步聲傳來,婦人忙将顧花語的頭往下按,緊張的提醒道:“姑娘,低頭,别亂看。”
顧花語不好拂婦人的好意,任她按着自己的頭。
顧花語聽着腳步由遠及近,再由近及遠,直到婦人松開自己的頭,才将頭擡起來。
看着一群扈從前呼後擁的護着一頂轎子往玉蘭巷而去。
顧花語朝婦人福身道謝。“謝謝大嫂子,感謝。”
婦人笑着搖頭,“不謝,我白日裏在這條街上買些頭繩花樣什麽的,對這裏的事情知道得多些而已。”
顧花語這才發現,婦人挎着一個布包,包上挂着各色的頭繩,絡子。
顧花語選了兩根頭繩,朝婦人道:“這個我要了。”
婦人笑着說道:“好,我這就給你取。”
婦人将頭繩取下遞給顧花語,“姑娘,你收好。”
顧花語從荷包裏取出一個銀锞子遞給婦人。
婦人連連擺手道:“姑娘,咱做小本生意,這麽大的錢,咱找不開。”
顧花語将銀锞子塞進婦人的手裏,說道:“大嫂子收下就是,不用找的。”
婦人驚喜的朝顧花語欠身道謝,“多謝姑娘,姑娘是個大好人。”
顧花語拿着頭繩朝婦人揮揮手,“我走了。”
别了婦人,顧花語朝前走,往玉蘭巷而去。
在顧花語看來,陳松有錯,但他的女兒并沒做錯事,并無過錯。
呂夫人管不住自己的丈夫,而将怨氣撒在無關的人身上,那就是無理取鬧了。
顧花語走進玉蘭巷,遠遠的,見陳府門口站滿了花府的扈從,過往的行人不敢靠近,隻在街對面踮着腳往陳府裏望。
顧花語走到陳府對面的鋪子門口,和衆人一樣,踮着腳往對面看,邊看邊問道:“這家怎麽了?門口怎麽這麽多人?“
一個老伯歎氣道:“陳家雪兒姑娘造孽了,以前多好的一家人,家裏的父母死後,雪兒姑娘過的是什麽日子呀?三天兩頭被花家夫人尋上門來打。”
顧花語問道:“花家夫人爲什麽要打她?她做錯了什麽?”
老伯睨顧花語一眼,冷哼道:“有錢人要拿你出氣,還需要理由?”
“這天下就沒有講理的地方?陳家姑娘爲何不去衙門告她?”顧花語問道。
老伯冷笑一下,“講理的地方,這種事,到哪裏講理去?
唉呀,你一個姑娘家,跟你說也說不清。
小姑娘,若沒有議親,千萬不要心意誰,就算有心意人,也要放在心裏,不能讓别人知道。
否則,像陳家姑娘這樣,名聲壞了,就可憐了,這輩子嫁出去都難了。”
老伯冷嘲一句,接着對顧花語感慨起來。
“嘣”,從院裏傳出聲來。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隔壁青衣男子站在櫃台上,踮着腳邊看邊說。
下面的人紛紛看向青衣男,問道:“誰和誰打?雪兒姑娘與花府的夫人嗎?”
“不是,雪兒姑娘被花府夫人的扈從打,陳姑娘還手了。”
“陳姑娘打得過嗎?”
“那麽多扈從,怎麽打得赢?雙手難敵衆拳,就算陳姑娘會點功夫,也很難打得過吧?”
“唉,雪兒姑娘多好的人,通情達理,又善良懂事,怎麽會攤上這樣的事來。”
“雪兒姑娘打倒了兩個,不行了,一群扈從沖上去了,雪兒姑娘怕要吃虧來。”青衣男子緊張的解釋着。
顧花語低頭見地上有石子,彎腰抓一把捏在手裏,然後朝門口的扈從丢去。
門口的扈從被石子砸中,吃痛的轉身呵斥道:“誰?”屋外頓時亂起來。
沒被砸到的緊張的四下張望。嘴裏跟着喊着:“誰?”
顧花語擠到櫃台前,伸手摸了把墨汁往自己的臉上抹,然後揚聲喊道:“花府的夫人不要臉,管不住自己的混帳丈夫,跑到這兒來尋無辜的人出氣。英國公府不要臉,教出這等不要臉的女人來。”
顧花語的話出口,頓時一片嘩然。
人們如鳥獸散般四處散開,顧花語立在原地,揚聲再連叫兩遍。
院裏的呂夫人氣得叫道:“是誰在外胡言亂語,給我抓住,狠狠的打。”
扈從們追過來,顧花語邊喊邊跑,“呂夫人不要臉,天下第一不要臉,英國公府不要臉,優勢欺人的東西不要臉。”
眼見扈從要追上了,顧花語随手将石子扔過去,跑在前面的扈從随之倒下,絆倒後面一竄,
顧花語停下來緩口氣,繼續大喊道:“花府的呂夫人要臉,管不住丈夫,找無辜的人出氣,英國公府不要臉,教出不要臉的女人來。”
街上的行人紛紛停下腳步往這邊看,鋪子裏的人停下手上的活,從鋪子裏走出來。好奇的看向顧花語,“這姑娘是誰呀?膽太大了。”
扈從起身再追,顧花語再跑,連連放倒一衆扈從後,顧花語見事鬧得差不多了,轉身竄進一條小巷,直往前跑。
顧花語不知前面是何處,隻想着甩開身後那幫追趕的扈從。
顧花語七彎八拐的往前跑,跑到一個偏靜的巷子,四下看看,見巷子無人,擡手擰了擰青風,随之進了空間。
顧花語在空間裏給自己洗了臉,換了身衣裳,再從空間裏出來。
顧花語沿原路返回,去到西大街,正好看見呂夫人的儀仗回府,
少了之前的威風,一個個像殘兵敗将般跛着腳往回走。
“快些,再快些。”
轎子路過時,顧花語聽到呂夫人暴躁的催促聲。
顧花語看着呂夫人的儀仗進了花府,轉身回玉蘭巷,陳府門口聚了不少人。
顧花語擠進去,透過人縫往裏看,見丫鬟正給椅子上的陳雪包紮。
顧花語擠進院子,随手将院門關上,說道:“别看了,散了吧。”
圍觀人散去,顧花語朝院裏走去。
陳雪看着顧花語,顧花語迎着陳雪的目光,朝她笑了笑。
陳雪的嘴角動了動,對丫鬟道:“六兒,給這位姑娘端把椅子來。”
六兒放下手上的東西,轉身進屋。
陳雪問道:“剛才是你在外幫我?”
顧花語笑而不答。
陳雪見顧花語不答,說聲:“多謝。”
不一會,六兒提了把竹椅出來,“姑娘,請座。”
顧花語接過椅子,在陳雪對面坐下。
六兒給顧花語奉上茶,接着給陳雪處理傷。
顧花語端着杯子抿口茶,說道:“小丫頭的手法不錯,看來今兒這樣的事常發生。”
陳雪苦笑一下,“六兒的手巧。你貴姓?我見你有些面生,不是這附近的人吧?”
顧花語說道:“今兒無聊,出門逛逛,逛到這兒,所以看了場熱鬧。”
陳雪點點頭,說道:“姑娘喝了茶,就請離開吧。”
顧花語未動,手捧着杯子接着喝茶。
六兒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頭對顧花語道:“小姐讓姑娘離開,是爲姑娘好,姑娘就趕緊離開吧,省得一會脫不了身。”
顧花語正想問爲什麽,門口傳了一陣腳步聲,不一會,院門被粗暴的推開,進來一群和之前一般打扮的扈從。
六兒歎口氣,說道:“唉,老夫人來了。這下,姑娘想走也走不成了。”
顧花語問道:“老夫人是誰?”
六兒低聲回道:“花統領的母親柳氏。”
陳雪站起身來,吩咐道:“六兒,帶姑娘進屋去避避。”
六兒對顧花語說道:”姑娘,請随奴婢來。”
顧花語說道:“沒事,我就在這兒。”
陳雪還想說什麽,但已經來不及,柳氏跨進院子,氣勢洶洶的走到陳雪面前,擡手就向陳雪甩耳光。
顧花語見陳雪不躲,伸手拉她一把,讓她避開了柳氏的魔爪。然後罵道:“你是豬嗎?任她打的?”
柳氏這才發現顧花語的存在,轉頭看向顧花語,厲聲問道:“哪裏來的野丫頭?”
陳雪怕柳氏遷怒顧花語,忙說道:“老夫人息怒,她隻是路人,進來讨口水喝……”
不等陳雪說完,顧花語轉身說道:“你給我閉嘴!”
說完,顧花語看着柳氏怼道,“你是哪兒來的土匪婆子?大白天的,不問青紅皂白沖進民宅打打罵罵的,還講不講王法了?”
柳氏冷笑一聲,“真是笑話兒,我管教自家家奴,礙你何事?來人,給我将這小賤人拖回去。“
顧花語将陳雪護在身後,用杯子指着扈從說道:“不想活了,就盡管上來。”說着,顧花語擡腿一踢,竹椅立即飛到牆邊,“啪”一聲,散了架。
扈從看了,心裏一緊,身子往後縮了縮。
他們不是跟着統領的護衛,并不會功夫。
柳氏的目光沉了沉,問道:“看來,姑娘是要多管閑事?”
顧花語揚揚下巴,“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有疑問嗎?”
柳氏沉着臉問道:“你就不問問我是誰?”
顧花語面無表情的回道:“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講理。天子腳下,若都像你這般恣意妄爲,老百姓還有好日子過嗎?”
柳氏冷冷的說道:“我說了,這是我花府的家務事,我管教家仆,還請姑娘讓開。”
顧花語四下看看,說道:“你家家仆住三進的院落?待遇是不是好了點?
你口口聲聲說是家仆,身契呢?拿出來看看。你若是拿不出身契來,我帶她去衙門告你。
看你這身打扮,也像是有身份的人,你就不怕把事情鬧大了,成了京城各家茶餘飯後的談資,成爲笑話!”
柳氏的臉氣得青一陣白一陣,正想讓人将陳雪拖走,
顧花語搶先說道:“别想仗着人多将人直接拖走。我告訴你,有我在,今兒你辦不到。就你這幾個人,奈我不何。除非,讓你家玄青級别護衛過來。”
(本章完)